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雪回眸，目光一片冰凉。

周闵看着梁启雪这般的目光，心里头竟然如同少年一般的竟然生出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忐忑，周闵望着梁启雪那眼神中他有些看不太懂的情绪，却是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有时候周闵总觉得眼前的这一个少女有些变了，可看着梁启雪这般的风华，看着她这般的行事，又觉得十年的光阴依旧停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变，梁启雪依旧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美人。

周闵不自觉地便越了矩，将一只手盖在了梁启雪的衣袖上。

梁启雪将周闵攥住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滥杀无辜的人？”

周闵没有想到梁启雪竟然将自己的那一丁点的猜测这般直白的解剖了出来，周闵饶是平实在是从容的一个人，在面对着心上人这般辛辣的目光，脸上顿时的闪过了一丝的难堪。

梁启雪眼里是有失望又或者闪过别的，那眼里情绪闪过太快，让人捕捉不及，再看的时候梁启雪那一双眸子里头里头却是清清透透的，什么也没有。

周闵真想说点别的来挽救，却见梁启雪折了一下自己的眉目，梁启雪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剑随意的丢在了一旁。周闵目光瞬间的被夺了过去，专注了的望着那被丢弃的霜华渐望了许久，望着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那一把剑却是梁启雪随身的携带着身边许久的，平日里头却是非常的珍爱的不世的名剑，而如今，却是被扔垃圾一半的扔在了旁边，随手的丢弃，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什么绝世宝贝。

传说中的剑修手中最要紧的便是剑………

这道理用在梁启雪的身上却是如何的用不通。

周闵自然知道梁启雪不会是一个耍脾气的人，做事自然有缘由，于是他呆问道，“为何。”

梁启雪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便是冷冷的一笑，“如你所愿，我配不上霜华剑。”

周闵不自觉的折了一下眉头，眼里头的漩涡一圈一圈的深深的搅动着，周闵思绪不知道停到了哪里，最终，周闵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言语里头却是难得的妥协，“我没有这个意思。”

梁启雪似乎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梁启雪看着眼前之人，梁启雪心里头说到底也不是多么的信任，但是此人却绝对不能够成为她的仇敌，梁启雪整个身子有些松懈下来，眉目之间的惊人映着，外头的月光更加的凉，“罢了，我们相知多年，如此，便做一个交易吧。”

周闵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发声。

梁启雪似乎也不在意周闵说出什么，毕竟梁启雪心里头不在乎。

周闵平静的看了梁启雪一眼说道，“你说。”

周闵的语气仿佛梁启雪说什么，周闵都会应承下来似的，而事实上………还真的如此。

梁启雪在他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挽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了一片比皓月还白的雪肤。

周闵看的触目惊心，目光却没有半分的停留在梁启雪的一个光滑的皮肤，而是在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之上。

伤口看起来是新鲜的，在往上一就是有一些淡淡的痕迹，许是还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又像是有一段时间的。

而他究竟不知道梁启雪藏在衣袖里还有多少到像如此的伤疤，他也突然的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梁启雪故意的放出那一些宵小人物，除之而后快，而是梁启雪神魂受创，根本维持不了当初在自己院子里头下设下的那重重的禁制。

而那一些人也的确是如梁启雪所说的，死有余辜。

可是又不是自己回头再细细的追究着梁启雪，梁启雪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说了！…想到了这里，他的目光涌过了一丝暗涌。

许久没有动怒的周闵，此时心里头却是有暗流划过，看着梁启雪的目光似乎透着一丝危险。

梁启雪却是有一番交代后事的语气。“如你所看见的这般，我以精血养叙叙。”

周闵看着梁启雪望过来的目光，相知多年，自然知道梁启雪心里头的想法，于是周闵压抑住自己心里头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愤怒，冷冷的一笑。“你死心罢，我是不会答应你任何交易的。”

梁启雪没有想到周闵变脸变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会儿。

周闵看着梁启雪这般错愕的神情，竟然有一瞬间，周闵被梁启雪给气笑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闵没有想到梁启雪这般的丧心病狂，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爱了，周闵不知道梁启雪要为梁叙叙。那一个梁启雪死去了七八年的妹妹要做到哪种的地步，有一天，那一些怂恿着梁启雪做出这一番恶事的人叫梁启雪叫来杀自己，周闵竟然有些猜不透，梁启雪会不会也愿意……

周闵此时心头的凉就好比那外头的月色，不，是比三尺的寒冰还要凉上一些。

那一瞬间，从前的好感尽数化成汹涌澎湃的滔天愤意，在他心底烧起熊熊大火，他的愤怒无法纾解。

可梁启雪平静看着他，似乎眼里也刺痛了一下，梁启雪闪躲开来。

用着这种手段的活过来的，周闵不相信还是一个正常人，周闵恨不能杀了梁叙叙！

这样梁叙叙就永远是梁启雪认识的梁叙叙，他们可以永远停留在那段岁月里。

“无舒子，你是……怎么杀的？”周闵忽然的想起了无尽渊的那一段事情，那时候梁启雪也是擅自的离开了那一段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周闵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周闵断定了这件事情是与梁启雪有关如此，梁启雪再次去跟他解释的话，周闵断是不会相信的。

梁启雪双眼浮起血红寒光，看周闵额边青筋凸起，扼住了自己的手，掐得紧紧的。

梁启雪怔怔地看着他，试图掰开他冰冷的手指。

周闵手上用力，毫不留情。

梁启雪自然也发现了周闵知道的不仅一星半点，事已至此，再瞒着周闵也无意，梁启雪干脆的就坦然的招了。

“他们……都收到天机神阁令……”梁启雪又想起了那一天的状况来，“我没想杀他的。”

当时梁启雪在无尽渊看到了他们几个人将那一个无舒子围在中间的时候，梁启雪也错愕了一瞬。可是当时梁启雪找到无舒子的时候，无舒子看起来已经受了不少的伤了，而且是…两败俱伤。

梁启雪想起了那个时候无舒子的眼神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呢？无舒子看着梁启雪似乎像是看到了一星半点的希望，但是很快的，那希望被梁启雪亲手了结了。因为……梁启雪同他们才是一伙的，竟然已经被无舒子看到了，梁启雪看了一眼对面的同样的狼狈不堪的四个人，干脆的也就将错再错了。

梁启雪知道在无舒子死之后，天机神阁有人也跟着下了无尽渊，确保了无舒子的一丝残魂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免得透露出别的信息。

梁启雪看着周闵的凤目，“………我承认，在无尽渊的时候，最后的一剑是我补的。”

沉寂的夜色里仿佛回『荡』着几年前那一声似叹非叹的呢喃，梁启雪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具体的经过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有一点，无舒子他许是知道了天机神阁神塔的秘密，被人杀人灭口了。”

修仙界的确有过传说，秉承着天道而依存的天机神阁最大的仰仗的便是天机神阁神塔，天机神阁神塔里头似乎关压着什么东西，梁启雪神情有些恍惚，天道秘密，若天道秘密真的是的不死不灭，永世为神，这么被人杀人灭口一点也不稀奇。

梁启雪依稀的还记得那年的月色，仰躺在雪地上人，浑身颤抖，凤眼赤红，如困兽般大吼，最终，无舒子看着梁启雪的时候却是在喃喃自语着，“神……神塔。”

最终无舒子浑身是血的死在了她的剑下，万剑穿心。这是梁启雪每当午夜梦回也忘不了的画面，可是又说曾后悔吗？梁启雪曾经也后悔过的，可是梁启雪看着慢慢的有几分魂魄成型的梁叙叙，梁启雪所有的后悔都埋藏在了那一声叹息当中。

梁启雪站在一边，甚至无措地那一句道歉也没有喊出来。

周闵听梁启雪说着，难怪……梁启雪这几年反复无常……

对天机神阁阁主末必会成神，梁启雪自己也不相信天机神阁，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因为无舒子临死这一句话而赌了一把。

梁启雪信，天机神阁神塔的确藏有天道秘密。

梁启雪转头看周闵，目光发直，忽然扑上前，拽开他的衣袖：“梁叙叙很快就复活了，她是无辜的，什么账都算不到她的头上，对不对？”

周闵喉咙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周闵哈哈大笑，清俊的眉眼透出几分狰狞，自顾自地接下去：“她不算，她不算，可总有一天梁叙叙会知道你为她做了什么。”

梁启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传说又很快的平静下来，看着外头的夜色，没有人知道此时梁启雪的眼里在想些什么。

梁启雪看着笑得古怪的周闵：“还有一件事情，我怀疑……天机神阁的天灵脉出现了问题。”

周闵用着手指扣了一下案几，然后看着梁启雪，“第一门派也曾有长老说过这些危言耸听的话。”

梁启雪凤眸中墨黑的眼底燃烧着两点灼灼亮光：“天机神阁……真是个藏污垢垢的好地方。”

周闵叹口气：“你还要继续跟他们做交易吗？”

梁启雪神色顿住。“我也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那一座神塔究竟藏着有什么天道的秘密？”

而如今梁启雪说什么也太迟了，毕竟梁启雪也是参与在其中的…

“没用的，灵脉的事，我会向掌门如实的禀告，只是………天机神阁神塔你就别去步他们的后尘了。”

梁启雪眼中的火光一点一点熄灭下去，重归于无边岑寂。

梁启雪神情呆滞，往前走了两步，那一些被锋利的魂器伤过的刀疤上，伤口隐隐作痛，心口疼得更加厉害，毫无征兆的，梁启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周闵长叹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梁启雪那显得有几分麻木的表情，带梁启雪回房。

周闵。临走的时候给梁启雪最后的承诺，也不过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罢了。

………………………

裴易铮睁开了猩红的眼睛，一团黑气萦绕在他的周身久久的没有散去……

陆溪瓷如愿的带着第一门派德高望重的医修回去，同时…陆溪瓷也浩浩荡荡的带着一行人，陆溪瓷走进这门槛里头的时候，陆溪瓷看着后头的人有些紧张，使劲的寻思着找一个借口打发了他们去，可是看着他们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只能在门口的时候劝他们散了一些人，陆溪瓷有些紧张，但如今也管不了什么，走到院子里的头时候，陆溪瓷若有所觉，抬起眼眸来看着前方，感觉到屋子里头有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身上，陆溪瓷有一些直觉，这的确是真的，可是当着陆溪瓷领着医修推开门的时候，陆溪瓷却发现屋子里头空无一人，陆溪瓷第一反应是伸手在床溻上摸了摸，塌上那干干净净的，像什么没有，陆溪瓷寻找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里头的外头候着的人，听到了动静也进来帮忙，陆溪瓷还没说什么，见着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回来，的确是空无一人。

陆溪瓷心里一动，然后趴开窗往外看去，陆溪瓷看着空无一物，也并不气馁，只是慢悠悠的又将窗关了上去。

的确，裴易铮肯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想消失的话，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裴易铮。

找到陆溪瓷有些挫败，更有其他的子弟向前来说，她的这一位朋友会不会有事出去了一趟。

可是按照陆溪瓷的描述来说，裴易铮伤的半身不遂，的确是不能够单独行动的一个人。

陆溪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刚开始陆溪瓷描述病情的时候只是往夸张的说着，什么吐血三尺，昏迷不醒。又说什么全身污渍，满身是血痕，总之像这描写的是半身不遂，死气恹恹，一只脚踏入了棺材的模样……

但是，陆溪瓷心里头却在嘀咕着，裴易铮有力气逃，漠不成是恢复过来了，陆溪瓷心下一动，也连着眉毛挑了二下，也没有说些什么，众人也不知道陆溪瓷口中的这一个重要的朋友出事了什么的事，但是直到听陆溪瓷这么一个描述，也觉得事情非常的要紧，然后来到了屋子，找半天也没有找到人，心下有些异动。

陆溪瓷好言好语的将众人劝走，或者说，裴易铮这时候选择消失，可能不希望别人打扰到他，陆溪瓷心里头在揣测着裴易铮这古怪的脾气，倒是有几个之前知道了陆子期那一档事的人看着这屋子却是若有所思。

陆新语临走的时候又看了那一个摆在床边的非常眼熟的鱼缸，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医修本身就是非常忙碌的一个人，被弄到了来，最终什么也没看着，难免的有一些脾气，可是看着小姑娘也是一副委屈自责的模样，也不好计较，顿时之间的，医修扯着胡子便气冲冲的走了。

陆溪瓷看着留下来平世长老，只能好声好气地同平世长老道歉，然后说着自己的朋友，神情非常的着急。

陆溪瓷打发完了一屋子人的时候，便坐在自己的旁边喝了一大口水，然后重重的将杯子放下，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

半天，空气中一点波动也没有，也没有如陆溪瓷所预料中的，看到那一个人。

陆溪瓷有些疑惑，但是陆溪瓷非常耐心地等待着，忽然之间，空气中传来“扑通”的一声，是什么重物狠狠的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陆溪瓷看到凭空出现的那一个人，以非常狼狈的姿势直接的躺在了地上，看着裴易铮的发丝一寸寸地变白，看着那一个狼狈的青年，陆溪瓷有些错愕，赶紧的想扶起裴易铮来，却冷不丁的被人直接地推倒在地上。

陆溪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之间，屋子里头突然蔓延出了铺天盖地的杀气，陆溪瓷感觉到了一阵严重的威压，陆溪瓷直接地叩首在了地板，陆溪瓷的喉咙间仿佛被人家狠狠地掐住了一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陆溪瓷哇的一声便吐出了好大的一口血，然而这屋子里的的威压像是有增无减似的，一直慢慢的笼络着陆溪瓷的神经，最终灵力低微的陆溪瓷承受不住，陆溪瓷面目狰狞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似乎毫无所觉得青年一眼，然后面色一白，直接的翻了一个白眼，晕倒在了地上。

陆溪瓷晕倒前的时候还在想着：我想好心好意的想救你，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却是想杀我。

陆溪瓷晕倒在地上的时候，脑袋重重的磕了一下地板，发出了一道好响亮的声音，仰面的青年人似有所觉，同僵尸一般僵硬的有些发青的躯体下，手指微微的屈了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