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乔装改扮闯江湖 你谋我计各显能
作者:徐凤学      更新:2020-05-05 02:04      字数:6753

窦尔墩和穷书生又过江回到了西岸,两个人沿江慢慢地走着。穷书生告诉窦尔墩,他和郭雪华有一面之交,他可以去劝说郭雪华,和窦尔墩化敌为友,不过得有一个条件,窦尔墩必须答应帮助郭雪华寻找父亲。因为郭雪华寻父心切,如果有人帮助她,就会不计前嫌。窦尔墩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穷书生又说,岳飞龙是个虚荣心非常强的人,这次吃了亏,决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来找窦尔墩麻烦。这次窦尔墩一暴露,江湖上早就传开了,也会有人打他的主意。穷书生有个隐蔽的住处,让窦尔墩先住几天躲躲风头。窦尔墩明白人家说得在理,只能言听计从,跟着穷书生过江。

一路上,窦尔墩心事重重,很少说话。他本来就不满皇帝昏庸,官吏腐败,民不聊生,才扯旗造反。被朝廷捉住之后,虽身陷囹圄,却更加忧国忧民。听了穷书生讲的郭振兴夫妻之事,又多了层外患,心中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几乎喘气都困难。窦尔墩隐隐感到,这关外的形势就跟脚下的黑龙江一样,虽没有夏日那种多风多雨而欣起的大波大浪,表面上看似平静,水底下却不知潜藏着多少旋涡暗礁险滩。

穷书生也好像看出了窦尔墩的心思,闷着头走路,不见了以前的风趣幽默。

此时正值金秋季节,走在这黑龙江边,满眼都是人们常说的五花山。高大挺拔的松树,枝繁叶茂,绿得有些发老,挺立在那些只能显赫一时的败草枯花之中,更加显得出类拔萃,傲骨雄风。早已黄了叶子的杨柳,天女散花般地随风飘落,撒下满地黄金,让人称奇,却如晚霞落日,留给人间的只能是最后的美丽。红透了的枫树特别显眼,因数量少,偶尔可见,却别具一格,不随大流,表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洁白的桦树,虽枝头已见光秃,却不以貌取人,而以多制胜;一山山,一片片,躯干俊秀,枝条向上,就像那些性格倔强,不向恶势力低头的人一样,备受青睐。棕褐色的榛子树,长得瘦小纤细,长不成栋梁之材,却结出实实在在的果实,不图虚名,只以实际回报赋予自己生命的大地母亲……黑龙江,兴安岭,虽没有三山五岳那样誉满天下,却像这黑土地上的人一样,淳朴无华,美得实在,美在内里。

两个人走在一起,像路人一样,一句话不说。窦尔墩感觉不大自在,主动开口,询问穷书生家庭住址。穷书生好像有意回避,只简单地说他姓孙,排行第二,大家都叫他孙二。家住在这黑龙江边,祖辈以捕鱼为生,母亲早丧,父子相依为命。窦尔墩猜他有难言乏隐,便不再深问,两个人便又各自闷头走路。眼前出现了一座古城墙,只见断壁残垣,荒草没人,废枪烂刀,堆堆白骨,到处是战乱被毁的痕迹。

一见这古城墙,孙二立刻像换了一个人,高兴得就像个孩子,拍手打掌,前跑后跳,先笑后说话:“窦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金人城遗址,离现在都几百年啦!”

“我也听人说过,”窦尔墩仿佛被孙二的兴奋所感染,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就是没来过。”

“窦大哥,听人说这里当年可热闹啦,人可多啦!后来老鞑子灭了金,把这里的人全都杀光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孙二说着话,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哎,真是民族不振兴,百姓遭大难哪!”

“是啊!”窦尔墩虽是顺口答应,心中却感慨犹深。联想当年金人攻宋,渡黄河,掠二帝,占半个中国,是何等威风。可惜前人创业,后人不守,被他人所灭,生灵涂炭,留下如此凄凉景象。由此又想到关外的形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肩上就像被压上了一副重担,无形中浑身便增添了许多力量。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懂得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的含义。

“窦大哥,这儿就是我跟你说的秘密藏身的地方,是我几年前才发现的,从没对外人说过,连我爹都不知道。”孙二说着,走到了一棵大松树下,整了整帽子,掖了掖衣襟,随后又往两手心里吐了几口唾沫,双手抱树,像只狸猫一样,蹭蹭几下,便爬到了树上,站到一棵粗枝上,双手做成喇叭状对在嘴边,立刻发出了猛虎的怒吼声。那声音真可以说是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群山回应,连周围的树木都跟着颤抖。吓得那些在这儿做窝歇息的獐狍野兔弃窝而逃,寻食觅偶的鸟雀四散惊飞。吼完之后,孙二又俯下身子,侧耳仔细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这才从树上跳下,抓住窦尔墩的胳膊,压低声音说:“窦大哥,这跟前没人,咱们快走!”

这里虽是荒草没人,矮树丛生,但仍能看出当年街道房屋的轮廓。两个人猫着腰借着草木的掩护,来到了城西北角的一口枯井旁,便停住脚。这是一口古时东北常见的吃水井,井口直径约有三四尺,四壁全用木板镶嵌,井口则用青石砌成,可以看出当年人们该有多么重视。井的旁边有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歪脖子老榆树,两个人合抱都搂不过来。树的枝校权权上,几乎全是喜鹊窝。可能是刚才孙二学虎啸受到惊吓,那些数不清的大小喜鹊全都绕着大树在天空中盘旋。令人奇怪的是两个人刚一露影儿,“嘎”一一一只喜鹊突然像遭了什么打击似的怪叫一声,“嘎,嘎,嘎”一一所有的喜鹊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听到指挥员下达战斗命令,齐声怪叫着从天空中俯冲下来,成百上千的喜鹊,遮天盖地,一个个全都翅膀紧并,羽毛乍起,嘴巴大张,一副要和敌人拼命到底的样子。“吁”一一孙二手指沾唇,打了一声口哨。“嘎”一一一只喜鹊又换了一种声音叫了一声,那些喜鹊又似听到停止进攻的命令,立刻嘎然而止。“嘎”一一一只喜鹊又用欢快声调叫了一声,“嘎嘎嘎”一一所有喜鹊都不约而同地齐声欢叫起来。就像看见了盼望已久的远方亲人突然来临,高兴得不得了的孩子似的,扑向了窦尔墩和孙二。有的投进了俩人的怀里,有的站在肩头。更有趣儿的是,有的落在地上,像列队欢迎他们到来。“嘎嘎嘎”叫着,煽动双翅,点头哈腰,两爪向后倒着走。

在有些人的眼里,这些鸟雀是不懂人情道理的,可在这里,它们仿佛比人还懂事。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所表达出来的那种亲昵,那种热情,对于背井离乡,饱经人世沧桑的窦尔墩来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只觉得心头发热,嗓子发涩,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孙二却像久离家乡,重归故里同亲人团聚一样,兴奋得合不拢嘴。见到那些喜鹊,更像见到自己的兄弟姐妹,爱不释手。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亲亲这个,抱抱那个,嘴对嘴,脸贴脸,亲不够,情难舍。

“唉!”过了足有抽袋烟工夫,不知为啥,孙二竟长叹了一口气,难舍难离地对那些喜鹊摆摆手,柔声地说:“乖乖的,哥哥今天有事,不能陪伴你们玩啦,回吧,回吧。”那些喜鹊们都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恋恋不舍地飞到了树上。

“窦大哥,你看这口普通的井,可里边却藏着秘密。窦大哥,委屈你先在外边等着,我下去看看。”孙二说着,捡起一块小石头,投进井里,双手扳着井口,俯下身子,侧耳细听石头落井后的动静。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根一头带着铁钩、用细蚕丝编织成的有小拇指粗细的绳索,把铁钩钩在井口的一块大条石缝儿里,用脚蹬了蹬,再用力拉了拉,确定牢固之后,身子下到井里,顺着绳索下去。工夫不大,又手扯绳索从井下爬了上来,把头探出井外,轻声冲窦尔墩打着招呼:“窦大哥,下来吧。”

“好。”窦尔墩答应着,也手扯绳索不了井,和孙二一前一后往下滑。下到井里,他立刻惊呆了。

这口井从表面看是一口水井,实际上是一个地下密室的出口。这个秘室全是用各种各样玛瑙石砌成的,方圆虽不足十丈,却有门有窗,桌椅床柜,杯盘碗筷,件件都是精雕细刻,五颜六色,奇光异彩,耀眼夺目。

“窦大哥,”孙二显得特别兴奋,两眼放着光说:“这个地方咋样?”

“好,好极啦!”窦尔墩竖起子大拇指连声赞叹,“不但价值连城,恐怕在这世上也独一无二。”

“窦大哥,你见过比这儿更好地方吗?”

“没有、我见过皇帝住的金銮殿,那也都是木头做的,刷的油漆,雕龙画凤,看着富丽堂皇,要跟这玛瑙屋比,那可差远啦!”

“窦大哥,那你一定喜欢这儿啦?”

“喜欢,当然喜欢。看见这些无价之宝,谁能不喜欢。”

“窦大哥,在咱这黑龙江边,要说宝那可多啦!天上的飞龙鸟,水中的大马哈鱼,山上的人参绍皮鹿茸,地下的黄金玛瑙煤。窦大哥,你先在这歇着,我出去找点吃的。”

“孙二兄弟,你真够朋友,谢谢你啦!如果换了别人,发现这藏宝之地,总想独吞,生怕外人知道,你却领我到这儿。兄弟,你歇着,我出去找吃的。”

“窦大哥,你说这话可就见外啦!咱们是朋友,朋友就得实实在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你就别和我争,我比你年轻,二人同行,小的受苦嘛!再说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打小就在这儿混,路我比你熟,你要出去,我还不放心呢。”

孙二说着,走出了玛瑙屋,手抓绳索,脚蹬井壁,狸猫爬树般灵巧,顺井而上。到了井口,一手扳住井壁,一手沾唇,“吁”一一轻轻打了声口哨,那树上的喜鹊“嘎”一一只回应一声,他知道四周无人,这才身子一跃,跳到井上,取下绳索,揣进怀里,猫着腰钻进了草丛中。

窦尔墩一个人待在玛瑙屋里,不知是惦记着孙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无心观赏这世间异宝,只在屋里来回走动。走啊,走啊,开始是踱步,接着是快步,随后是小跑。足足两个时辰,还不见孙二的影子,心里就更没底了。不知是孙二在外出了什么事,还是孙二早有预谋故意骗他到这里?他已经感到事情不妙,再傻等下去,定是凶多吉少。想到这儿,便打开玛瑙屋的门,先探头向井里张望。这井有十几丈深,井上部是干筒,下部是水。玛瑙屋是在干筒旁斜挖进去的。井下清亮亮的水被玛瑙屋映照得五光十色,十分好看。井上是井口大的一片蓝天,天上已经有了星星,表示着已是晚上。此时此刻,窦尔墩才真正尝到了坐井观天的滋味儿,由此便想到了宋朝徽钦二帝被掠后,困在井中所受到的屈辱与苦难。不知为什么,便有一股热血像电流一样立刻涌遍全身,两个拳头也紧紧攥在一起。他知道孙二不会回来了,不能在这里傻等了。虽深陷井中,但这难不住他。他从怀中掏出两把独门暗器阴阳夺命刀,一手握住一把,出了玛瑙屋,把门关好,两脚蹬住前人有意留在井壁木板上的凹脚窝儿,先将右手的暗器举过头顶,猛刺进井壁木板里,憋了一口气,身子一提,便悬在了半空。接着再将左手的暗器同样刺进井壁,身子继续往上提。就这样,双手倒换着,一点一点地往上挪。挪到井口,探头一望,发现井旁有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堆,借着火光,看见孙二直挺挺地躺在井旁,一只死狍子和几只死飞龙扔在旁边。那些可亲可爱的喜鹊也已成堆死在树下。

“孙二兄弟,孙二兄弟!”窦尔墩一见,惊得面色大变,手扳井口,身子一跃,便到了井外,扑到孙二跟前,单腿跪地,抱起孙二,失声大叫:“孙二兄弟,孙二……”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女人的狂笑声突然从身后响起。窦尔墩又是一惊,刚想回头去看,只觉眼前一黑,竟什么都不知道了。

窦尔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立刻被一股耀眼的光芒刺痛。他以为是中午的阳光,赶紧闭上眼,用手揉了揉,重新慢慢睁开,立刻又惊呆了。原来自己躺在一个黄金凿成的洞穴里。这才是真的金碧辉煌,光芒耀眼,人们梦想中的金山,想不到就在眼前,伸手可摸,举手可得,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啊哈!”随着一个女人的咳嗽声,一个满头白发,拄根木棍的老太太哆哆嗦嗦地从隔壁走出来,说话上气接不上下气:“窦,窦尔墩,你睡醒啦?”

“啊,是。”窦尔墩赶紧起身相迎,勉强地笑笑说,“老人家,您……”

“我岁数大,耳朵不好使,你大声点,你是问我姓什么吧?我姓奕,你就叫我奕奶奶吧。”

“啊,是。奕奶奶,这……”

“你是问我这是什么地方吧?这上边是卡轮山的辽人墓,咱们住的是墓下的黄金洞。”

“奕奶奶,我那孙二兄弟……”

“孙二兄弟,哪个孙二兄弟?”

“就是我昏迷前在井边……”

“唉,你说她呀?她姓孙,可她不是兄弟,是姑娘。”

“是姑……”

“她真名叫孙明珠,是岳飞龙的表妹。她爹是珍珠岛二龙庄的庄主孙洪亮。”

“这……”

“她可是个千金小姐,在咱这黑龙江边,那可是个出了名的大美人,她一定是看上了你。你这个人长得不咋的,却有爱人肉,不光大姑娘人见人爱,就连我这老婆子也一见钟情。看你们俩孤男寡女跑到枯井里,我这心里就酸溜溜不好受,趁她出去给你找吃的,在井旁边点了把火,把毒药放进火里,不光让她中了毒,还捎带着把她花了几年心血训练的喜鹊也毒死……”

“你,你,你这个女人这样狠毒!你跟人有仇,下毒可以;那些喜鹊有什么错,你也毒死!你,你……”

“窦尔墩,你别急,急也没用。你知道我下的毒药是什么吗?是‘闻着死'。”

“那,那孙……”

“孙明珠,她没死。我是爱乌及屋。我喜欢你,我知道她也喜欢你。我和她是情敌,本该把她毒死,少一个竞争对手。可我要真把她毒死,你一定恨死我。强扭的瓜不甜,我就是能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所以我还是让她活着,让她眼睁睁看着我把你从她身边夺走,让她尝尝吃醋的滋味儿,我就给她服了解药。她人虽活了,可功力却没了,要想恢复得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到那时候咱俩早已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呀……”

“那,那她人……”

“看样子你是真喜欢上她啦,看把你急的!你放心,她人没事,只是昏睡几个时辰,醒来就好啦。”

“这……”

“好啦,实话我都告诉你啦,你就是心疼她想杀我,你没有功力也是干瞪眼,乖乖在这陪我七七四十九天,等功力恢复以后再说吧。到那时候就怕你上了瘾,舍不得杀我。好啦,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一定饿坏啦。咱俩虽没拜堂成亲,我也心疼你。你那个假兄弟为你上山打狍子,射飞龙,让你吃山珍野昧,我也不能比她差,就到江里捉了条大马哈鱼和一只百年老龟,给你做了锅八珍鱼龟汤、,我这就去给你端来,咱们就当成结婚喜宴吧!”

窦尔墩开始与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就暗暗运气,但真气始终提不上来,就知道老太太没说假话、自己确实中毒不浅,武功也都失去了,心里真是又气又急,恨不得把这个狠毒的老太太碎尸万段。可浑身软绵绵的像散了架,骨头肉都疼,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他硬撑着,若无其事地把脸冲着墙壁,装做欣赏那些金灿灿的黄金,还不断地用手摸摸,像个行家在鉴别真伪。老太太端来饭菜,他也不主动去接,等她把饭菜放好,才盘腿坐下。他伸出一只手,老太太冷冷一笑,赌气地把一碗饭塞到手里。他又伸出另一只手、老太太拿起筷子照他手心打了一下,才扔进他手心里。窦尔墩本来饿得肚子咕咕叫,还有意装模做样,品滋味似慢吃着。

就在窦尔墩刚吃饱要放下饭碗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浓烟钻进嗓子,呛得他啊哈、啊哈连声咳嗽。

“不好,外边有人放火!”那老太太惊叫一声,人立刻换了个样儿,手脚也变得十分麻利。只见她一只脚在地上用金砖拼成的八卦图正中心用力一蹬,那八卦图竟神奇地旋转起来,地上立刻出现一个洞口。老太太动作神速,伸手抓住窦加墩胳膊便跳进了洞里。原来这是一个暗道,里边很宽敞,两个人并排还绰绰有余。里面漆黑一片,只好摸着往前走。大约走一里多地,前边出现了亮光,知道已到了出口。走出暗道,一轮红日迎着他们冉冉升起,刺得人睁不开眼。暗道出口正对着黑龙江,是在一个半山腰里,离江面约有十几丈。江里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渔翁正驾着一条小船在撒网捕鱼。满天朝霞,一江金水,那人,那船,那网,那鱼,都别有一番情趣儿。

“大兄弟,”老太太把双手做成喇叭状对在嘴上,压低声音冲下边喊,“我和我孙子想过江,你行个方便,送我们过去,行吗?”

“老嫂子,不行啊。”小船上的老渔翁停住手,也学老太太的样子,嗓门不高地仰脸向上边回答,“我家今早起就揭不开锅啦,老伴正在家里等着我打鱼回去填肚子呢。”

“我们不白用你,给你钱。”

“看你们那个样儿,跟我也差不多,不像是有钱人,一定是在骗我,我可不上你们的当!”

“你别趴门缝儿看人,把人都瞧扁啦。我们虽不富裕,可过江的钱还能拿得出。你送我们过江,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不行,最少一百两。”

“一百两也行,你把船靠过来吧。”

“你一大把年纪,跟我一样,都是土埋脖梗的人,说不定一上船就断了气,我信不过,让你孙子说吧,他要开口,不给钱也行。”

“放狗臭屁!你这个老浑蛋,你敢咒我?我看你是活到头啦!”

老太太火了,嘴里骂着,手扯窦尔墩竟一纵而起,飞向江里。因居高临下,两个人就像大鹏展翅一样,老渔翁一愣神儿的工夫,他们已稳稳地落到了船上。那老太太手脚十分厉害,刚到船上,右脚便抬起,照着老渔翁后腰用力踹去。因为是偷袭,再加出脚太快,老渔翁躲之不及,“扑通”一声落进了江里。老太太双手抓住船桨,调转船头,便向江心划去。谁知船没走多远,便听“咔嚓”一声,像触礁似的碎成多半,老太太和窦尔墩一同落进水里。老太太刚从水里冒出来,却被一张渔网罩住,因为会水,在网中拼命挣扎,顺流而去。窦尔墩从水里冒出来时,双脚却被人从水下抓住,用力一拉,呛了口水,立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