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琴刀破敌(1)
作者:高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87

「浮沉海」岸,绿光炽亮,众心浮动。.

孤焰一拂衣襟,安然坐下道:「君子不以恶绝交,小侄愿赠一曲以断恩义。」他指抚筝弦,轻轻拨弄,琴音和平中正、柔和清幽,缓缓传了出去,有如游丝随风飘荡,低旋婉转,幽雅凄迷。

「浮沉路,遥记当年情义,狼烟今日无尽,招兵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悲故友,岂末路,英雄美人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离魂,狂歌痛饮,来访『桃源』处——」

长吟之声随着琴韵送出,勾人心弦,彷佛一字一音敲触在内心最深处,既提到当年结交之义,又隐含劝他们离去,来日至「桃源」再续情谊之愿,慷慨激昂,直教人一丝怅然一丝悲壮,起了争斗俱休、万般皆尘土之念。

忽有一邪魂转身飞去,欲逃离此战场,众邪魂看有人先动,也起身跟随,两个、三个竟至一串,在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绿色亮光!

未逃的邪魂大声叫嚣不已,大军之後有一黑影飞身掠至,如大雁廻空,长手一扬,满天花瓣如雨乍然飘落,「啪!啪!啪!」那群逃离的邪魂一沾身,花瓣即如一颗颗小火弹瞬间爆裂,邪魂霎时如光点般飞散消失,凄厉惨呼。

此女窈窕纤秀,身着黑色劲装,黑巾蒙面,只余一双妙目,在半空之中,手执数叠花朵,伺机而发,娇斥道:「谁还待走!」

群邪惊愕之下不敢再逃,鼓噪冲天,尖锐之声,直要穿破耳膜,黑衣女子见无人再逃,才飞身回至邪隐身旁。

孤焰无视其间变化,曲调依旧抑扬顿挫,高低起伏,风小刀则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崖下情况,却惊见崖下生出些许异象,浅滩依旧是邪魂的青绿之光,海水却因倒入「魂飞魄散精」,随着曲韵缓缓摇曳,逐渐漫成一片湛蓝之光,蓝绿相伴,幽幽月色下,宛如琉璃海般,美得惊心动魄!

风小刀从高处下望,自是看见「浮沉海」水起了变化,可邪魂就站在海水旁,反倒看不出海水已变了色。

邪隐不知孤焰为何弹曲,见到竟有邪魂因听曲临阵脱逃,怒极大喝:「你别再弄什玄虚!」一声凄厉长啸,邪魂大军赫然发动,数十条邪魂奋不顾身抢攻上崖,将到崖顶,「锵!锵!」孤焰轻指一拨,筝弦如弓弦,气劲如万箭,雄浑射出,数十邪魂被琴韵音波一一震碎,立做光点飞散消失,只是曲韵未受一丝影响,仍如泣如诉,哀衿不乱。

孤焰转向风小刀,淡淡地道:「我本欲好言相劝,如今看来,只能请小刀相助,此事十分凶险,或有性命之虞。」他一边说话,指拂不休,琴音未有丝毫影响,转眼间又已诛杀数十邪魂。

经此一番对谈,风小刀明白其叔父心怀不轨且枉顾道义,本是谈判之约,却带了大军伏杀,是非置孤焰於死地不可,义愤填膺,断然道:「咱们本是一条船上,月大哥旦吩咐无妨!」

孤焰道:「那就请小刀与我再琴刀合鸣一曲。」谈话间,又有数十邪魂飞身冲近,琴韵连绵不歇,邪魂就难以逼近分毫。

风小刀忽心领神会,忧虑尽去,大声道:「不错,就让咱们来一曲『风雨灭邪魂』!」二话不说,霍然执起「薄冰」,飞身而下,刀风过处,威势凛凛,邪魂尽烟消云散!

甫一落地,邪魂立即蜂涌而上,如蝗虫过境,青色光圈密不透风,将他重重包围,张牙舞爪,疯狂咬啮,只见他长刀飞扬,寒光烁烁,锐不可挡,邪魂一近身即散做光点飞离,嘶叫连连,但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涌来的邪魂实是杀不胜杀,攻击一波紧似一波,滔滔不绝,无穷无尽,瞬间风小刀如被包围在一蜂巢中心,可容身处越来越小,青色光圈则越围越厚。

他在群邪围攻之中,刀法犹见冷利,一招一式快而不乱,心中明白只要能拖得一刻时间,己方就有希望退离险境,於此时更需冷静,幸而无欲刀法本就是轻盈沉静的刀法,并非如一般刀法般刚猛无匹、剧耗真力,面对如潮水般的攻势,反更能持久。

群邪见他刀法厉害,始终有一层若有似无的气劲护体,无法近身,邪佬吾一声令下,大喝:「右军为主!伏军为副!」

忽然阵形移转,不再只是团团围住,随意攻杀,左侧邪魂攻势不歇,以扰乱其心,右侧邪魂发动猛烈攻势,尽往他右肩、右臂、右腕,另有一批邪魂专向双踝处攻去,他们见风小刀以右手持刀,只要能咬得右臂不能挥洒,或双足不能移动,刀势自然缓下。

画儿道:「公子,我去帮忙!」她手持长剑,飘然下崖,身影未落,邪魂已飞身截杀,她舞动长剑,使出「兰陵沉香」剑法第三式「沅芷礼兰」,月光之下,白虹交错,剑花飘逸清灵,宛如月光下盛绽的朵朵兰花,优雅复凌厉。

她虽年轻娇小,下手却十分狠辣,每一朵兰花盛开之时,便是成串的青色光点散乱飞离,剑芒所及之处,尽斩邪魂无数,不多时即杀出一道缺口,身形一晃,快如闪电,已护在风小刀身侧,二人相背而立,联手制敌,风小刀得画儿之助,刀光大盛,登时将丈余内的邪魂尽数逼退。

琴声陡变,如数琴同时弹奏,极尽繁复变幻,渐转为高亢昂扬,蓦地里宛如万马奔腾,大漠中驰骋飞扬,令人胸怀壮阔。

邪魂再度冲杀而至,这一交战,已分辨出画儿虽然狠辣,武功终究较弱,众邪力图冲散二人,使其不能相顾左右,终是得一空隙,见缝击杀,二人只得倏然分开。

画儿咬着牙独自力抗数十邪魂,挥剑横扫,剑光平线炫起一片火花,如满庭灿烂,乃第七式「芳兰当庭」,周身邪魂被震得开去,邪佬吾回身飞来,见她当空见隙,俯身扑下,对准肩上,一口咬落!

风小刀一惊,廻刀一砍,气劲直劈邪佬吾,只闻二声惨呼,一声苍哑,一声娇喝,登时邪佬吾魂飞魄散,画儿肩上血喷如柱,她的手臂顿时变得十分沉重,挥舞已不灵活,众邪就如闻到猎物鲜血的野兽般,怎肯放过这大好机会,疯狂围上她。

画儿血汗淋漓,大是气恼:「早知邪魂最会攻击肩、臂、腕处,以削弱对方攻势,我偏偏着了道,就算丧命,也要为公子多争得一刻时间。」

心中有所挂念,精神为之一振,使出第十二式「翡翠兰苕」,手上剑光转如兰瓣飘扬、落花片片、满天清光,竟是与数十邪魂同归於尽之招!

风小刀见画儿剑招虽仍狠厉,已是强弩之末,气力将尽,急力贯「薄冰」,无欲正气刹时将周身邪魂劈飞,身子一纵,银芒灿烂,疾护住血衣斑斑的画儿。

再看崖上,众邪也是飞身环绕在孤焰身侧,密密麻麻,龇牙裂嘴,低声呼喝,却不敢躁进,群邪遮月,天地蓦然只余森森青寒之光。

音律铿锵交叠,杀气腾腾,疾如两军交战,琴韵盘旋而上,连绵不绝,越见慷慨激烈,荡气廻肠。

邪魂攻势凶猛,一时奈何不得风小刀,而画儿虽不停挥舞长剑,但脸色苍白,伤痕累累,失血已多,渐感视线模糊,手臂麻木,力不从心,挥出去的每一招都是迟缓停滞,风小刀心悬画儿伤势,总是护画儿多过杀敌,邪魂也看出这一点,一面佯装攻杀画儿以耗尽他真气,一面自背後不断偷袭,风小刀终逐渐左支右绌,情势逆转。

他刚逼退身周邪魂,扬手以「薄冰」银芒抵住从空俯杀者,众邪又低伏奋不顾身攻杀下盘,画儿跃之不及,双腿被咬,一个踉呛,即要摔倒,若是摔倒,众邪群起扑杀,神仙也难救,二人大骇,却是援手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