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回去吧。”涂渥丹懒散地把信投到火炉里面，一瞬间就只剩下一点被烧黑的灰烬。

“殿下不用回信吗？”那个负责送信的人按照惯例问了句。

“不必了。”反正从来戚夫人都是对他下命令的，他除了照做之外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写信回去辩驳，还能说自己拒绝命令吗？

送信的人在黑暗中隐去了身影，涂渥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只有桌前的蜡烛还在忽明忽暗地跳跃着，像是不满意这终有一日要被耗尽的生命，但这样的挣扎只不过是余辉的最后一丝呐喊，最终仍旧要被黑暗给吞噬。

“该死！”

涂渥丹打翻了桌子上的摆设，发出碰撞的声响，外头的人都畏惧他的迁怒，只敢在门口守着。

竹沥，我该怎样杀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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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到他手上了？他是什么反应，很生气？”

戚夫人正站在窗边剪着花枝，那双圆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还未完全开放的花苞儿，是在抚摸，也是在端详。

“是。”

“就知道。”

“这竹沥好歹也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我也亲自训练了她那么久，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可比阿祁还要多，这样的姑娘，哪个男人能不爱？我就知道他下不了手。”戚夫人说着，用手上的剪刀把那花骨朵儿给剪了下来，丢到了窗外。

“可再优秀能怎么办呢？又不再是我离归居的人了，白白浪费了我那样栽培！她就该死。”戚夫人语气仍旧淡淡的，但是带了一丝狠厉。

“故意说些话儿激他一下，不然他怎么下的了狠心杀了竹沥呢？可她也不想想我是这样怕麻烦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叛徒弄脏了我这双手？”

送信的人一直跪着听她讲话，并未出一言回应，有时候戚夫人说话并不是在和他们说，而是在和自己说，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打扰，她心情会不好。

“哎，不知不觉又讲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你下去吧，把阿祁唤过来。”

自己精心栽培的玩意儿被别人抢走的滋味可不怎么样，不过得而复失的感觉应该比这还要痛苦几分吧。

“夫人。”

“阿祁，人牙子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吧，你去大渊盯着涂渥丹。”那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却是个有计划的，他要是一心想救竹沥也不是没有办法，需得仔细提防着。

“夫人不放心？”阿祁问道，整个离归居里头就她能与戚夫人说上几句，也只有她敢问原因。

“涂渥丹是四皇子，他就算放走了竹沥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皇帝的面子也总还要给，不如未雨绸缪，料想他也不会这么不识时务，在你面前也敢随心所欲。”

“是，阿祁明白了。”

“还有一事，戚夫人丢了手里的剪刀，凑到阿祁的耳边细语，

“要是有人不听话，直接处理了就是，不必顾忌我的命令。”

阿祁知道戚夫人最看不得背叛，万一这个四皇子真准备放人，那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她点点头下去了，戚夫人的声音很是低沉醇厚，里面像有醇香的美酒一样令人着迷，阿祁虽然是女子，但也常常在这种时候失了神，也怪不得这合晖皇帝对戚夫人这样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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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保府。

“老爷，玄雾阁的那位舒意姑娘没答应，您看看怎么和王爷说啊？”高夫人快步回了家，径直走进书房。

其实她们这些女人是没有资格进入老爷办公的书房的，但这回确实破例，高夫人也有一种极为刺激的感觉。

“那我明天去找王爷商量一下，瞧瞧有什么折中的办法，辛苦夫人了。”

高夫人笑答，“都是妾身应该做的，能为老爷分忧，是妾身的福分。老爷明日去找王爷，要带上妾身么？”

“这……，”

“不用去了！”高太保正在犹豫，突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是摄政王身边的伐漠又是谁？

“伐公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用去禀报了呢？”

伐漠听见这样奇怪的称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只有名没有姓，兀地被人叫作伐公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我们王爷就知道你们谈不成，何必又要花时间听你们讲那些告罪的废话，王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有功自然会赏。”说完就跳上墙，逃也似的跑了，只留下一对夫妇在那目瞪口呆。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王爷知道会失败，还让我们去做这件事情。”

“王爷做事自然有原因的，我们这种人还是不要揣摩的好，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他说些年在朝中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从二品的官职，可不想因为别人而失去这些。

高夫人看着自家老爷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些来气。从前官做的小的时候处处受人欺负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从二品官员的夫人却还是要听老爷的话与人为善，不敢做出半分逾越，这样窝囊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一种权利的欲望慢慢在高夫人心中升起。

欲望是无穷的，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就一定会长成参天大树，而这种生于黑暗的欲望会将自己一点一点的扩大，直到占据人的整个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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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传到了？”

“是。”在别人面前伶牙俐齿的伐漠一到秦怀瑾跟前来就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谁叫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话多惹人嫌的后果，他可不一定承担得起。

秦怀瑾正在练字，一根七八分兔肩紫毫笔挥洒自如，笔风凌厉遒劲，俗话说见字如见人，果然不错。

“这隶书写着倒还是顺手些，模仿那些父妇人写的樱花小楷还是得让机变营的笔杆子来。”

伐漠立刻狗腿地上前倒茶，“王爷在伐漠心里就是写字写的最好看的那个！”

秦怀瑾给了他一记眼刀，很是反感他说这样奉承的话，看起来跟宫里的太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