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阿桃依旧清晰记得那天的场景。

那年中秋，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世子带着一身的酒气,突如其来就将她摁在树上。

阿桃呼吸都停止了,吓得浑身僵直不敢动弹。

男人垂目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捏着她的下巴，埋头亲吻上来。

湿热的感觉包裹着唇瓣,酥酥的热流窜过全身,给阿桃吓傻了，这是她第一次亲吻，来得猝不及防,做梦都不敢想,脑子都停止了转动……

她都没反应过来，世子就将她横抱起来,带回了房间,只说了简单的一句，“你以后就做我的女人吧。”

突然就被强占的一瞬间,阿桃完全不敢反抗,只能疼得流眼泪，忍耐了大半夜，整个人差点死了过去,全程呆滞状态。

本来以为世子只是想玩弄她一下，次日她完全没打算要什么,匆匆穿上衣物，撑着发抖的双腿，就想赶紧离开。

世子却慵懒的躺在床上,睁开惺忪睡眼将她叫住，“谁让你走了。”

阿桃脸色惨白，偷瞄他一眼，“世子，我，我还要回去伺候姑娘起床……”

元辰道：“你做了我的女人，哪还用伺候别人？”

然后，元辰就强拉着阿桃，要去跟王妃说纳妾的事情。

阿桃是不肯的，哭着恳求，“世子未成亲先纳妾，传出去怕是会影响楚王府的名誉……阿桃什么也不想要，不想害了世子名声……”

世家贵族，未娶妻先纳妾向来是丑闻，而且外头的人肯定会说是她爬了世子的床，到时候还要连累王妃和姑娘被人非议，她真的不想那样，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好么。

元辰却冷笑，“连我也不想要？”

“……”阿桃心下猛然一跳，她，她就算想要，给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啊。

然后元辰就强拉着她，去说明情况，昨晚是他喝醉了酒，玷污了人家，现在要负责任，给个名分。

楚王本来是不想同意的，不过因为高意如都当阿桃是半个女儿，慕含娇就当成姐妹，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最后就同意了。

纳妾不如娶妻，是没有任何仪式，直接送进元辰房里的。

当日，阿桃精心打扮，妆容细致，紧张的坐在屋里红床之上，手在膝盖的裙子上捏了又捏，给裙摆都捏得皱巴巴了，才听见开门的声响，是元辰进来了。

元辰今日也喝了几杯，不过没有喝多……毕竟昨晚才受了教训。

来到床边，元辰一垂目便看见了他的小侍妾，因为她只穿了嫁衣，没有盖红盖头，一眼就能看清今日仔细打扮起来的娇美模样，因为害怕和羞怯，她垂目看着地面，脸蛋浮着一阵潮红。

阿桃还算浓眉大眼，标志可人，只不过寻常站在她那个妖孽的姑娘身边不太显眼罢了……怪只怪，怎么这么晚才注意到她。

阿桃偷瞄了元辰一眼，看他紧皱眉头，面色阴翳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慌张站起来，支支吾吾道：“阿桃伺候世子更衣吧……”

元辰上下打量她一眼，命令的口气道：“不必，把衣裳脱了。”

又……脱衣裳？

阿桃心下惊恐，可也只好迟缓的一件件脱衣裳，褪下厚重头饰，只剩下里衣，本来犹犹豫豫要不要脱光的，元辰制止，“这样就行。”

阿桃窘迫万分的低着头，面红耳赤的，站在元辰面前。

元辰又朝着床上扬了扬下巴，吩咐：“躺下。”

阿桃听话的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躺下，其实还很是害怕，因为好是担心，昨晚上才做了那个事，现在还好疼，世子该不会还想那样吧……

元辰不用阿桃伺候他脱衣裳了，自己三下两下褪去干净，也翻身上去倒下，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可也吓得阿桃浑身僵直一动不动。

元辰拧眉：“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不知道怎么讨好你男人？”

怎么讨好男人？

阿桃之前从来没想过嫁人的事情，只想一辈子都跟着姑娘，现在两天之内，她突然就……实在反应不过来，脑子里懂的那些少许男女之事，完全忘得一干二净了，昨晚全是世子在操劳。

阿桃瘪着嘴，道：“世子别生气，是奴婢太笨了，世子有什么吩咐尽可交代奴婢就是，奴婢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世子。”

元辰皱眉，道：“今日不必了。”

阿桃咬着唇，微微点了点头，反正看都不敢看世子，好恐怖，就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跟世子睡在一起了。

元辰侧身过来看着她，“你今后不必再自称奴婢。”

世子怎么这么好说话啊，阿桃心下一暖，不自觉笑着点点头。

元辰翻身躺着，淡淡道：“妹妹出嫁，我会亲自送亲去洛京，诸多事情要忙，可能顾不上你，你自行安排就是。早些睡吧……”

阿桃答应，随后二人无话，就这么睡觉了，当然，两人隔得很远，元辰很快睡着了，阿桃紧张得大半夜没敢合眼，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

只是短暂温馨的相处，后来元辰进京送亲，一去不返。

阿桃脑子里一直在反复思索那句“知不知道怎么讨好男人”，所以她特意找懂得多的嬷嬷，仔细认真的学了几个月讨好男人的床笫之术，再不想被世子说是木头。

他们那几个月都是信件来往，世子每个月都要写三封家书回来给她，说说他在京城的所见所闻，说说他京城遇上的事情，再京城买的什么好东西也让人给她送回来。

阿桃会写字，因为从小跟着姑娘一起念书的，所以也会给世子回信，但是都是说他父亲，他妹妹，以及楚王府的情况，从来也不说自己。

虽然世子信里说让阿桃进京陪他，不过阿桃答应过姑娘的，一辈子都要跟着王妃，所以就拒绝了。

再见已经是过年的时候，阿桃随着王妃进京。

久别重逢，再次相见还有些陌生，有些害羞。

阿桃心下对世子有所期盼，但是仅仅是卑微可怜的一点点小幻想而已，不敢多奢望，因为她只是个妾，可有可无那种，世子离开这几个月，或许早已经有别人了。

本来以为世子不会到她房里来的，不过刚进京的头一天晚上，世子就来了。

她刚沐浴完了出来，看见世子漫不经心的坐在屋内，唇角勾唇若有似无的笑意，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打量。

阿桃……太过紧张，紧张得一身冷汗，一时又变得不知所措了。

“阿桃见过世子……”阿桃憋红了脸，手脚都无处安放，至于她特意学的媚术，完全没出息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又变成了呆愣愣的木头。

元辰勾了勾手叫她过去。

阿桃僵硬着腿走上去，还没完全靠近，元辰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翻身压在了榻上，带着一丝湿润的秀发散落了一床。

元辰垂目看着阿桃，几个月不见，她整日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倒是变化很大，模样愈发水灵可人了。

他的指尖划过女子的脸蛋，问道：“有没有想我？”

阿桃屏住呼吸，抬眸看了他一眼，立即避开，当然不敢说不想，只能声音微小道：“想，想了……”

元辰滚烫的脸贴上她的脸，肌肤接触的一瞬间，痒痒的感觉叫人头皮发紧。

他质问，“我看你分明一点也不想，叫你进京陪我还不愿意？”

阿桃只好回答，“阿桃答应要一辈子陪着王妃的……”

他好像还有点委屈，“所以，她比较重要还是你男人比较重要？”

阿桃老老实实回答，“要是没有王妃收留，阿桃早就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再遇到世子，王妃和姑娘对阿桃恩重如山，所以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

元辰真想一巴掌捏死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也只好先泄欲再说，好好教训这个小丫头。

他撕了她的衣裳，气势汹汹的就要了她，从来没感觉这么想要过，一连吃了好几回都欲求不满。

阿桃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回了，但是还是很生涩，涨得不知道多难受，可是又无法抗拒。

记得嬷嬷说，男女之事双方都会极致欢愉快活的，有了一回就会想要下一回，世子厉害的话是她的福气……

阿桃起初不懂，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就是害臊不敢说出来，只有在那个事的时候，被逼得一塌糊涂，只能苦苦哀求。

元辰还警告了阿桃，“今后要把我放在第一位知道么？我才是你男人，你是跟我过，又不是跟母妃过。”

每天都被世子欺负得很惨，但是世子对也她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每天晚上都要搂着她睡得像个孩子。

世子说喜欢阿桃。

阿桃不明白，世子喜欢她什么，她长得也不漂亮，又身份低微渺小……她觉得世子就是一时高兴，随口说说的吧。

世子问阿桃喜不喜欢他。

阿桃当然喜欢，世子这么好说话，对她又这么百依百顺，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就像她说的一样，能伺候世子就是此生修来的福气。

可是，阿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妾，用处就是给世子承欢的，将来他早晚也还会娶妻纳妾，还会有别人。

后来，又分开了几个月，元辰跟随皇帝南下剿灭靖王叛军，立了功，诸多封赏，皇帝还给元辰赐了婚，果然还是逃不掉的要娶妻了。

重点是，赐婚就赐婚吧，阿桃就这么被遣散了，无情的撵出了楚王府。

果然，妾就是可以用完就随便弃之如履的吧，想遣散就遣散了，一句话也没有，甚至连跟世子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阿桃还以为，就算她永远都给世子做妾，只要不争不抢，本本分分，伺候王妃，伺候主母，至少这辈子都可以留在世子身边，都可以长长久久，永远陪着他。

她美好的幻想瞬间破灭了，世子赐婚，不想要妾了，她成了多余的那一个，连陪着他伺候他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他夜里曾经一遍遍的说喜欢阿桃。

阿桃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得无法呼吸……

她无处可去，被皇后叫回了宫里。

原本忍着眼泪，不想表现得那么没用，可是看见慕含娇的一瞬间，阿桃还是忍不住哭了，豆大的眼泪簌簌下落。

她被遗弃了，世子不要她了，她成了弃妇。

看着她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模样，慕含娇却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

阿桃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笑，肯定是她现在的模样太狼狈了吧。

慕含娇温柔的用手帕帮她擦眼泪，道：“阿桃，知不知道，跟世子赐婚的人是谁？”

阿桃愣愣摇头，她无从得知，就这么被赶出了楚王府。

慕含娇笑着道：“这个人，是本宫的义妹，名字叫慕青桃。”

阿桃还没反应过来，她从小跟着慕含娇，从来不知道慕含娇有什么义妹，难道是最近才认的？

虽然说，一听就知道是皇帝皇后联合起来和元辰赐婚的，不过阿桃也不怪他们，毕竟元辰是堂堂楚王世子，又平叛立了大功，理应受到奖赏。

慕含娇头疼扶额，又问，“你还没想明白？”

阿桃不知道皇后卖什么关子，要她想明白什么。

直到片刻后，慕含娇拿出一道圣旨，交给了阿桃，上头写着，慕青桃是给她赐的新名字。

阿桃顿时傻眼了，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圣旨打量，这是什么操作？也就是，世子赐婚的人，其实是她？

慕含娇解释，“赐名是我的意思，赐婚是兄长立功之后要求的，阿桃进了我慕家的族谱，是皇后的义妹，这身份嫁给世子也还算勉强吧。反正，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皇后给了她身份，世子给了她名分，她就像是浴火重生，一切都重新开始。

阿桃闭上眼睛，就想起起初世子说的那句，“今后你就做我的女人”，世子他……怎么那么好，她都想不明白，到底何德何能，这么好的运气能遇上他……

圣旨赐婚，两个月后，阿桃以慕青桃的身份，这回明媒正娶的嫁给了元辰，弥补了之前直接送进房里的亏欠。

再一次的新婚之夜，阿桃紧紧抱住元辰，哭得稀里哗啦的。

元辰还问，“阿桃，没来得及先跟你说清楚，就把你撵出了家门，不会怪我吧？”

阿桃摇头，她怎么会怪他……要不是因为出了这个门，她都不知道有多离不开他，一开始只是单纯想留在王妃身边，没有对他抱任何希望，却没想到，不知何时，早就已经不能离开了。

她那点卑微又可怜的感情，从来没有奢望世子能如此炙热的回应。

元辰还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抛弃阿桃的……”

阿桃偷偷的笑了，她在这个新婚之夜，用自己学了很久的床笫之术，认真的讨好了世子。

元辰还问她，“以后会不会把你男人放在第一，嗯？”

阿桃含着眼泪，笑得却甜腻，“世子一直都是第一……”

元辰问，“那我和母妃一起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

阿桃回答：“当然是母妃啊！”

元辰生气的压着她，“小骗子，刚刚还说要把我放在第一？”

阿桃有点无语，“可是世子会游泳的吧？”

“不管，要好好罚你，谁让你不先救我。”

“……”

*

多年后，都和元辰在一起好多年，都已经生过了两儿两女了，阿桃始终还是没想明白。

她歪着脑袋看元辰，问他，“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啊？我长得又不美。”

元辰道：“在我眼里就是你最美啊，怎么看怎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