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凤今的住处,门童见了凤今,恭敬道,“师父,大长老方才派人传话,说是流仙门掌门弟子来了,叫您速速过去。”
凤今点了点头,“知道了。”
待三人飞身至冰霁峰,四位长老已经在殿内等候,凤今猛然想起三长老白澜,碍于眼下状况,不方便同离朱说话。
江千月坐在宾客位上,见三人来了,目光盯了离朱片刻,又落在青煌身上,最后才是月照。
大长老精神矍铄,见了凤今,也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客客气气地请他入了座,又过问离朱身份,凤今道:“这是我以前一位老朋友,巧的很,如今是弟子月照的契灵。”
大长老眉头一凝,看着此刻应该关在大牢里的月照,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契灵,这世间已经少有人拥有契灵了。”
凤今看向江千月,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江千月,江水江,千百千,月光月。”
客套话不能省,凤今又道,“江姑娘为何深夜来此?”
“是听闻月姑娘几人遭人诬陷,特来为她澄清。”
大长老眉头一挑,“诬陷?江姑娘,何出此言?”
江千月看了一眼离朱,道,“昨日我奉掌门师父命令,前往此界流仙门送些东西,结果半路要人追杀夺魂,多亏月姑娘几人和这位公子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结果今天听闻他们几人竟被诬陷成夺取魂魄之人,便急急赶来。”
说着从元鼎中取出一封包装精致的信笺,交给旁边丫鬟,“这是掌门亲笔书信,今年流仙门招的新弟子还缺三个,若贵派不嫌弃,可送三位弟子去往流仙门修习,学籍仍留在天清门,以作报答。”
这虽不是金山银山,却关乎荣誉。被送去的三人将来混好了成仙了,更甚至被册封仙官,荣誉都是属于天清门的,与流仙门没有半点关系。
大长老看过丫鬟送上来的信笺,确认无假,又道,“贵掌门的心意的确诚挚,可门内也有弟子因此而亡,草率释放嫌疑人,恐怕难以服众。”
江千月面露难色,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本座有证据。”离朱端坐在椅子上,广袖一拂,袖中飞出白芒,开始映像。
“本座之前在山下巧遇他们杀人,抓住一个叫林杰的,这是他一缕命魂,诸位所见的,正是这命魂中的记忆。”
映像正放映着一幕幕残忍的夺魂场景,画面中出现的月岚和孟飞庭更是令大长老再也沉不住气了,拍桌而起,“厚颜无耻贼喊捉贼!害得我门派险些酿成大错!”
离朱在旁继续道,“大长老不妨再想想,他们为何需要如此多的魂魄?”
众人沉默之间,四长老突然发声,“修魔……”
众人脸色一沉,修仙之人修炼魔功便是需要大量魂魄,炼化之后为自己所用,能大幅度提升修为。
自古仙魔不两立,修仙者修魔是为大忌,一旦被发现,立刻逐出师门,学籍拉黑,永不为正道玄门录取。
大长老震怒不已,“来人!把林杰,月岚,孟飞庭给我带上来!”
言罢又想起牢狱中那几个冤大头,“来人!快去地牢,将步无澜他们几个放出来,带到我这里!”
两批人先后被带到,只不过此刻山水轮流转,位置颠倒罢了。
月岚几个跪在地上,步无澜踹了孟飞庭一脚,“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居然和魔道人狼狈为奸!”
孟飞庭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在长老们面前造次。
“瞪什么瞪!再瞪老子一把火烧了你!”
大长老沉声喝止步无澜,他才找了位子坐下。
“林杰,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林杰看到离朱时重重一抖,跪作一团,“弟子供认不讳……”
月岚与孟飞庭大惊失色,没想到他竟敢承认,“师兄!”
林杰无奈摇头,苦不堪言,两边人都握着自己的命,投靠这个仙人般的青袍公子说不定还有活头,若是回去慕容臣那里,办事不力,他非得被活剥了不可。
大长老气得血气翻涌,都是他的弟子,丢人丢到家了。
“好极!月岚和孟飞庭,你们两个新人,为何助纣为虐!”
孟飞庭见东窗事发,一时只顾抛卸责任,“我入门前偶然与几个师兄认识,一进门就被他们威胁,是他们逼迫我的!”
林杰怒道:“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二人需要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才为我们做事!”
孟飞庭理直气壮,“明明是你们恃强凌弱,逼迫我们,你才血口喷人!”
月岚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偷偷看了一眼月照和离朱,又迅速低下头去,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被她一声大哭打住,皆静了下来。
月照在这哭声中悠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哭什么哭,你不是很厉害吗?”
月岚被她这么一说,立刻不哭了,眼中布满血丝,厌恶至极地看向她,神情癫狂,“月照,你等着!我早晚会活剥了你!”
月照大为不解,“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处处刁难我?”
月岚冷冷一笑,“你都忘了罢!家族未测灵脉之前,你常常以蛮力欺我,这都不算什么,可你居然因为我顶撞你,活活把小春打死了!”
月照听得一怔,这原主下手这么狠啊?又道,“小春是谁?”
“你果然忘了!哈哈!你天生绝脉,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我折磨你的机会,却又给了你更好的!”
说着看向离朱,“公子!你救过我一命,我当涌泉相报,月照她城府深重,心狠手辣,活活打死了和我一起长大的丫鬟!你不要被她魅惑了!”
月照挑眉,离朱什么时候救过她?
离朱微微看向月岚,淡淡道,“本座不记得救过你,谈何报答?再者,阿照心智复开,已不是从前那个,本座看中的人,还轮不到你这小小蝼蚁来指点——”
这最后一句“看中的人”意思暧昧不清,顿时令月岚脸上血色全无,怎么也不肯相信离朱竟然看上了月照,一时间只顾拼命摇头。
她啜泣道,“公子,你如此高高在上,为何甘愿被这毒女魅惑?”
离朱有些微怒,“是谁恶毒?你当初打死阿照,若非本座在鸣竹山为她还魂,如今她早已是黄泉路上一缕孤魂!”
月照点点头,帝君编起谎话来也是得心应手,不打草稿。
月岚脸色一白,“不,不,我只是想为小春报仇……”
离朱冷冷道,“欺辱了她近十年,还不够吗!分明是你本性阴毒,还诸多借口!”
“好了好了,莫要吵了,”大长老打住两人,“林杰,将你的同伙都供出来,是你自己修魔还是受人指使?”
林杰颤声道,“是,是受慕容臣指使……”
大长老手上一紧,慕容臣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怎么会修炼魔功!
“你可要想清楚,若再敢诬陷无辜,便按门规处置!”
林杰似乎料到大长老会如此反应,“弟子不敢言假,师父若不信,便将师兄招来罢。”
大长老闭眼叹了口气,“带慕容臣过来!”
话落门外远处响起一道低沉阴森的声音,“不必了,师父。”
众人齐齐朝门外看去,殿前的石阶尽头缓缓走来一道白色身影,腰间的紫腰带象征着他是上上届弟子。
只是周身黑气缭绕,显然已是入魔。
慕容臣走上殿前,凤眼一弯,微微一笑,“师弟说得没错,那些人都是弟子派人杀的。”
大长老恨铁不成钢,“为何!”
慕容臣笑道,“不为何,修仙太慢了,给不了我想要的力量!”
离朱对月照传去密语,“慕容臣修为已在化神,如此狂妄只怕背后有人相助,千万小心。”
月照点点头。
“好!”大长老怒火攻心,“既然你要修魔,天清门便留不得你!”
言罢一掌祭出,向慕容臣打去。
慕容臣虽是化神境,却是仙魔两修,集两家之长,有恃无恐,大长老这一掌被他接下,面不改色。
大长老后退几步,心中一沉,不是因为慕容臣,而是因为刚才那一掌,绵软无力,空有气势,打在慕容臣手上,竟反被他震了回来。
明明体内真元滚滚,好似用之不竭,身体却提不上力气,难以将真元发挥出来,因此打出来的掌劲便没了力道。
慕容臣笑了笑,“事到如今,师父便不必让着弟子了罢。”
月照他们几个修为浅薄,只觉大长老这一掌霸道决绝,竟被慕容臣接下,不由得担忧起来,好在他们人多势众,也不必担心什么。
但几位长老,离朱等人却是一眼看出不对,大长老寂灭境修为,虽然只比化神高了一层,实力却是云泥之别,修炼之途越往后,每个境界每个层次差别会越来越大,像离朱从前仙帝境后期,随时能吊打一个帝境前期。
大长老自然不甘在人前示弱,化出两把长剑,剑身雪白,刻有太极阴阳图,光芒流转,如暗夜一轮皎白明月。
“去!”他怒喝一声,太极双剑被真气操控着,朝慕容臣飞去,快近身时,又蓦地消失,突然出现在慕容臣身后。
月照正为这对神剑赞叹,又见大长老使出这样巧妙的一剑,更是激动不已,大喊一声,“好厉害!”
然而话音未落,慕容臣早已眨眼间化出一道一模一样的分躯,手执一把阔斧,在背后格开了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