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松子鸭油烧麦
作者:星垂月永      更新:2020-05-06 22:26      字数:2390

并不只有镇国公府里对后天的约定有所讨论,齐府更是炸成了一锅粥。

听说这个消息,齐诗容气势汹汹地跑到南院,要找齐绣容算账。

没看到齐绣容,却在中堂碰见了二房的婶子孟氏。

“诗容,怎么到南院来也不喝杯茶再走?哟,这是谁惹着你了?”

齐诗容向来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二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其实内里十分刚强。

她忙收敛怒气,整理表情,不自然地笑道:“二婶,有些绣花的活计,怎么也绣不好,特意过来请教绣容堂姐的。”

孟氏掩口笑道:“我让绣容去吉祥楼买些糕点送人,大概酉时回来。”

齐诗容听了,连连点头:“那二婶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来找绣容姐姐。”

“别啊,”孟氏伸手拉住齐诗容的手:“诗容都好久没陪二婶了,怎么,嫌弃二婶?”

这么大的名头,齐诗容哪里敢接,“二婶说的什么话,我一直想来亲近您,就怕叔父刚到金陵,您这儿人多事杂。”

“这倒巧了,二婶今儿正好没事,你且进来陪我坐坐。”孟氏脸上笑地温婉,华丽的意思却是不容丝毫拒绝。

齐诗容暗叫倒霉,自知避无可避。

“既然二婶今日没事,我就叨扰了。”她也笑着,跟着孟氏的脚步去了南院正屋。

晚饭时分,齐绣容带着一车东西回来了齐府。却悄悄地溜了进来,直奔南院正屋。

孟氏停下手中的活计,偶一抬头,就看见女儿扒着门框探头探脑的样子。

“做什么怪模样,快进来吧。”她笑个不停。

齐绣容里外瞄了瞄,悄声道:“娘,那谁不在咱们院子吧?”

孟氏拿起扇子摇了摇:“看你怕的那个样子!你娘啊,早打发走了。”

“哎呀!”齐绣容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在孟氏的脸上左边一个亲亲,右边一个亲亲,“娘就是厉害!”

“好了,都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孟氏被摇来晃去,也不恼,笑骂齐绣容。

“再大也是娘的孩子!娘给我说说,怎么把那谁给撮走的?”齐绣容坐上榻来,扑闪着眼睛盯住孟氏。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跟她细细聊聊妇德、妇容、妇言、妇工罢了。再跟她讲讲佛偈,说说怎么烧香,她自然坐不住了。”

“我知道了!”

齐绣容直起了身子,激动道:“娘就像那叨叨不休的唐僧,光凭一张嘴就能给孙猴子念紧箍咒!”

孟氏笑着摇头:“你说你这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用过饭了吗?”

齐绣容点点头,“小弟带我去的,金陵著名的酒楼。我还给爹和娘带回来一盒子松子鸭油烧麦,吃着可香,又不腻。”

女儿的官话终于说的似模似样了,这两年的调教果然没有白费。

要是在金陵,还用着陕西乡音,一定会被人嘲笑的。

女儿接到镇国公府大小姐邀请的时候,惴惴不安而又欣喜盼望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

哼,管氏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趁虚而入罢了,生的又是些什么东西?!

南院的庶女们活在齐诗容的阴影下倒也罢了,她个隔房的婶婶不好插手这些事。

可若要仗着绣容纯良,就欺负她的女儿。自己可真要适时而已适当地发发威了。

欣慰地摸了摸齐绣容的头,孟氏笑道:“行了,去吧,别在这里闹我了。齐诗容这几天,估计也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你在屋子里,好好准备下要带去镇国公府的见面礼吧。”

齐绣容用力点点头,跳下竹榻,向孟氏告辞。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孟氏的眼角渐渐酸涩起来。

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老天就是这么残酷,其实都怪他们做爹娘的。

绣容三岁的时候,就给她定了孟家世交的娃娃亲。结果,那孩子身子骨不好,早早去了。

后来,绣容十二岁的时候,齐仲平和同年喝酒到兴处,又给绣容定了一门亲事。

然而那同年正好调去了湖广,先帝垂危的那年冬天,湖广发生了叛乱。同年和家人因为不肯投降,都被叛军杀了。

小时候那门亲事绣容还没有感觉,到了十二岁上定的这门亲,生生在孩子的心里印了个疤。

连着两次都这样,再不免被人说成克夫、命硬,不仅背后有流言蜚语,当着面前就明朝暗讽的也不在少数。

那段日子,绣容很多时候都不敢出门,她活泼的女儿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会变得沉默。

既不愿意交朋友了,也不爱出门走动了。

还好齐仲平升了国子监祭酒,一家人来了金陵,也让女儿重新有了开始的可能。

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不过是个邀约罢了。能让绣容出去走走,总是好的,万一能交到朋友就更好不过了。

反正,有她在这里,别人也不要想欺负了绣容去。

清晨的坤宁宫,殿里还是一片昏暗。沈忱轻轻抽出自己被枕在申妙如脸下的臂膀,蹑手蹑脚的起床,让宫女给自己洗漱穿戴。

自从昨天的宴会,自己抱着妙如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坤宁宫陪着。

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样是感觉,那种刚刚得知后的喜悦又很快淡了下去。他陪着申妙如聊天,陪着申妙如畅想关于宝宝的未来。

却始终隐隐地觉得他们俩之间,仍旧围绕着一种淡淡地尴尬和生疏。

即使两个人彼此掩饰地再好,却一直存在。

他说的话,妙如常常要愣一愣才会回他。妙如说的话,自己又往往觉得没法接下去。

话题就这样断在了空中,就像他的心一样,摇摇摆摆不知往何处去。

刚得知孩子时的那股柔情蜜意,那股誓要重新开始,弥补两人之间裂隙的雄心壮志。不过一两个时辰之后,就被现实所打败。

他苦笑了一下,却仍旧还想做些应该做的。缓缓走到床前,沈忱对着还在熟睡中的申妙如,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然后,在于德忠的服侍下,去了乾清宫准备上朝。

等一行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申妙如方才睁开眼睛,呆呆看着床顶的龙凤呈祥图案。

她实在是控制不住!

她控制不住自己,在沈忱企图亲近她时候的颤抖!

她控制不住自己,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语!

她更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反复翻涌回放沈慎的那个落寞表情!

突然间,申妙如泪流满面。

她知道,自己和沈忱,好像回不去了。从此以后,她只能做申皇后,却不能做申妙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