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林渊用他通红的双眸盯着陈易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借着酒劲，他的内心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渴望。
“怎么办？”陈易阳站直了身子，走到林渊旁边晃悠了两下，再摇摇脑袋，颇像个算命的道长，“年轻人，正视自己心里的感情，一切随心就好了。”
说完，还拍了拍林渊的肩膀。
“老林，陈易阳说的没错啊，而且你喜欢你妹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俩本来就不是亲兄妹，最多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看你俩挺合适，要不下次她来找你，咱一块儿再喝点，老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
没等徐泽把话说完，林渊就摆了摆手，晃晃悠悠地去了阳台，还顺带关上了阳台的门。
掏了掏裤子口袋，刚才回来这一路倒是把手机给冷落了，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是他爸爸打来的。
也没多想，赶紧给拨了回去。
“喂，爸，您找我？我刚才和同学吃夜宵去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嗓子哑了，小渊啊，一个人在北京要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妈在杭州也顾不上你。哦对了，上次你回来和我们讨论的考研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和你妈今天商量了一下，还是很支持你继续读书的，毕竟我们小渊有天赋，这别人想读都读不了的，可别浪费了。”林爸一口气说了很多，才缓缓舒了一口长气，其实他今晚给林渊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和林妈闹了点小矛盾，心里憋不过这口气，就想着和自己儿子好好聊聊，没曾想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爸，我没事，可能晚上吃烧烤有点上火了！您放心吧，我手上的实验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开始准备读研的事儿，争取一下保研本校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林渊皱了皱眉，酒劲的反复让他有些头痛。
“哦对了，小渊啊，你真的准备留在北京读研吗？”林爸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是这样的，你妈妈让我问问你。”
“爸，暑假那会儿不是咱们一块儿商量了吗？我这次的竞赛刚拿了名次，努力争取一下留在本校应该不难。”林渊说的是实话，以他的绩点和竞赛名次，只要参加保研面试，应该就能留在本校继续读研，更何况他的导师非常看好他，恨不得提前替他写好直博的推荐信。可是，林爸的话总让林渊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胸口的揪痛更甚一番。
“爸，你是不是和我妈吵架啦？”揉了揉太阳穴，林渊敏感地在林爸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许久才开口。
“哎，小渊啊，你妈妈的意思是不想你在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了，想让你早点回杭州这边来，毕竟你读个研究生毕业就二十五六了，到时候回来又得重新熟悉环境找工作。额…还有个事儿，其实你妈妈更担心你到时候不容易找到好姑娘。”林爸最后一句话说的很犹豫，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也同样知道林渊的性格，对女生有多冷漠。这么想想，林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小渊啊，我和你妈讲了一晚上的道理，她还是希望你早点回来，她希望你早点成家立业。哎，你知道的，你妈妈年纪大了，就想…”
“好，爸，我知道了，过两天我给妈打电话。您早些休息，注意身体，我还有点事，先不聊了。”林渊赶紧挂断电话，不想再听林爸说关于“成家”的那些事儿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这个事儿，也觉得成家这事儿离自己还很远，直到今天被林爸这么直接提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到了要考虑这些事情的年龄了。
人到了什么年纪，就该考虑什么事儿。这个道理林渊知道，只是自己好像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些话题，用“学业繁忙”来回避。这实在到了被人揭穿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问题焦灼且现实。
身体里的酒精还没完全分解，脑袋的昏沉转为了刺痛，就像有人在用针刺太阳穴一般。林渊第一次醉酒，感受格外突出。胸口由一阵阵的揪痛变成了持续的绞痛。虽然吹着阳台上的冷风，能让自己清醒不少，但内心里的那抹渴望和思念却更甚了。
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林渊看见了对面女生寝室楼里的灯光，淡黄而温馨，坐在书桌前的那个女生正晃悠着椅子看书，像极了她的样子。也许，这个时候，应该给她打个电话。
于是，林渊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连着试了三次，都是一样。
林渊的耐心被刺痛的太阳穴和手机里人工客服的声音逐渐消磨殆尽，他攥着手机的手指扣得更紧了，那串号码被他反复得盯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一次，再不接电话，寒假就不理她。林渊给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终于又按下了那串号码。
……
“嘀嘀嘀——嘀嘀嘀——”
“林嫣，沈蘩，你俩别闹了，手机响了！”陆子衿把正打在一团的林嫣和沈蘩掰开，顺手指了指林嫣桌上的手机。
“啊——”林嫣看到未接来电的一刹那，整个脸色都变得不是很好看。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未接来电3个林渊。
“你怎么了？不就是个电话嘛，干嘛一惊一乍的？”沈蘩抱着怀里的薯片晃悠到林嫣身边，偷偷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哦，原来是你哥电话啊！”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出现在沈蘩的脸上。
“嘘——”林嫣冲沈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赶紧接了林渊的电话，这已经是他打来的第四个电话了。
“喂，哥，我…”林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林渊，你怎么了，这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了？”林嫣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透过电话传到林渊的耳朵里。
“你还问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大晚上的去哪里了？是不是上了大学没人管了就出去鬼混了？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大学也要认真学习，晚上早点回寝室休息，手机不准关机，万一出事联系不到人怎么办！还有…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林渊的声音变得越发震耳欲聋，林嫣出于保护自己的听力，只能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又不敢挂断，鬼知道这个性格冷淡的男人半夜发疯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来。
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的声音终于弱了一些，林嫣才敢把手机靠近耳朵。
“哥，我在听，听着呢。刚才和室友在一块儿玩呢，没听到你电话，不好意思啦！”林嫣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林渊大晚上的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不过听他的语气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声音格外的沙哑不说，哪里还有点“冰山”的样子，充其量像个喝吐了的疯子。
不过还真被林嫣猜对了，还没等她问明白，林渊那头就传来一阵不那么美好的声音。
“呕——”
“老大，没事吧，快进来，别吹冷风了。”陈易阳赶紧把垃圾桶递给林渊，顺带把他从阳台拉进来。徐泽叹了口气，这刚拖完的地又得重新拖了。
“哥，你真的喝酒了？”林嫣的心里越发无语，她从来没见过林渊喝醉，也实在想不到林渊喝醉的样子。
“我没事，我没喝多！”林渊的声音慢慢变得模糊，“我只是，吃了个夜宵。嘿嘿，今天天气真好啊，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嘿嘿……嘿嘿…”
林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不着边际地话。
再然后，林嫣能听见的就只有林渊稀里糊涂乱说的几句话和他室友忙碌的声音。
直到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儿，林嫣才把电话挂断。长吁一口气，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沈蘩看林嫣接了个电话，脸色从晴转多云变成现在的阴天，赶快围了上去，“小嫣嫣，你哥电话说啥了，看你一脸蔫儿了的样子？怎么，你哥抛弃你了？”
“一边儿去，我哥刚才打电话啥正事都没说，好像他今晚喝酒了，乱七八糟地念叨了两句就挂了。”
“来来来，和沈姐说说你哥哥给你念叨了啥小秘密？”沈蘩地八卦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不仅八卦娱乐明星，还要八卦“自己人”。
“我哥？那个人说今天天气很好，月亮真圆…”林嫣给了沈蘩一个大大的假笑。
“就这个？”沈蘩小声地“切”了一句，她才不会相信这两个暧昧已久的人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就说了这么几句话。
“不然呢？骗你我能有啥好处？”
“都说酒后露真情，你哥是不是在给你传递什么真情实感呢？你说你，每天就读读书，也不想想自己的人生大事，真叫人操心。”这若是在古代，那沈蘩绝对是媒婆的不二人选，除了自己的事儿，其他都是她喜欢操心的，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寝室卫生。当然，她的业务范围还包括室友的人生大事。
“我看林嫣的哥哥可能真的只是喝多了酒随便打了个电话，别太在意了。”子衿放下手里的书，朝林嫣笑笑，又冲沈蘩眨眨眼，示意她别乱说话，“林嫣，你也别想多了。等你哥哥明天缓过来了，你再好好问问有没有什么事儿。”
“嗯。”
林嫣还真没多想，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挂电话后，林渊差点没把寝室拆掉，哭着闹着想回杭州，要不是喻文禹拦着，这会儿估计回去的机票都订好了。倒是为难了陈易阳和徐泽，两个人一边搞卫生，一边哄着林渊去休息，一直折腾到两点多。
“我发誓，我再也不和老大喝酒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