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瓷把信放在了桌子上，郑重道，
“阿，那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何青瓷喝了一口茶，道，
“我哥哥头七那日，我找了个人扮鬼去吓唬那日看门的家丁跟我哥哥的贴身婢女，我哥哥的贴身婢女亲口承认她跟那庶子有染。”
何青瓷低着头，旁人望不见她的神情，只见她握着杯子的手用力到泛白。
“当时那婢女口口声声叫我哥哥不要去找她，说这事都是何之鹏所做。可惜还没有问出些什么消息，那婢女便口吐鲜血，眼睛瞪得极大，死在了她的屋子里。
当时我派去的人怕被旁人阴了，不敢停留便走了，第二日我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那婢女的身子已经没有温度了，想来是何之鹏想要杀人灭口，但是没有想到那婢女临死之前却被我问出了一点消息。
后来我叫人摸进去何之鹏的屋里，看看能不能搜出些什么，可惜没有得逞，被人拦了下来。”
何青瓷眼底全是寒意，哥哥那副样子是冻死之人的症状，那两个看门家丁说的是真话，哥哥回府的时候是清醒，这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不声不响就冻死在了花园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何之鹏必须得死，如果最后何府落入他手中，我母亲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何之鹏一死，何府就没有男丁，我父亲对我母亲没有一点情意，而府中姨娘也上了年纪，恐没有那么容易怀上，我如今在物色一个姑娘，如果她能顺利进府，就算不能怀上孩子，也能府中这水搅混，最好闹得跟黄姨娘势不两立，这样我母亲就能好好的生活。”
何青瓷神情严肃，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计划严密，一环扣着一环，竟让姜有一种自己以前小瞧了她的错觉。
何青瓷望着姜的目光满是愧疚，握着姜的手道，
“何之鹏一死，我父亲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彻查，阿，我知道把你拉进来会让你置与何地，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手中没有多少能用的人，如果我父亲一旦知道是我做的，他或许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他不会放过我母亲的。”
姜抽出了自己的手，笑道，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我们想想该如何把自己栽出去。三日后再说。”
“阿，谢谢你。”
姜摇摇头，让鲍嬷嬷把何青瓷送了出去。
姜望着何青瓷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悠悠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反正也只一次。”
……
三日后姜如约去了明胜酒楼丁字房，于已经先她一步到了那里，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孤身一人坐在了那处。
姜愣了会儿，似乎没有想到于这般恪守礼节的人打算跟她相处一室。
于看到她进来行了一礼，开口的声音极为圆润，里头似乎还含着一丝笑意，
“姜大小姐，别来无恙。”
姜把头上的帷帽放在了桌子上，笑道，
“于公子，别来无恙。”
于把目光看向了侯在姜身后的阿欢，抿抿嘴唇道，
“于某有要事跟姜大小姐说，还望姜大小姐能给于某一点时间。”
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多少有些不妥。
“于公子，这是我身边的人，同着我一起长大，没有什么是不能听的。”
于见姜坚持，也没有说起什么。
“姜大小姐可是想要对何家庶子动手？”
姜抿着嘴唇看着于，目光中透着些寒意，似笑非笑道，
“于公子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我前两日听说庞太后去了寺庙里给国运问卦，我倒是想要看看于公子查出了些什么。”
姜的话实在太刺耳，于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严肃道，
“何家庶子的消息是姜大小姐叫我所查，前段时间何家大公子死了估计全洛阳的人都已经知晓，实在不需要去查。
于某只是稍加推断便能知晓姜大小姐目的，再者，姜大小姐也太看得起于某，国运这样的东西只有得道高僧能知晓，况且姜大小姐叫于某查的东西只有稍加留心便能知道。”
姜哼了一声，也知道自己理亏，息了气问道，
“于公子还真的是聪明，那于公子叫我来是因为什么事？”
于皱皱眉头，脸色犹豫。
姜把目光看向了窗子外，入目的便是对面的街道的一堵墙，她想这里的掌柜还真不会做生意，要是桌子放在窗子旁还能看到还能望见下面街道过往的行人，吆喝的商贩，总比面对墙有趣些。
“今日叫姜大小姐出来，便是想要劝一下姜大小姐。“
姜挑眉看向了于，
“于公子所谓劝是指什么?”
于把目光看向了姜，打量了姜的神情，似乎在确定些什么。
“姜大小姐可能不知道何太常极为喜爱何之鹏这个庶子，如果何家小少爷无故而死何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某猜想姜大小姐出手帮助何家小姐定然是不敢让姜大人知道，你一个姑娘家的权势如何能跟何大人比？
姜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这次的事也该三思。”
原来是这个。
姜喝了一口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
“都说一诺千金，我早便应了旁人这事，如今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那日一时冲动，姜也知道应下这事不妥当，后头想着跟何青瓷说上一说，反悔一次，可没有一次能开的了口。
于见姜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奈道，
“姜大小姐如今还未及笈，想事情不大周全……”
姜抬头笑意盈盈的望着于，成功的堵住了他下头的话。
于愣了会儿道，
“姜大小姐不要误会，我已经定了亲事。”
“什么时候成亲？”
“明年开春。”
“哦，恭喜。”
“多谢。”
姜想于能找她来说这一番话估计是在她救过他命的份上，她把桌上的帷帽拿在手中，站起来道，
“我在这里谢过于公子的好意，于公子也已经过了弱冠之年，相信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三思就能解决。”
姜走到门口，转过身子面对着于，道，
“还望于公子能帮我查一下一些黑市里头的人。”
于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门便从他面前关上。
姜刚出门，还未带上帷帽便见单瞻远从旁边的包厢出来。
上次姜穆回来跟她说单瞻远最近忙着并州雪灾的事，抽不开身，不方便跟她见面，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姜脸上带了笑容，刚要走上前寒暄几句，却见单瞻远向她颌首，随后带着身后的捕快走了。
姜：“……”
她带上帷帽也回了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