第二部,第4章:花蕊娘子丢了
作者:醒来有泪痕      更新:2020-04-30 15:25      字数:3370

大宋不圆润第二部,第4章:花蕊娘子丢了

第二日一早,吕博英来看望师姐颜如玉。听说窦青铜也在,他说给丫鬟幼娘,幼娘说什么也要来。

吕博英与窦青铜见面,先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吕博英安慰道:“窦家冤案迟早会翻案。回去我与爹爹说,让他想想办法。”

窦青铜:“吕兄费心了,伯父身为刑部尚书定然是操心过的。我五叔是开封府判官,定然也努力过。这件案子官家亲自过问,伯父与我五叔也是有心无力,恐怕一时难以翻覆。我要取得武举状元,立功赎回全家。”

两人说话间,一旁幼娘早已泪流满面。眼看着少家主发簪处飘着一绺余发,褙子衣襟两处污迹,往日英姿贵气消磨了大半,似乎是个逃难的世家子弟。

幼娘是为照顾花蕊娘子临时被借到吕家的。如今窦家丫鬟女使都被发卖,百余人不知去了哪里。独独剩下幼娘一人。作为窦青铜唯一的贴身婢女,幼娘自然有一肚子话要说。

吕博英瞥见幼娘流泪,说道:“窦兄。幼娘有话要与你说。我去看师姐,回头我们兄弟再说。”窦青铜点头,吕博英走了。其实吕博英还有一件糟心事说不出口,还是让幼娘说与窦青铜吧。吕博英暗自长叹一声——花蕊娘子却丢了!

幼娘过来不由分说,为窦青铜脱外衣。这是她惯常的工作,极其熟练。

“哎。幼娘!我脱下来的还没洗……哎,你脱下这件,我穿什么呀……”窦青铜的话没有任何用处,说话间褙子已经被幼娘脱下。幼娘一句话也没说。

幼娘转过身去,又抹一下泪水,将脱下的被子放入大木盆。她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拿出一件崭新的半袖褙子为窦青铜穿上。幼娘还在为他抻平褙子皱褶,窦青铜也缓缓滚落泪珠。逃难半个月以来,没人管他是是否吃饱、穿暖。只有幼娘是如此贴心!这件褙子比龙袍更贵重。

其实幼娘侍候他一年多,每日做的都是这些。只不过习惯了就不觉得什么,眼前自己落魄了,窦青铜更觉得难能可贵而感动。

幼娘的包袱是个百宝囊,拿出梳子为窦青铜梳理头发,重新打好发髻。幼娘又跑出去,在菜园里找到一朵野花,为窦青铜簪花。

幼娘拿来铜镜,窦青铜自己看得,自夸道:“原来是珍珠蒙尘啊。经幼娘收拾打理,一下变得光彩夺目了。谁家小郎君能如此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二哥儿。你臭美。”幼娘被逗笑了。这是见面后幼娘第一句话。

窦青铜咧嘴一笑:“这就好。一见面就哭得泪人似的,还不如开开心心说话。”

幼娘又转为低沉道:“二哥儿。婢子回来侍候你吧,今日就不走了。”

“哦。那花蕊娘子呢?她同意你回来么?”

“花蕊娘子丢了……一直没找到。”幼娘情绪低落到极点。

“什么?花蕊娘子丢了?怎么回事?”窦青铜简直不敢相信。

“六天前,奴家陪花蕊娘子出门买脂粉。在潘楼东街巷十字街,被一队车马冲散,花蕊娘子就……就不见了。”幼娘提起此事还伤心不已,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窦青铜纳闷:“吕衙内没去查查么?一个大活人怎会青天白日里消失?”

幼娘苦着脸道:“吕衙内怀疑一队车马有问题,正是许王赵元僖的车驾马队。小官人甚至夜探许王府,也没探查到消息。”

窦青铜呼地站起身道:“许王赵元僖!他曾在春雨楼企图霸占花蕊娘子,就在他车驾出现时,偏偏花蕊娘子失踪,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幼娘补充道:“还有。吕端大官人知晓小官人与许王赵元僖有过冲突,又带回了花蕊娘子。痛斥了小官人一顿,小官人因此而闷闷不乐。还有未过门的大娘子赵朱朱,知晓后说过,‘这样的艺妓,即便卖艺不卖身也是最下贱的,怎能有资格与我恭平县主共事一夫?’吕家并不接纳花蕊娘子。”

窦青铜才明白其中关窍,惊呼道:“对呀!赵朱朱是宰相赵普的孙女,同时也是赵元僖生母方贵妃认的孙女,所以她才被封为恭平县主。赵朱朱与赵元僖是自己人。那么你们二人在大街上被赵元僖马队冲散,就是蓄意而为,并非偶然!好你个赵朱朱,这是一石二鸟的手段,除去花蕊娘子又能送个大人情给许王。人小毒大啊!”

窦青铜转个身,踱了几步又道:“赵元僖的嫌疑大得很!也许他就没将花蕊娘子带回府,而是藏在府外某一处。”

幼娘崇拜的小目光盯着自家小官人,这一切好似都在他掌握之中。比吕博英谋略高百倍。道:“二哥儿,那我们怎么办?”

窦青铜嘿嘿一笑:“只有跟踪他,才会找到花蕊娘子。既然藏了花蕊娘子,他必会去的。”

窦青铜再见了吕博英,窦青铜与之说了很多,唯独没涉及花蕊娘子。最后还是吕博英沉不住气,心情忐忑问道:“窦兄,幼娘可说了花蕊娘子之事?”

“说了。既然伯父不容她,花蕊娘子也不用进吕府了。这件事吕兄不用管,交给我吧。”窦青铜真诚说道。

“窦兄能找打她么?”吕博英觉得自己对不起花蕊娘子,一脸悲戚。

“能!不过吕兄你也不要打听了,知道了反倒难受。我救出她就送她回金陵。您放心,我会安顿她妥妥帖帖的。”窦青铜拍拍吕博英肩膀。这位吕博英哪里都好,只是性子太柔和,斗不过他老爹与未过门的大娘子赵朱朱。

有了幼娘,生活状态立即变得不同。木板床平平整整、被褥拆了面子与衣服一起洗过,地面窗子清扫一新,木桌上一个水盂也被插了野花。窦青铜不禁感叹:“男子生活中不能没有女子啊!”

窦青铜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如今变得像一个太阳。尽管厄运降临道窦家,自己还是个逃犯,有一丝希望他就去全力争取。窦青铜正拿着一袋子石子不停投向远处墙面的靶心。幼娘看着窦青铜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

幼娘手持一条腰带为窦青铜围腰,边围腰边偷瞄窦青铜一眼紧张兮兮说道:“婢子侍候二哥一年多,二哥儿本是不爱说话的,即便是与婢子下棋也是一言不发。不知为何变得阳光一般灿烂,婢子也稀奇呢!”

两人尽在咫尺气息可闻,又免不得身体上的挨挨碰碰。以往窦青铜以为幼娘还小,忽然发现不知何时眼前幼娘长开了腰身,变成窈窕身姿。十五岁幼娘已经越发俊秀,窦青铜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窦青铜仰着头避开与幼娘脸儿相对,眼望天空说道:“家里突遭变故,弱者也会被逼成强者。家里老少还等着我去解救,我就是全家人的希望,也不敢不撑起来啊!要不怎么办?怨天尤人?想不开自尽?……人活着不仅仅是自己逍遥快活,身后还有家族、父母、姐妹、妻儿。对了,还有幼娘!”

幼娘正听得入迷,忽而听到二哥儿提到自己。幼娘抬头目光迷离看着窦青铜,竟忘记手中还系着腰带。

窦青铜仰着脸,幼娘手忽然不动就停在自己腰间。问道:“怎们了?腰带太短么?”

“哦。不是……”幼娘醒过神啦,羞臊脸儿通红。慌忙系完腰带,快步去洗衣服。

古河道上,骏马飞驰。窦青铜马上回身射出一只羽箭,稍偏于木桩靶心。回马箭难度更大,向前向侧可以顺着马起伏发射。回马箭感觉像逆着马起伏发射,十分别扭。

又练过半晌,一人一马都要歇一歇。窦青铜来到木桩旁收箭,抬头却是师姑颜如玉到了。

颜如玉依旧是一袭红衣如同朝霞,明眸皓齿、笑若芙蓉。自去了满脸寒气,颜如玉人如其名,脸儿如瓷玉雕琢、美目清澈入心。看上去就是不超过二十岁的美娇娘一枚。

窦青铜打躬道:“师姑安好。”

“幼娘说你要去救人?”颜如玉眼中中满是柔之光,尽管只大窦青铜八岁,她还是有师姑的样子。

这个小幼娘,还是改不来紧张兮兮毛病。生怕自己不行,说给颜如玉就是想让她出手相助。

窦青铜放下手中箭壶,点头道:“师姑。有一个好友小娘子,被人掳走了。师侄要救她,下午动身去盯梢。”

颜如玉又走近几步,微微一笑道:“我与你同去吧。总比一个人更方便。”

“多谢师姑。由您援手,必会马到成功!”

“成功与否还不知道,你先吹的紧。走,吃完饭出发。”颜如玉哈气干云一挥手。窦青铜屁颠颠一路跟在颜如玉身后,很有晚辈的样子。

下午二人找来两套百姓衣服,纵马进城。

二人在许王府附近一直盯到傍晚,赵元僖坐着马车出了侧门。出朱雀门,路过东去大街、麦梨巷、状元楼,至保康门街。马车拐进一处僻静小巷里,停在一处青砖小院。

窦青铜给颜如玉一个手势,自己轻身跃起趴上墙头。

但见得宅院规规矩矩,也算富户规模。迎面是正房五间,两侧是厢房各六间,一间门房。整个院落青砖铺地,厢房前种两行柏树绿意盎然。房顶是黑瓦青苔马鞍脊,栏窗格子是菱形花样新糊乳白窗纸。一色水磨群墙,灰石台矶打底,凿成富贵牡丹花样。院墙皆青砖勾缝墙面,青石勾底随势砌去。

奇怪!院内到处张灯结彩,一团婚典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