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华小仪信步在红墙夹道间，遥远见蓉充媛一身暗红雉鸟织锦裳，昂首娉婷地迎面走近。蓉充媛眼角带着细细的笑纹，只将我和离寒瞧了便，方笑说：“华小仪真是不拘小节，什么人都敢往后宫里带。”

华小仪也不与她争锋，只轻然笑说：“我见她们心灵手巧，心里不由欢喜，我出身寒微，没有姐姐见的世面多，当然不及姐姐细致。”

蓉充媛傲慢不凡，抬头挺胸，像是斗胜的公鸡，张扬五爪的。她眼角斜睨了我一眼，低声不屑地说：“真是物以类聚！”说罢，她与我们擦身而过。

华小仪却是心胸宽广，丝毫不跟她计较，只挽着我们说道：“这条路呢就是去朝阳宫的，我在宫里给你们找了一处最好的房间，你们就住一个屋吧，晚上还能说说话，不怕闷了。”

离寒颔首，道：“娘娘考虑周全，如此甚好。”

我陪着华小仪闲聊了几句，便与离寒先去房间里整理。房间隔了两室，我与离寒的床对面而设，其间不设屏障，而若是谁从门口出去，另一个必然会惊醒。我环顾了一圈，戏谑地说：“姑姑是不放心我吗？特地让你来监视我。”

离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淡淡地说：“你想多了。姑姑只是想让我们彼此有一个照应。”

我坐下，倒了碗茶喝，似无意地问道：“姑姑究竟有什么打算？服侍华小仪只是个幌子吧！”

离寒亦坐在另一侧，笑说：“你急什么？等着吧，不出两日，可有的你忙了！”

果然不出所料，我入住朝阳宫的第三日，若檀姑姑就派人给我们送来了一本小册子，吩咐我们要熟记成诵。我翻开一看，这册子上却满满记录了弘烨的喜好，事无巨细，皆罗列有序。

弘烨的喜好，我自然熟记在心，因而只匆匆一番便递给了离寒。她倒是仔细翻阅，疑问道：“你这么快就看好了吗？”

我悠闲自定，反问：“若檀姑姑是在为谁效力？这本册子可不是随便能够获得的，这个主子真是大有来头呢。”

离寒随口就说道：“别说你不知道了，我跟在姑姑身边两年了，从没有见过姑姑跟哪个主子来往过密。”

我心中猜疑，有如此能耐的，也就只有那些资历较老的嫔妃了。我细想，芸贵妃自恃过高，以其性格，倒不像会是在奴婢里培养心腹；陈妃深藏不露，内心城府极深，而且她素来会交际，与她交好的嫔妃宫女无数，倒是极有可能；晚妃这几年在后宫低调沉默，但这些表面文章并不能说明她与世无争。另外，冉昭仪能在争风抢势的后宫里生存，还能生下一位公主，可见她的绸缪并不逊色。

一时间，当真没有理出头绪，我偏过头，问：“你说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离寒抬头，思忖的眸光将我久久望定，这才凑上来，低声说道：“依我看，姑姑是要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了！”

我质疑，道：“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姑姑不怕弄巧成拙吗？”

离寒轻声笑道：“这事儿啊，听起来难，但做起来未必就难。你就瞧皇上身边的那个几个太监宫女，他们背后多半是一宫嫔妃。乾元宫的人，有哪一个肚子里不是藏着花花肠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