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夕阳落到了末梢，天东处，月盘现出踪迹。
沐尘加快了步伐，终于在浅夜时分，回到了牧族的大门外。
可是……这个游牧之族却发生了变化。
阻挡野兽的栅栏被推翻了，瞭望远处的高台也塌了，整个部族犹如火海。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各种焦味传来，刺鼻至极。
沐尘没了胜利归来的喜悦，心脏咯噔一声，瞬间揪了起来，连忙向着部族奔去。
血，几乎将所有的沙土浸成了红泥巴。
无数的牧族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大部分都是睁着眼，恐惧到了极点的眼神。
在脖子处，粘稠的血液缓慢地滴落下来，肤色发白，肢体僵硬。
这他虽然并没有任何动作，可是，他的玄魂，却是覆盖了整个牧族。
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就连那牛羊牲畜，也遭到了斩首。
究竟是谁，竟这么狠毒？！
沐尘大脑嗡鸣，思想停顿下来，心中那名为愤怒的猛兽，已经悄悄苏醒……。
他负着手，向内部走去，他的身体，随着心情变得冰冷。
尸横遍野，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畜生……。
真正的鸡犬不留！
有的，遭到一刀割喉，而更多的，则是遭到了乱刀分尸，已经分辨不出了人形。
犹如人间炼狱。
沐尘从后往前，来到了族长的帐篷里。
那年迈的老族长，趴在地上，有些驼背的背脊上，插着七八条长枪。
他临死，都在保护着怀中的孙女儿。
她，就是亲吻过沐尘的小不点。
她的面容很安详。
若不是，有那贯穿了她幼小身体的枪刃，沐尘一定会认为她只是睡着了。
头顶上，帐篷烧的劈啪作响，沐尘木讷地摸了摸脖子中那编制得不是很精巧的贝壳链。
白天里。
老族长的慈善眼神……
族中青年们崇拜的眼神……
小不点啊怯生生的眼神……
……
这一切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尽管，沐尘的身形像是个伟岸的将军。
可在此刻，他的身体却是无比的凄凉，在火光的照耀下摇摇欲坠。
“是…谁？”
“究竟…是谁？”
颤抖着，沐尘向着敞篷外走去。
帐篷外。
李秀秀站在那里，面容狰狞，两颗眼珠几乎要迸出眶外，张着嘴，似乎是想要求绕。
前后左右，一共八只标枪，斜斜地将他的身体贯穿至尾处。
枪刃与地面接触，让得李秀秀的身子呈笔直装。
若是不将长枪折断，他永远只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两只手臂，断了一只，掉在地上，似乎还被人踩过。
而在另一只手掌中，他死死地握着一物。
沐尘艰难地掰开他的手掌，见到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赤黄色的木牌，牌子上并无多余雕饰，唯有一个大字。
林！
望着木牌上的林字，沐尘的身子忽然止住了颤抖，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都是因为我…呵呵……”
沐尘笑了笑，笑出了眼泪。
沐尘癫狂了许久…像个疯子一样。
愤怒到了极点，沐尘的心情化为悲伤，再化为痛心。
最后，化为死人一般的空洞，他走进帐篷，从族长的怀中拿出了那**染血丹。
又从储物玉笛中，拿出了燃料，缓慢地洒满了整个牧族。
轰…
大火燃烧，黑烟弥漫夜空。
沐尘望着熊熊烈火，露出了死神一样的笑容。
“师傅，您老人家常说，因果循环，是为轮回。”
“可是……”
“所谓的轮回，徒儿已经等不起了！”
笑完，沐尘蓦然离去，没有一丝眷恋。
他前进的方向，不是乌山大漠，也不是天南城。
是离此地两百里之遥，乌山山脉边缘的，林氏佣兵团！
此刻的沐尘，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仇恨，伤感，愤怒。
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唯一的想法，是杀。
杀死林家人。
或者是，杀死自己！
……
……
时至深夜，月色高悬。
夜风骤起，薄露化为雨丝降落下来。
乌山山脉边缘处，一排排木质房屋，由大树为盤搭建而成。
像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这里是林氏家族势力之一，他们依靠山脉生活。
内中不仅有高手坐镇，且有无数的年轻少爷在此历练。
时至深夜，大部分族人已经睡去。
毕竟，他们刚刚完成了一场大屠杀，身困体乏。
唯独，最深处的那栋小房子，还是烛火通明。
房内。
“小妹，你今日太冲动了……”
说话的是林千帆，即便是同父同母，他依旧对自己妹妹的狠辣程度，而感到恐惧
坐在林千帆对面的，一袭红衣，一道红唇，冷艳的面容。
身下是一个木质轮椅，四肢显得非常疲软。
她，正是在一个月前，被沐尘毁掉奇经八脉的林凝霜。
“不就一百多条游牧族的贱命么？”
林凝霜冷笑道“你堂堂林家公子，难道还担心有人找你问罪不成？”
昏黄的烛光下，她显得格外阴森。
十几年的修为被废除，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被抹除，她对沐尘有滔天的恨意。
可是，沐尘从未与她表明过身份，她追查了一个月，也未能追查出那废她修为之人的身份。
所幸，在今天下午，他从一个神秘人口中得知。
那人名叫沐尘，距离此地两百里远的那个游牧族，正是他的家族。
为泄心头之恨，她带领着家族部下，对那牧族进行了大屠杀。
整整一个月了，她也就今日尚算开心些……。
“怕？”
林千帆皱眉，怒道“那沐尘，显然是一个寻常人招惹不起的存在，你我又将他灭了族，若是他刻意寻仇，够你我喝上一壶的！”
林千帆比林凝霜要成熟许多，他深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今日，他就曾给林凝霜建议，且留下几人的性命，以作要挟，令沐尘走出天南城，他们再集火轰杀。
这样可了去后顾之忧。
可没想到，林凝霜早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在她的心中，只有报复……。
“大哥，你放心好了！”林凝霜冷眉一挑，安慰道“即便，父亲早已携众位长老回了家族，此地暂时没有凝玄境高阶坐镇！”
“可是，我们这里仍有四位凝玄境三重，十多位凝玄境两重，五十多个凝玄境一重……”
“这样的战力，别说是沐尘了，就算是一位长老级别的人物，也是有来无回！”
林凝霜眼中充满了自信。
事实上，她也巴不得沐尘来寻找她，这样，就可以让她享受到双倍的复仇快感。
……
月光下，一个身影走来。
他一身黑衣，手持漆黑竹棍。
一双眸子如夜狼一般，显出诡异的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