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起床，黄二小，起床！”
“赵奋基你瞎咋呼啥，老子正做梦娶媳妇呢。（百度搜索 .**.com好不容易钻进洞房了又被你吵醒了……”
“二小这就是你不上路子了，是媳妇重要呢，还是脑袋重要呢？”
“当然是媳妇重要……啊啊啊你说什么，脑……袋？”
“对，现在不肯起床的，统统要掉脑袋，贺大人肯定会这么说，你有什么异议么？”
“我……我没异议，”二小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朝窗外张望，“看这天色刚过四更啊，贺大人还想不想让人活了，奇怪啊，西边一片红彤彤的，太阳不是打东边出来的么？”
“你小子果然是睡晕了，连日头和火头都分不清楚！出大事，出大事了！贺府被贼人放了火啦，你在不起来去救火，到时候等着贺大人手下的手下的手下把你捉去杀头么？”
“那姓贺的也有今天……”二小边穿裤子边幸灾乐祸，“贺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被人放了火，莫非是有内盗？”
“瞎说什么呢？那贺大人府上有没有内盗，岂是我们这些下等丘八所能揣测的，不过啊，”赵奋基开始兜售小道消息，“据那算卦的曾半仙说，这次缠上贺大人不是一般的盗贼，而是盗星……”
“赵大哥你比我还能瞎说……盗星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问我我问谁？那开了天目的曾半仙倒是知道，可惜他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听这名字就知道很牛掰，你想想，能把星星都给盗了，那得有多大本事……”
“话说……要是这火确实是盗星放的，那么我们去救火，岂不是得罪了他老人家？”
“这倒也是……”赵奋基一边跑一边寻思，“但是我们不去救，又得罪了贺大人……”
“反正总会得罪一边，那么……我们到底跟谁？”
“谁给的钱多我们就跟谁！”
“很好……和我想的一样。贺大人现在发给你们的军饷，每个月是多少？”
黄二小稀里糊涂地报了一个数，等说出口才发现不太对，因为这嗓音根本不是赵大哥，而且声源在后面……
一只细长的手从侧后方伸过来，扼住了兵丁二小的咽喉，与此同时，他身旁的赵奋基也遭受了相同的命运，好一个急刹车，窒息之际二小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声音有点熟悉——“或许你们会奇怪，南郑这么大，丘八那么多，盗星为何偏偏找上你们？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当初不就是你把我放进这此城的么？当时你以为我是熊二杠子，看来眼神也不太好，现在想起来了么，右边的这位？”
“……”二小想说话，无奈被扼住咽喉说不出来，赵奋基更惨，眼白都翻出来了。
“想喊饶命是不是？我不想听，我确实不想听……杀掉你们好比碾死两只蚂蚁，不过有些时候，蚂蚁也挺有用的呢……”
黄二小和赵奋基现在争先恐后地翻白眼和吐舌头，眼看着就要断气了，手却在这个时候松开，然后两包东西结结实实地砸在他们脸上——“姓贺的发给你们的军饷，就算加上平常搜刮的玩意儿，两三个月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吧，你们不如跟着我走，天天有白花花的银钱，日日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比在那狗屁军阀手下当丘八好上百倍？”
黄二小缓过气来，然后就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表示忠心，黑道上小弟称赞大哥的那一套都说全了，赵奋基紧随其后，脑门都磕烂了，还说什么跟着盗星大哥一路走到底，别说让杀贺珍，就算让杀贺珍的老板李自成都不带眨眼，云云。两人磕到不能再磕了，抬头发现盗星已经没了踪影，地上只留着一个刻着字的竹牌，两人看了又看，面露难色。
“赵大哥，这样做的话实在太危险了，万一被贺大人知道了我们就完蛋了。”
“再危险也没有刚才危险，而且得罪了盗星完蛋的更快。”
赵奋基把那两包东西扒开，白花花、沉甸甸、亮闪闪，是纹银无疑，这盗星生猛归生猛，出手还真是大方，所以——“反正在姓贺的手下混，大的油水论不到我们，天天讹诈进出城门的老百姓也没几个钱，还不如换个东家，干脆……”
“一不做二不休。”黄二小把一包银子揣进兜里，表示赞同。
“奶奶个熊的，这火的规模也忒大了点吧，如果全都是那孙震林一个人放的，当初为什么没见他有这本事？！”
“西门贤弟啊，都到什么时候了汝还在研究这个，现在把会吾等的东西搬到安全的地方方为正道。”
“春哥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说话归说话，干活可一点没落下，不信你看，你手上只拎着两个口袋，而我肩上扛着整整一个麻袋！”
“这……这这这不重要，嗟夫，火光冲天，危楼为之焚毁，殿宇为之坍崩，盗星一击，竟如此酷烈，此为何意？”
“还不是为了对姓贺的示威？”
“否、否、否，兵法曰，避实击虚，这盗星分明是避虚击实，吾以为，其目的不在于此……”
“春哥，说你迂你就真迂，那盗星会轻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分明就是蓄意向那军阀挑衅，顺便还可以确立在南郑盗贼界的威望，除了姓贺的是冤大头外，何乐而不为呢？”
“西门贤弟啊，汝方才怀疑盗星纵火的能力，现在又说他无所不能，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我……”胖侠一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春哥你左手拎着是那包发了芽的土豆，右手这包，我咋觉得不对劲呢？”
“这包是先父留下的火药，汝用了一路，崩解数人，怎么就不认识了？”
“不对吧，火药不是在我这麻袋里了么？”
“汝记错了吧？吾方才发现这火药袋子就放在土豆袋子旁边，一点都不带差的，不信汝瞧瞧……”
王永春停下来，打开那个口袋，里面是灰白色的粉末，混着细细的绒毛，和记忆里的一半无二，但西门戎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他小心地抓出来一把，放在地上，用生火机点燃——“不对！明显劲头不够，这里面掺的是普通的碎棉，不是硝化纤维……春哥，我们的火药被人调包了！”
瘦秀才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刚才胖侠把麻袋硬生生地摔在地上，滚出来不少东西，其中一个圆滚滚陶罐样的玩意以前还真没见过，王永春疑惑地把那玩意儿拾起来，一股寺庙里烧香的气味，刚才烟气太冲，硬是没闻出来……
西门戎直勾勾地看着王永春手里的东西，然后扯着嗓子喊起来，“春哥，快扔——”
王永春机械地照做了，那陶罐在空中划了半个弧线就轰隆一下炸开了花，那破碎的陶片里甚至掺杂着铁钉之类的东西，要是再晚上一点，两人那血肉横飞的情形，可以想象……
“奶奶个熊的，这才几天啊，孙震林你个大阴人，技术爆炸了嘛，偷了我们的烈焰燃雷牌高爆火药不说，连烧香式定时破片掌心雷都造出来了！”
“烧香式定时破片掌心雷……为何物？”
“就是刚才你扔的那陶罐，当年戚继光老人家用烧香定时水雷漂炸倭寇，十分强大，而那孙震林应该是学了一点皮毛，那东西就是用香的长段控制起爆时间，虽然原理简单，但用起来有些难度，因为需要算的很准……”
“看来这盗星不愧是当年独眼匪首金世海的谋士，精通术数，出手果然不凡……”
“不对，”胖侠发现了疑点，“如果他当初就有这玩意儿，没道理在石家村的时候不用啊，那独眼龙那么好战，肯定会让他做出很多，每个贼身上带着几个的，所以这东西肯定不是那驴日的孙震林一个人做的，话说虽然熊二杠子号称洋县最牛掰的火器匠人，但南郑是大地方，说不定他买通了某个火器能手，狼狈为奸……”
“此言极是，但他买通的应该不是一人，而是多人，”瘦秀才也陷入了沉思，“今日火势如此之大，必然先有预谋，准备周详，那盗星对于汉中来说也是外乡人，至多比吾等早来一天，故必然有内应，里应外合，那贺大人麾下之人，食粟久矣，竟为私利为与贼人合作，岂不悲哉？”
“哎哎哎春哥啊，你别帮着那姓贺的喊冤好不好？要说那帮人吃谁家的饭，瑞王可比那军阀年头久多了，根本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大狗认了新狗王，咬跑了老狗，现在小狗又来啃大狗的屁股了。目前我们的目标是先从小狗手里把东西抢回来，然后把小狗剁了，最后逃出大狗的狗窝，外加顺点当年老狗的狗粮啥的就差不离了。不过现在……燕子呢？”
“她方才说带着画眉跑到安全之地去，理应比吾等早到……等等，那边岂不是画眉？
火光映射之下，胖瘦二人分明看到树边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这种驴式捆法王永春很熟悉，当初在秦岭栈道上过夜燕子就是这么对付他的，而画眉现在哭的梨花带泪，燕子又不在身边，这到底是……
“画眉妹妹，胖哥问你，刚才是谁欺负你了？”
“是燕子姐姐！”
原来女猎手左手拎着弓箭，嘴里叼着梭镖，右手拉着画眉一路狂奔，很快就逃离了火场，但是刚安顿下来不久，一个瘦高的身影窜了过去，石燕马上热血沸腾地要去追杀，画眉想跟上去，燕子不想让她去涉险，劝了几句实在不行就把小女孩给捆上了……
“画眉妹妹，别哭，别哭，燕子姐姐去追杀的是个大恶人，她把你捆起来，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那燕子的安全何人来保证？”王永春把那诸葛弩拿了出来，“不行，吾要去帮燕子，不能让她一个人去追杀盗星！”
“行行行，好好好，”胖侠用一只手把瘦秀才按倒在地上，“就你这身手，别说帮射击猎燕子dps了，想吸引盗星的火力都困难，因为你没输出，所以也没仇恨。”（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王永春开始很配合地翻白眼，）“春哥，你现在老老实实地给我守好画眉妹妹和我们的行李，哪里也别去，你要是有意见，我现在也照着燕子捆人的方式，把你捆起来……”
“现在，”西门戎抄起那把特大号柴刀，“本强力武器战出场，一刀暴击砍死那敏锐贼孙震林吖的，我走了！”
烈火、烟尘、憎恨。
一切的一切都和上次如此雷同。
而这次，再不会有男人组成的墙壁来阻止她了。
在此之前，石燕并没有近距离亲眼见过孙震林，她对盗星的了解来自西门戎的描述，然而在从石家村到南郑这一路上，仇敌的形象渐渐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所以当那飞奔的黑色身影掠过，她转瞬之间就锁定了目标。
画眉妹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做姐姐的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劝服你，捆着可能难受一些，但总不能让你去跟着我走向危险，胖瘦二人很快就会保护好你，而解决那个家伙，只要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盗星？唬人的笑话！非刀剑所能降伏？倒是不错，因为我不用刀也不用剑，弓箭和梭镖足以摆平那孙震林，他胆敢出现在我面前是最大的错误，因为他根本跑不了，因为他死活逃不掉，他的命是我的，他必然绝然地要烂在我手上！
燃烧的楼宇，救火的人群，现在都退化为无意义的背景，他们并不会攻击自己，因为那姓贺的已经下了死命令，或许在他娶了四个老婆这个恶心的事实之后，这也算做了一点点好事！无论有多少看官，但真正的战斗只能在两个人之间展开！
多少次，黑色的烟尘迷惘了她的双眼，但随即红色的烈焰再次映照出仇敌的身影。风腿轻刀？也不过如此嘛，他的速度，她完全能跟上，而且对方甚至只顾逃避，吓的不敢应战，但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这一次，她赢定了！
终于到了贺府的边缘，前方的路口处聚集着很多人影，那可怜的盗星，居然被我追的要自投罗网了么？不行，不能让他落到姓贺的爪牙手里，因为他的狗命必须要我来结束！想到这些，石燕再度加快了脚步。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黑色、瘦长的身影消失了，与此同时，女猎手听见了密集的弓弦响动，看到了攒射而来的几十根利箭。（八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