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七章:御灵门施毒,南宫忆天师
作者:支离益      更新:2020-05-12 17:30      字数:5041

从城门进入朱雀堂分舵,一座小型的广场出现在众人眼见,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心一座二丈来高、青石朱雀神兽雕像。只见宽阔的翅膀铺展开来,正展翅欲飞;它引颈高歌,桀骜的双眼中还包含着骄傲与怜悯。四座灯盏在神兽的周熊熊燃烧着,把整个广场照得亮堂堂的。

广场上由两条青石大道向外延伸着,一条通往不远处的水路码头;另一条通往山谷中的议事厅。墨家朱雀堂在此处经营了数百年,也如同玄武堂犍为郡分舵一般,有了不小的规模。此时谷中吊脚楼灯火点点,沿着延绵的山势一直向山谷中延伸着,仿佛与远方的星河连成了一片。若不是曾经经历了寨外突如其来的埋伏,此刻这里就如同净土一般宁静祥和。

眼望着广场中的朱雀神兽,黎巨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驻足停留。她转过头问道:“罗长老,为何未见到霍长老与熊舵主?”

罗焱的神情中露出一丝悲伤,他小声地回答:“回禀巨子,在昨日的战斗中,霍长老受了一点小伤,正在医馆中休养,属下已派人前去通报。熊舵主的伤势比较严重,只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霍长老与熊舵主,俱是朱雀堂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高手,却均在敌人的攻击下受了伤。除了墨家众人,涂山南宫观主与韦恪与这两人也是早已熟识,当听到罗长老这番言语,众人心中除了骇然,还更多了悲愤。

黎巨子一下子愣在原地,握紧了双拳。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轻舒了两口气试图平复下自己心情,但她的声音中依旧能听出她的愤怒与伤感。她继续问道:“罗长老,我们还有多少弟兄受伤?”

“这两日总计有十一名兄弟阵亡,还有十五人受伤,其中有六人伤势比较严重。”罗焱在一旁小心地回答道。

黎巨子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痛,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损失对于两国之间的军事交兵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墨家朱雀堂,却是实实在在且多年所未有的巨大损伤。

悲伤的气氛在众人心中进一步渲染开来,与黎巨子一道前来的众人也站在巨子身旁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黎巨子才转过身,向一起前来的众人抱拳道:“感激诸位兄弟秉承大义,一路舟车劳顿前来助拳。只是我们朱雀堂突遭变故,此刻我心乱如麻,必须赶紧前往探望受伤的弟兄们,今晚就不能一尽地主之谊了。还望诸位兄弟见谅!”

见到黎羽彤悲从心来,涂山南宫子渊赶紧出言安慰:“巨子,此行的诸位兄弟若不是至交好友,便是曾受过朱雀堂莫大的恩情。此次南疆之行,还请巨子视我等俱为朱雀堂弟子,我等也会尽听巨子安排。”

南宫观主此言一出,众人皆立刻点头称是。他们眼中的热情也给了黎巨子不小的安慰,让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于是接着说道:“我在此间代表我们朱雀堂最后再向诸位说一次‘谢谢’。还有一句,诸位的义气我们记住了。”

说完,黎巨子转身径直往医馆走去,众人也顾不得连日奔波的疲惫,依旧紧紧地跟随巨子前行。

沿着通往山谷议事厅中的大道一直往前,穿过一个山坳,很快便到达了分舵的医馆,受了些轻伤的霍长老与医馆馆主葛廉已在门口迎接。霍长老一席红袍,虽然左臂和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依旧笔直地站立在那里;他身旁是一位道者打扮的老人,须发皆白,想来便是此间的名医葛廉长老。

未等开口谈话,霍雨霏便冲上前,紧紧抱住那红袍长老,泪水浸湿了眼眶。略带哭声地问:“爹爹,你还好吗?伤得严重吗?”

这红袍长老名桢,正是霍雨霏的父亲;蜀汉以来,蜀汉大将霍戈加入墨家,近两百年来,霍家这一脉也一直忠心不二地跟随着朱雀堂巨子。此时霍桢满脸慈爱,一手搂住自己的女儿,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地说道:“傻丫头,爹爹没甚大碍。好了,我们不要耽误了巨子的大事。”

在寨门口听闻到自己父亲受伤,霍雨霏一直心中难安,当见到自己的父亲,还是难以抑制住思念,才一下子扑了上前。父亲的提醒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缓缓放开自己的父亲,又退到了巨子身边。

黎羽彤此刻才问道:“黎长老,您的伤可好?”

霍桢与葛廉向巨子拱手行礼,正欲下拜;黎羽彤已跨步前来,把两人扶了起来。

霍桢摇摇头,满脸皱纹的脸上更是充满着自责,说道:“是属下们无能,有负巨子的重托;属下无颜面对巨子和朱雀堂各位先辈,还请巨子责罚。”

黎羽彤连忙出声安慰:“霍长老,您追随父亲多年,资历与修为早已能够前往机关城修行。我知道您是放心不下我和雨霏,还有朱雀堂先辈们所流下来的基业,这一片苦心侄女岂会不知。如今强敌环伺,我需要您赶紧康复过来,与众位兄弟们一道,挽回我们朱雀堂的声誉。”

“好!属下定然万死不辞。”霍长老回答虽然简单,不过即使是檀宇清一般的小辈也能见到他眼眶中的泪水,听出他言语中的感激。

巨子又接着问一旁的医者葛廉:“葛长老,熊舵主和众位负伤的弟兄现在如何?”

葛廉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声地回复道:“巨子,熊舵主现在状况很糟糕,恐怕是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是吗?快带我进去看看。”黎羽彤说完正待进入医馆,突然又想起一行还有诸多帮手们尚未安顿下来,又转身说道:“诸位实在对不住了,当前熊舵主情况紧急,还请罗长老先安排大家在外堂稍事休息。”

众人点点头,熊舵主当前生死未卜,的确也不宜这么多外人一道入内探望。

只是葛廉在一旁说道:“巨子,熊舵主当前状况特殊,南宫观主也是医道中的高人,能否请南宫观主移驾,一道参详一番?”

南宫子渊走上前来,主动请缨道:“多谢葛师兄抬举,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黎羽彤寻思了一番,此时正是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这许多门户之见了。“那么就有劳南宫观主了。”说完,便与葛、黎两位长老以及南宫子渊一道往熊舵主暂住的内堂走去;其余诸人则在罗长老的带领下,前往外堂暂歇,等待消息。

从葛廉口中得知,熊舵主病重一直昏迷不醒,黎羽彤心中不免焦虑。待走入内堂见到熊舵主,这位平日里气宇轩昂的武士躺在床上,如今已是气若游丝;走上前仔细观察,熊舵主脸色乌青,印堂发黑,额头上全是汗珠。

黎巨子心中悲痛,她问向一旁的葛廉:“葛长老,当日熊舵主是如何受得如此重的伤?”

“唉!是御灵门的五行尸,还有魔教的人从旁相助。”葛廉叹了口气,开始简单的讲述当日的情形。

在靠近朱雀遗迹的湖中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个摆夷部落,相传他们是朱雀神兽的守护部落,也一直与朱雀堂交好。哪知前日里,身负重伤的族长刀宏突然带着两名侍卫和他的孙女,也是他们族中的圣女逃到了分舵寨门口求援,御灵门的长老彭钺带着金尸追了上来;正在城墙上巡视的熊舵主见到,带着一众弟兄与机关武士前去增援。

若只是金尸,熊舵主还能与之势均力敌,哪知御灵门长老耿荃带着木尸、长老洪宣带着水尸又攻了上来。熊舵主措手不及,中了木尸的尸毒,幸好外出巡视的霍桢长老赶回,在众弟子的协助下,才把熊舵主和刀宏祖孙两人救回了寨中。

听到这里,南宫观主心中忿忿不平:“这御灵门彭钺上次在涂山黑虎岭伏击我的众位小辈弟子,险些把宇清逼死,这笔账我还没找他算。只是如今御灵门又公然与朱雀堂为敌,若不是背后还有靠山便是早有预谋。”

黎羽彤点点头,接着问此间一直为熊舵主诊治的葛廉:“熊舵主现在伤势如何?”

葛廉答道:“回巨子,若只是寻常的尸毒我们分舵都能解决。只是这顶级木尸,原本就是以各种奇毒混合练就,在不知道这尸毒配方的情况下,若贸然用药解毒,反而会适得其反。目前熊舵主腿上的伤口我已经进行了处理,但依旧无法阻止尸毒的扩散。虽然我用银针护住了熊长老的心脉和灵台,但若不能尽快解毒,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黎巨子忧心忡忡地问道,虽然此刻她心中已隐约猜到会是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如果不能尽快解毒,任由尸毒侵入灵台。那么就会侵蚀三魂,污秽七魄,从而变成‘尸奴’一般的存在。”葛廉回答道。

闻此,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在征得巨子的同意后,南宫子渊前去查探熊舵主的情况。熊舵主腿上受伤的肌肉,已被剐去好大一块,葛长老已经用上了最好的灵药,但是伤口依旧隐隐发臭,包扎上的纱布留有黑色的血迹;熊舵主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无法清醒过来。南宫子渊翻开他的眼皮,只见双瞳中眼神涣散;接着又为熊舵主切脉,脉相更是紊乱至极。

南宫观主皱皱眉,沉思半晌,便请葛长老把熊舵主扶起坐下,自己于是盘腿坐在他身后,运起自身真气,从后腰徐徐注向熊舵主体内。

这是一股乾朗之气,从熊舵主后腰沿督脉而上,过中枢、灵台直至天顶。此举虽不能驱走尸毒,但却可以激发熊舵主体内真气的活力,强化自身对外邪入侵的抗力。

南宫观主闭上双眼,持续地用着气劲,斗大的汗珠不断地掉了下来,天顶上隐约有白雾蒸腾。只过了小半晌,熊舵主逐渐有了意识,悠悠转醒过来。他睁开双眼,见到巨子黎羽彤在侧,心中激动,可一时间却说不出话了,只能勉力从喉中挤出“巨……子……”两字。

趁着熊舵主稍微清醒,南宫子渊从怀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药丸,在葛廉的帮助下,让熊舵主就着清水吞了下去。南宫观主给站在一旁的黎羽彤递了一个颜色,巨子立刻会意,出言安慰起来:“熊舵主,你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养伤。我与涂山南宫观主、葛长老已经找到医治的办法;目前只是余毒未清,还需要一些时日方能康复。此刻御灵门公然与我们朱雀堂为敌,我需要你尽快好起来,你可一定得坚持住。”

熊舵主含着热泪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又昏沉过去,只是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南宫子渊又取出几张符,分别贴在了熊舵主的额头以及胸口膻中穴。直到这一切全都做完,南宫观主才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但神色却依旧十分凝重。

他缓缓地说道:“巨子,我刚才用真气沿熊舵主督脉直通天灵,总算激起了他体内真气的回应,从而转醒过来。除了让他吞下那枚解毒万灵丹,你的一番激励也让他重新鼓起求生的勇气,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接下来,我用‘雷部祛邪符’与葛长老的银针一起,守护住他的心脉,暂时可以避免邪气上冲。”

见到南宫观主不遗余力地救治熊舵主,黎羽彤心中也感激,不过此时她也清楚,目前所用到的救治措施也只是暂时堵住毒气扩散,依旧治标不治本,解不了熊舵主身上的余毒。巨子问道:“接下来我们还应当怎么做?”

南宫子渊回答道:“巨子,我想你也清楚,葛长老和我所做的努力,也只能是暂时护住心脉,能让熊长老能够拖得了一些时日而已。据我所知,要想根除余毒并保住性命,或许有两种方法。”

听到尚有一线生机,巨子赶紧回道:“观主请讲。”

南宫子渊点点头,说道:“其一是我们击败御灵门,并且抓住控制木尸的长老耿荃,并且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交出解药。”

巨子想了想,接着说道:“耿荃虽是女子,但修为也高,且为人又极是固执。即使我们能够活抓到她,也未必能从她身上收获到解药。观主,第二个方法又是怎样?”

“那么只有用天师道的太乙神雷了。”南宫子渊接着解释起来:东汉末年,蜀地兵祸连天,饿殍遍野;由于兵士与民众大量死去,很多人死后无法正常下葬,再加上邪教作乱,蜀地尸鬼横行。

御灵门尤擅长招魂及控尸之术,当时蜀地的局势便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壮大良机;他们疯狂扩张,兼并其他江湖中的中小门派,很快便成为了蜀中第一大势力。一开始他们只是利用死尸修炼邪器或炼制尸奴,后来却更加无法无天,开始直接向平民出手。

天师张道临来到蜀地之后,为了保境安民、消灭魔道,便与蜀地的江湖正派及世家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日益猖狂的御灵门。最初的情况很不乐观,由于尸毒无法克制,正派人士节节败退,不仅损失了大量高手,还有不少曾经的师门同袍们沦为了御灵门的尸奴。

由于情势紧急,大家被迫背井离乡,把门派子弟和亲属全部安排进入到巴郡城中,依托山势和两江天险共同御敌。好在张天师在不断的战斗中,进一步改良了太乙神雷符,这雷符至强至刚,对于僵尸一类的邪物有强大的压制作用。更难得的是,张天师还在雷符的基础上,创造出特制的祛邪符,并请来终南山的钟离道长一同制作出了克制尸毒的丹药。

太乙雷符与解毒丹共同使用,即便是中了顶级僵尸的尸毒,也能有破解之法。经过几年的拉锯战,这一众正派势力在张天师的率领下,终于挽回了局势。

南宫观主接着说道:“熊舵主所中尸毒,扬州龙虎山与蜀地的青城山都能解。但龙虎山离此地遥远,此刻只能前往青城山求援。我即刻修书一封,请巨子安排弟子中两名脚程较快的高手前往青城山,将我的亲笔信交于青城山掌门蒋天师;他与我是生死之交,定能下山为熊舵主解毒。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会让韦恪与祝离先护送他们离开南疆。”

巨子点点头,对于南宫观主的安排,心中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