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烟瘴气的阴暗大厅里，充斥拥挤着无数醉汉、流氓以及正在做低俗表演的裸露舞女，在这片恶臭污浊的空气里，一群全神贯注的赌徒正围在一大张铺制着黑熊皮毯上热火朝天地下着赌注，叫骂声、哭闹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嘈杂使这里如同油锅里面滚烫老鼠在尖叫，有的人在天堂里高歌，有的人则在地狱中饱受煎熬。.

这里是布瑞恩夜间最臭名昭著的地下赌场，黑鼠酒吧，据说是一个王室贵族的乡下亲戚在经营着，这个无法无天的鬼地方以盗窃、诈骗、高利贷还有大数额的赌博盈利，本地的有钱人很少来这种肮脏的地方，而那些一夜间输光**的几乎全都是被骗来的外乡人，因此这个污秽酒馆的周围充斥着抢劫、斗殴以及无人问津的谋杀案。

加尔德现在算是夹在天堂地狱的中间，进退两难，他通红的眼睛紧紧盯住那倒扣的火红色铜碗，仿佛能够看穿里面的骰子哪面朝上，对于他身边那个身材火热，对他大放电眼的美艳女郎则全然无视。

钱袋里的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这是莉莉他们辛苦了近半年所积攒的表演费，输掉的那部分满满堆在庄家那个满口金牙，一脸鬼笑的流氓胸前。

“四个三！快下注啊！白痴！”有人在催促他，这些人面露凶光，如急不可待的饿狼。

“快下吧，宝贝，我打赌你下一把肯定都能赢回来。”女郎伸出修长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同时往加尔德的耳朵里吹气，一股暖流从腿根直直涌上脑门。

“妈的！老子不信了！”加尔德一把扯掉上衣，准备搏命，将最后所有的钱往前一推，“全押上！五个六！大！绝对！”

“宝贝儿，你真有魄力！爱死你了！”美艳女郎搂住加尔德，在他的大脑袋上狠狠亲了一口。

“五个六！好，没有了，开吧！”金牙嘴巴一咧，臭烘烘的嘴巴边飞来两只苍蝇。

“开！开！开！”周围的赌徒眼睛血红，围着桌子大声喊叫，手舞足蹈，表情更加疯狂起来。

铜碗一揭，加尔德两眼发黑，身体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去，旁边的人纷纷连声惨呼，痛苦万分。

“五个一！小！庄家赢！”金牙嘿嘿一笑，苍蝇从他的胡子里钻出，在空中兴奋地做着胜利地翻滚。

大手将赌徒们面前冒着汗臭的钱币无情地撸去，下一局即将开始，他们立即忘记了刚才的惨败，纷纷又掏出钱来，狠狠拍在熊皮毯子上，想要雪耻回本，神经质般嘶吼声让所有人血脉喷张，失去理智。

“宝贝，还有钱没，先借我点儿用用，下一把肯定能赢回来的！”加尔德拉住身边女郎的手臂，哀求起来。

“下一把？真没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输光了，我还以为你很有钱呢！”女郎斜了他一眼，冷漠道，“别以为我和你睡了一觉，自己就是国王了，我还没问你要钱呢！”

“该死！是你骗我来这种地方的！一口一声亲爱的，我看出来了！”加尔德用力扯住她仅能盖住胸部的衣襟，“你是这个赌场的托儿！合伙给我下套子！快！把钱还给我，那是我同伴的血汗！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加索！有人找麻烦！”女郎急忙扭动身体，朝屋里大喊。

紧接着，从大厅阴暗的角落里，缓缓冒出五六个身材健壮，手持铁棍的凶神恶煞。

“混蛋！敢在我加索的地盘上捣乱！你是哪颗葱！”领头的大汉揪住加尔德的领子，露出右脸侧深深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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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晨光渐渐驱除了深夜里的罪恶，再次将这个繁华恢宏的城市笼罩，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街上的人仿佛忽然从地下冒出似的，从三五成群很快又变得拥挤不堪，嘈杂依旧，所有的人都忙碌不堪，为了在这片残酷的领土上生存，就必须不断竞争，否则第二天就会变成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赛米尔一夜未睡好，噩梦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他的眼睛，加上夜里睡在异味难闻的仓库里，忍受着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心里难以平静下来。

“加尔德！你昨晚跑哪儿去了！脸上怎么回事！”一大早赛米尔就被莉莉愤怒的骂声吵醒，加尔德无精打采地低着脑袋，身上的衬衫污秽不堪，就像刚刚与人干了一架。

“对不起…我….”加尔德一反往常油嘴滑舌的常态，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如果让莉莉他们知道自己的血汗钱被自己愚蠢地输光，兴许她会让青狼用大刀将自己活活拍死。

赛米尔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加尔德用手遮住的面孔，隐约可以看见淤青的痕迹，他用手也摸了摸自己脸侧的伤疤，仿佛摸在干燥的树皮上，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大叔…你的脸？”赛米尔走上前，他想知道加尔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似乎与自己很有关系。

“呃…我没事…小巫师，”加尔德摊开双手，露出乌青的熊猫眼，“昨晚喝酒，有几个小混蛋想抢我的宝贝，好在我身手不错，要不是喝多了，谁能打中我的脸！”他得意地拿出怀里的亚历克斯银币炫耀。

“没救的白痴，收好你的宝贝吧，”莉莉摇摇头走开，“总惹麻烦的笨蛋！”

“大叔，今天表演你可以不用化妆了，模样棒极了！”凯文与哑巴捂着嘴巴偷笑着从他眼前闪过。

“小兔崽子，不许嘲笑我！”

青狼将黑色大刀重新挂在背后，举起装满道具的大木箱，面无表情地从加尔德身边经过，后面紧跟着睡眼惺忪，怀里紧抱玩具的小米。

“大块头，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加尔德对青狼的态度颇有不满，“我可受了伤啊！”

“身手不错！”青狼背对着他伸出大拇指，加尔德脸阴了下来，他明白蛮人这个手势并不是夸奖，而是鄙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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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戏团的伙伴们吃完简陋的早餐，立即开始准备卖艺挣钱，这一次选择在一块靠近平民聚集的小型集市里，加尔德声称这里虽然商人少，但小孩子多，会更加有钱途。

但结果非常不理想，并不是没有人喜欢看他们的表演，而是在他们的对面来了一伙非常厉害的竞争对手，这些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大批的动物，从外面马车的笼子里可以看出，光灵光虎这稀有的猛兽就有两只，另外还有色彩斑斓的亮羽鹦鹉、黑脊王蛇、塔塔诺狐猴等等，这个大型的马戏团搭建了自己的演出帐篷，少说也有二十多人，所有的动物全部训练有素，欢快的爆笑声不断从那装饰华丽的帐篷里传来，入口处还有两个衣着光鲜，表情可爱的侏儒小丑在表演抛球，同时收取入场费，大批的人排着队等着往里面挤。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加尔德叹了口气坐下，地上零散着几枚可怜的铜币，他甚至懒得去捡了，手里不停摆弄着那枚好运硬币，今天如果挣不到钱，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

“莉莉姐，我想去那里看动物马戏，”小米拉着莉莉的手臂，指着那诱人的搭帐篷。

“可怜的孩子，你可真会伤人的心啊，”克罗恩停下手中的笔，望着尴尬的莉莉，“也许你们太天真了，这里毕竟是王都，而不是乡下。”

“说得有道理，我们虽然身手好，但不吸引观众，怎么赚钱？”加尔德丢出一枚石子，“难道就只有做强盗这一条路了？我梦想中的职业…”

“别胡说了！”莉莉生气地抛下弓箭，“今天休息！明天换地方！”

远处的侏儒小丑对这边清冷的地摊报以嚣张狂妄的大笑，然而在青狼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后，就在不敢朝这边张望了。

赛米尔对莉莉的生气非常不安，他对刚才大家的话题感到很模糊，在自己的心里，只懂得那些别人认为古怪可怕的魔法咒文，对于什么吸引观众，表演马戏则一窍不通，此刻他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对自己的无用难过不已，如果能用自己所有的魔法知识换取马戏才能，像他们一样和莉莉在一起表演，那将是多么快乐的事。

“赛米尔，过来过来，”加尔德此刻在马车后对他招手，悄声召唤。

“大叔…莉莉姐她…”赛米尔紧张道。

“先别提她，我知道你想让她快乐，不是么，我们都是，只要挣到钱，她就会开心，不光是马戏，你明白我的意思？”加尔德严肃地说。

赛米尔瞪大眼点点头。

“那你听我的，我有办法，”加尔德瞅了瞅周围，悄声道，“你有能看穿物体的魔法没有？”

“看穿物体？”赛米尔大惑不解，“这与马戏有关系吗？”

“回答我，你肯定有！那个魔法老头都说你能看清什么黑魔器，这很关键！”

“我不知道…”赛米尔低下头，他不明白加尔德到底想要什么。

“唉，好吧，这样，你看！”加尔德拿起一个破碗，将左手的几粒石子迅速扣在下面，“猜猜有几粒！你用魔法，能看到吗？”

赛米尔愣了几秒，其实这种魔法对于巫师们来说，很简单也很困难，没有一种魔法可以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直接穿透物体的表面，魔法师必须要有与之魔能相感应的东西才能探测到物体里面的情况，比如事先安置好的魔眼。一般魔器的内部充斥着复杂的魔导网络，是可以被感应到的，但对于普通的石子，基本无能为力。

如果要在赌博中作弊，聪明的巫师都会做一些小把戏，当然，外行是看不出来的。

“对不起，我做不到…”赛米尔低声回答。

“老天！你是个厉害的家伙，就不能想想办法！莉莉她需要你的帮助！”加尔德焦急道。

“只是猜石子的数量就能让莉莉开心？”

“不，”加尔德从怀里抓出一颗骰子，“这个小可爱，你仔细看好了，如果你能看清哪面朝上，我们就发了。”随即他将骰子使劲一摇，扣进碗里，“来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师！”

赛米尔沉思片刻，蓝眼珠里忽然透出一股光泽。

“那表面…有四个圆点！”

加尔德揭开碗，惊呼一声，“没错！你真棒！”

“再来一次！”骰子一转，又迅速被扣在碗下。

“两个圆点！”赛米尔毫不怀疑。

“厉害！”加尔德终于笑了。

“这次呢？！”骰子在碗里转了很多圈才停了下来。

“六个点！”

“天才！”加尔德一把扔掉破碗，激烈地拥抱他，“你他妈怎么办到的！我们成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