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度百科》——巴豆，性热，味辛，功能破积、逐水、涌吐痰涎，益治寒结便秘、腹水肿胀、寒邪食积所致的胸腹胀满急痛、大便不通、泄泻痢疾、水肿腹大、痰饮喘满、喉风喉痹、痈疽、恶疮疥癣。有小毒，须慎用。/p>
这一回，唐朱玲可再没心思提什么“粒粒皆辛苦”了，她只狠瞪着徐长功等人离去的方向：“巴豆用多了与毒药无异，他就不怕闹出人命吗？”/p>
“我入学时用的是布衣白身，这徐长功是功德花会的总掌柜之子，就算真把我毒死了，恐怕他也不会怎么样吧。”/p>
“怎么能这样？花陵太学是全东州读书习艺的圣地，怎能允许这种为所欲为？何况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家世再好，若是犯了罪过，王法也不会坐视不理！”唐朱玲对这种以权压理之事似乎尤为光火，说着说着嗓门又大了起来，楚麟连做了几个“噤声”的手势，她才停了话头，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补了一句：“至少大哥绝不会怕他家世。”/p>
而听到“李进”，楚麟的脸色也怪异起来：“花盟会百家豪商，贡银占了全东州税赋十之八九，而且他们一百多家花行一心同体，牵一而动全身。只怕啊~就算我被毒死，李总捕头也不敢正面动这徐长功的。”/p>
这话唐朱玲就不爱听了：“就算堂堂正正地抓有困难，那就旁敲侧击的抓！别出心裁的抓！错就是错，当年蒙古皇帝犯了错，还有红巾军把他的朝廷给轰走呢！一个小小的纨绔子弟，还比蒙古皇帝大呀？”/p>
“那是造反，又不是问罪。”/p>
“还不是一样？再说你怎么不提刘善呢？他还是善因花会的掌柜呢！偷人家孩子，还不是照样伏法了？”/p>
听出她动了气，楚麟不敢再正面硬辩，也是“旁敲侧击、别出心裁”地解答道：“偷子娘娘这个案子，官府只是善了个后罢了。那些孩子之所以得救，几乎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是你的正气撼动了那些背景坚如铁板的恶势力……喂，你怎么了？”/p>
“你这人真是坏……”/p>
“我怎么坏了？”/p>
“你嘴上是在夸我，其实却是拐着弯说我错了，还让我没法分辩。”说这话时，唐朱玲脸是红的，嘴是撅的：“这个你也拿着，以防万一。”/p>
接过唐朱玲掏出来的第二瓶花药，楚麟感受着瓶身上的温度和其中的蕴意，笑意止不住地冒出来：“这又是什么？”/p>
“亚目菊蜜，一闻就睡的那种，就是……”她说着，脸颊被灯火映得更红了：“就是洞房那晚你不小心开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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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院穿过花山小径再到女学舍，异样的感觉还是没个消停。/p>
这种感觉肯定不是喜欢了谁，至少唐朱玲是绝不会承认的，但每走一步，迎面而来风儿都温柔得紧，仿佛有一只细腻体贴的手，无时无刻不在轻抚脸颊。/p>
“小妮子心里有人了。”/p>
当年在花仙庙学木术时，唐朱玲常常听十五六岁的小花女们用这话互相说笑，如今咀嚼起这话中的滋味，不禁凭空酸皱了眉头。/p>
“想正事想正事！”她只好用这种方法平静下来：“浑少爷缠上了麻烦，排查先生的事情也只好本姑娘亲自出马了。明天再和江师姐去内院靶场帮忙，撞撞运气，看看能否见到其他几位先生。哦差点忘了，浑少爷还让我编个像样点的缘由，要不然我让6先生写名单之事的确容易遭人怀疑。编什么缘由好呢？还是先看看哪几位先生可能是花仙庙的师父吧。”/p>
不同的念头在她的心中跳跃着，欢闹地犹如腾跃出水的锦鲤。思绪牵动了她的脚步，直到踏入了女学舍的山门，唐朱玲才意识到她方才来路上都在一蹦一跳。/p>
夜还不深，才用毕晚膳的女院生们三两一堆聚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叙着不同的雅事。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们投向唐朱玲的眼神。/p>
“她是今日新来的学妹？”/p>
“好香啊，你闻到没有？”/p>
“双颊酡红如新脂，这脸色莫不是……”/p>
“学姐，你瞧她那欢喜模样，莫不是这小妮子心里有人了？”/p>
梨花亭内，茜藤廊边，甚至是一间间开着木门的学舍里，无不是女院生们略带笑意、又窃窃私语的表情。/p>
追求低调的唐朱玲这才觉得坏了事，连害羞都顾不上，赶忙低头急行，逃也似快步走起来，想赶紧躲进自个儿学舍。可人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唐朱玲忽然悲哀地现……她找不着门牌了。/p>
“唐麟，你的学舍是乙字七号，就在这里，记住了？”/p>
以唐朱玲的记性，别人说过的话她自然是过耳不忘的，可这路径嘛……/p>
女学舍四四方方一个院子，除了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之外，中间就皆是一排排的舍屋了。这舍屋造得两人共住一间，二十间连作一排，除了门口的号牌之外，从外头看都是一模一样。唐朱玲一排排地找着，入目却尽是“丁”、“戊”字样，就是见不到“甲乙丙”。/p>
原本唐朱玲最不愿的事就是引人注目，可她这没头苍蝇似的一顿乱转，反让整片学舍中的院生不留意都难了。/p>
“这样可不行，大家都在看我，再这么下去，唐麟这名字可就要成笑话了！”她情急之下抽身便往偏僻处跑去：“先随便找个舍屋进去，避过这一阵再说。”/p>
唐朱玲是个所做就做的人，念头才刚转好，她已几步跑进了月光稀薄之处。那是戊字号排学舍中最末尾的一间，附近有一棵老橡树成精般张开须爪，挡住了不少月色，将门庭前廊遮得漆黑一片。唐朱玲这会儿要的正是黑，她轻轻一推，木质移门上传来一阵阻力，竟是锁着的。/p>
不过俗话说麟急跳墙，这种移门木榫可难不倒受过捕衙训练的人，只见唐朱玲从衣襟里抽出半截妩玫藤，透过缝隙往锁头处轻轻一顶，移门上的阻力瞬间消失。她推门，进屋，关门，再上锁，整个动作快到自个儿都不敢信。/p>
“原来本姑娘身手也不差嘛！看来江师姐说得对，我要是从小练武，现在早成女侠了。”/p>
蓦然看向手中的妩媚藤，唐朱玲笑着驱散了脑中的杂念，睁大双眼看向了屋内的两张床铺。学舍外边造得清雅，舍屋里头却简朴的很，梳洗用的玄关处——也就是唐朱玲现在杵着的地方——只能站两个人，随后里头就是只有两床一桌的内室了。整个舍屋一眼就能看完，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布置，唯一令唐朱玲在意的是，面前的两张床榻一张是空的，另一张却拉起着蚊帐帘，里头似乎已有人入睡。/p>
“是这间舍屋的院生吧？”眼下，这人的身份并没有多虑的必要，唐朱玲更庆幸的是这里有一张空床：“随遇而安，能跑进这间舍屋也是缘分，反正哪间都是这般布置，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空床主人回来了，我就说找错了屋子就好。”/p>
打定主意后，唐朱玲轻手轻脚让过方桌，往空床上坐了上去。然而饶是她动静再小，对面蚊帐下仍旧传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后，借着微弱的月色，唐朱玲依稀看到对面床铺上一个人裹在被里坐起身来，听那急促的气息，大约能想象出一副被吓醒后不知所措的模样。/p>
“那个……同学，你别怕，我叫唐麟，今天新来的院生。”见自个儿吓到了人，唐朱玲赶忙出声致歉。桌上的烛台上还有半截白蜡，可她却到处摸不着火折子之类的东西，只好尴尬地道歉：“吵醒了你，是我不小心，还请不要介意。”/p>
蚊帐里的轮廓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回应，这让唐朱玲也一头雾水，不知对方是何用意。/p>
再等了片刻，那人仍旧如坐佛般没有一丝回应，唐朱玲忍不住喃喃道：“这么坐着，不会又睡着了吧？”/p>
这一下对面又有了动静，薄毯的摩擦声加上轮廓的动静，让唐朱玲总算判断出对方是在摇头。/p>
“什么呀？原来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啊……”想到对方只是怕生，唐朱玲总算松了口气：“今天吵醒了师姐，是唐麟的不是，这厢给师姐陪不是了。”/p>
舍屋内小的根本站不开，唐朱玲只好坐在床上给对面揖了一揖，便自顾躺了下去。对面自始至终都没有拉开蚊帐，显然无意多言，唐朱玲也不想强求相识。只是躺在床上，她仍旧忍不住窃笑起来，对面那人连真面目都不露，像是顾虑男女礼教大防一样。/p>
“礼教大防？！”/p>
一想到这里，唐朱玲一个哆嗦又重新爬了起来，两道眼神像猫儿一样紧盯了过去。对面那人仍是没有躺下，包着毯子的人形轮廓越看越令人生疑。一时间，小时候在花仙庙听过的闲言碎语，加上方才女院生们见到自己脸红时所出的调笑声，在唐朱玲的小脑袋里融化、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了不得的念头。/p>
“不会吧？”唐朱玲咕嘟一声干咽了一口，躺下的身子僵直着重新爬了起来：“对面铺子里……不会躺着两个人吧？”/p>
这一刻，心中的天平陡然生了变化。若不是僵的四肢碍事，唐朱玲只想赶紧爬起床逃出门去，外头那些女院生们注目的视线，好像也变得可以接受了。/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