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刚才经过的那段路，这一块区域似乎更平静一点。水流不是很急，四周围的怪物也大多打着盹，不太注意经过的灵魂。颜语注意到有个全身都是青黑色斑点的绿蛤蟆似的动物倒挂在上方，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但是只要她目光一触及，那蛤蟆就瞪圆了眼睛，盯着她不放。偏偏此刻水流更缓了，木船几乎待在原地。见有怪物一直盯着自己，颜语心里有点不安。

“喂……”她轻轻推了推一旁的渡者。

渡者没有立即反应，也像是在打瞌睡。此刻洞里光线不是很好，自己又是在他背面，颜语看不见渡者的眼睛。她只能拍了又拍，想要渡者醒过来。好在蛤蟆怪物除了盯着颜语，没有其他行动。

周围一片寂静，连水流声都听不见了。四周围的生物没有丝毫动作，俨然一副冰冻的标本模样，整个洞都仿佛沉浸在一个静止的世界里。颜语倒是有点庆幸现在这个状态，至少自己不用担惊受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船还在缓慢移动着。此时还有一段距离就到那个蛤蟆怪物倒挂的正下方了，颜语的心稍稍提了提，又把手搭在渡者的肩上，准备随时叫醒他。渡者也是奇葩，睡之前就提醒了她一句：看好这个灯。

“滴答……”一滴水声打破了洞的寂静，四方的生物都半睁着双眼，冷冷的瞟着缓慢经过的木船。边上有一丛水草似的植物感应到了外界一丝微妙的变化，也伸展开了它锯子似的青叶子，形成一个伸手的样子，绕过颜语把木船往后面推了推。

“咦？”颜语瞪大了眼睛，害怕之余对这个东西产生了一点好奇。这并不像找麻烦或是会伤害他们的妖怪，有点像是打酱油的。

船被推得往后了几下，但是不一会儿又随着水流往前行进了。那叶子扑腾了几下，不甘心的样子，在石壁上摩擦几下，又拱起来把船往后推了。这次推的力度比第一次大多了。

“到底想干什么……”颜语趴在船边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种植物“孩子气”的行为。

此刻那植物摩擦石壁的同时发出了卡擦卡擦的声音，一听就很用力，看来是准备再一次进攻船只。颜语是在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老和他们的船过不去，是不想让他们通过伏流吗？

就在她打算叫醒渡者的时候，豆大的水滴砸了下来，从颜语的脑门一路流到鼻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这水给人的刺痛感可想而知，颜语大叫了一声，小船晃动了两下。

“扑通扑通……”像是惊醒了什么一般，水底的植物感受到了上方的振动，纷纷开始出洞。

水下有一条条鱼影出没，大部分应该都不是人类认知的鱼类，而是生活在伏流的冥界种类。颜语看到了水面上映出的泛白的眼睛和深蓝色的尾巴，还有隐隐约约的几条想是要勾住船底的可怕爪子。

“啊——”

颜语拽紧了渡者的衣服，猛地往船中心挪了几下，生怕那些诡异的生物会沿着船底攀上来。那蛤蟆怪物在颜语的尖叫声中睁开了圆眼睛，咧嘴就是一阵笑，脸上粗布似的皮肤满是褶皱。那两条青色的腿确实细地可以，站起身的时候不像个蛤蟆，是个十足的怪物了。

他的腿在慢慢的伸长，有韧性一般，伸向木船。

与此同时，那绿叶子也发挥了它的作用，把船往后推了推。

“快点救我啊，要出大事了！！”看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颜语急得拍打渡者的后背。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了，颜语一个激灵站起来揪掉了渡者遮住了半边脸的帽子。有些出乎意料，又许是早已胸有成竹，渡者抬起了一直握着灯的那只手，衣袖里面出来一把短剑，那短剑瞬间分裂成三五把，直直的朝岩壁四周飞去，最后重重的定在了蛤蟆和其他一些行为怪异的怪物周围。

这时候，颜语才看清楚他正脸是什么样的。扯掉了帽子，渡者的脸就一目了然了。不像一些故事里写得那样，遮住半边脸的高人一般都有毁容或是怪异容貌，这渡者的模样还是比较符合颜语的审美和心中期待的，至少是让人看了有点欣喜的。

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略微有些蓬松，在风中微微飘动，脸庞白皙而又瘦削，双目淡然。这时候他与颜语对视了，目光从颜语惊讶的脸投向她手中的帽子，说了句：“把帽子给我。”

“等下等下……”颜语还没有放开他的手臂，把帽子藏到了背后，又是在搞恶作剧的样子。

最后，她轻轻地把帽子盖到了渡者的头上。因为没有戴稳，风吹过帽子几乎摇摇晃晃要掉下去，还好渡者及时把它戴稳。

“你不是我的渡者吗？”颜语把手搭在他肩上，“我们在冥界也算互相依赖了，你得有个名字，你就叫……颜渡吧。”

渡者本来是无表情的，可这个时候也可以在头上画几条黑线了。所以说，某些像颜渡一样面瘫或是三无属性的人物还是可以被强行改的。

“你……生前，也是这样的性格么？”被改名叫颜渡的渡者问道。

“不知道。哎……生前的意思是，我真的死了？”

“不瞒你说，是的。”

“好吧。”

“哎……如果你把我安全送到冥界去，那你是不是要去接下一个人啊？”颜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在这儿工作啊？”

“不，我会消失。”

“我是你的渡者，你完成了这次行程，我自然就消失了，我本身就是为你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