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红了脸，“哼”了一声，扭过身去，却依然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三兰被接到军区医院，赵蕾则是去了周家村林清那边。
林清正在给周卫国织毛衣，现在他已经成了运输队的正式工，赵蕾笑：“真是恭喜你们两口子了！终于如愿吃上商品粮了！”
林清看了眼门边，低声：“还得谢谢你，你不知道，现在村里可乱了，张家那些人想让自己家里的劳动力从号子里出来，村长为这事头发都愁白了，卫西过了年就带着他媳妇走了。”
赵蕾挑眉，“去县里了？”
“可不是！”林清道：“两口子租了一间筒子楼住，把孩子扔给我婆婆了。”
赵蕾点头揭过这事，提起了周三兰的事。
林清哼笑：“该！”
她道：“我之前还在我们单位里听说过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林明春之前请我们顶头上司吃饭，说要给他儿子介绍对象，高中生呢！还想交换一个工作名额。”
“什么？”赵蕾惊呼，“他一个小科员，还想给你们领导说媒？他能说谁？”
“爱红呗！”林清看了眼窗外，小声对赵蕾咬耳朵，“我是在办公室外面听到的，后来爱红转眼就跟杨烨结婚了，悄没声息的，林明春还请我们领导吃饭，我们领导嘴上应着，转头就把那工作岗位给了别人。”
赵蕾嗤笑：“他求工作岗位给谁啊？给他儿子？他儿子那脑子做个会计都不富裕吧？”
“林明春这个人，唯利是图，我估计他是想给李香。”林清道：“你不知道吧？李香之前还提起过，要是赵满没法给她找到工作，她就去找别人，跟别人结婚。”
赵蕾震惊：“你别闹了，他俩都结婚了！”
林清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
她拿着搪瓷缸子去外间里装模作样倒了水，这才进来，赵蕾笑话她：“没人偷听吧？”
见她明明知道，还非得戳穿自己，林清白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听了！不是打岔就是扫兴！”
“听听听！”赵蕾道：“您说着吧，我保证不打岔了！”
林清傲娇一笑，这才认真道：“因为当初林明春那个工作没有申请下来，林明春那个大儿子又混不吝的，还不如满子呢！”
“要你说，林明春那儿子，和赵满，你挑哪个？”
赵蕾摇头，“那一准是满子对她好，她要是嫁去县里，跟村里还是有区别的。”
“言之有理！”林清对赵蕾竖大拇指。
“这几年，满子对李香多好啊！偷偷给她送过不少好东西呢！连地里的活都帮她干呢！李香那个丫头，如果不是嫁给满子，在村里的名声也好不了。”
那些婶子大娘最会编纂闲话了，一个好生生的女孩都能让她们说到泥地里去，更何况是李香这个无根的女知青呢？
“那么些年，我竟然都不知道，满子和李香还有这么一出！”
“这有什么稀奇的！”
林清：“你成天不出家门，去自留地里干活也是那一亩三分地，什么都不知道才正常。”
赵蕾勉强笑笑，却没说话。
林清见她兴致不高，捅了捅她的手臂，逗她笑：“你还真以为所有知青都跟你条件一个样啊？我听我婆婆说，你当初来下乡，穿着洋裙子做饭，穿着布拉吉下地，志国叔回乡探亲，在地头上教你怎么栽秧子，吓得你直接跑回知青点去了，真的假的啊？”
那蒙尘的记忆似乎被揭开，赵蕾眨眼，落下一串泪来：“是真的。”
她道：“是真的，他当时还对我笑，问我是哪里来的娇小姐…”
赵蕾说完，突然一怔，又叹气，“已经过去了，不提了。”
她拿出手帕，擦擦眼泪，“林清，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她道：“三兰姐过几天可能去小院住一阵子，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让她住在厢房里。”
见她要走，林清这才回神，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不好上纲上线的道歉，只能跟着赵蕾换了话题。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她要是住就先住着，我家两个孩子还没开学，我就跟年前你们回来的时候一样，先住宿舍。”
赵蕾忙道：“你可千万别，我们一家人明天就走了，回头那院子你们继续住，三兰姐住那院，让她给你做饭，带着两个孩子，等她也工作了，估计就回林家那边了。”
“也行。”林清说完，又想起缝纫机那个大件，“赵蕾，你把缝纫机卖了吧，我每年也做不了几件衣服，放在那时间久了，坏了怎么办？”
“我给三兰姐了。”赵蕾道：“她每年给我租用的钱。”
“另外，那房子你还说是你租的，千万别说是我的，回头别人说你不是主家，做不了主，就又添上事儿了。”赵蕾细细叮嘱。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谁来，我都说是自己租的，一准不给你添麻烦！”
赵蕾握住她的手，“林清！吃一堑长一智。卫西那样脸皮薄的人，都能在你家住着，这个房子一旦别人知道你是白住的，他们会觉得都是白住，他们和你没什么两样。”
林清一愣，狠狠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赵蕾凑近林清一些，“林清，小心李香。”
“她已经想要工作想疯了，为了得到一个表彰和指标必然会不择手段，你一定要小心她，一定要！”
林清愕然，随即抿唇点头，“我知道了，我会防着一些的。”
赵蕾紧紧握了握她的手，道：“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张弛，你提我那套房子的地址，他不会半点不管的，但是还是要靠你自己警醒。”
看着赵蕾放心不下的样子，林清也心里突突跳，她轻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不违法乱纪，她又能耐我何？别担心了，你先顾好你那几个孩子吧！”
“好。”赵蕾舒了口气，跟林清一起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跟周卫东聊天的杨恒见她们出来，便从小马扎上起身，“悄悄话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