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站附近的一个街道。

卫国同李红旗一块儿来帮苏海还债。

这里就是一个小发廊，后院能同时容纳几十个人打牌。

他们去的时候是半下午，吵吵嚷嚷的，正热闹。

说是还钱的，就有人把他们领了过来。

“你们谁是领头的？”卫国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神情把院子里的人扫了个遍。

他一看就不是善茬，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防备的看着他们。

卫国冲其中一个人招手：“哎哥们儿，上次见过面。”

“拐子胡同的魏国是吧？”那人笑哈哈的走过了，与魏国撞了下肩膀。“钱带过来啦？上次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打不死那个姓苏的。”

突然间欠了这么多钱，苏海知道自己被骗了，还曾经报过警，但是这些人岂是好惹的？ 把柄没抓到，还挨了一顿打。

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那人把账本拿出来，说苏海到今天为止已经欠了2728块钱。

“零头我就不要了，给2700就成。”

卫国转过头请示李红旗。

她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把打量的目光收回来。

做套让人赌博，利滚利，这就是个放高利贷的，李红旗着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这样的毒瘤给除掉，省得再有像苏海这样的人上当受骗。

不过现在聚在一起打牌的人，桌面上只放了几毛几块钱的赌资。

聚在一起乐呵乐呵，这拿不到什么证据。

一手交钱一手把苏海的证件换回来。

回去的路上，卫国说：“不到，你要是真的不干净的话，我就过来跟这些人赌几把，看看怎么操作，也好抓把柄。不然这2000多块钱给的实在是太冤枉了。”

打了个喷嚏，李红旗紧紧风衣：“你不是跟咱们片儿区的郭子达小警官挺熟悉吗，你可以适当的把这事儿透给他，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意思。”

“行，”魏国已经在心里盘算上了。

……

……

拐子胡同的四合院内。

李红旗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把证件拿给苏海。

“你把钱还了？”苏海有些愣怔。

“还了，”李红旗笑眯眯的给自己倒杯水，“说了是小事儿，这不就解决了吗。你工作的事再想办法，想不想去修理厂？”

她记得他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上一世也是，她会修理小家电就是得苏海真传，他们夫妻两个也开过家电的修理铺，后来实在太忙，就闲置着没有再管了。

说起来全都是回忆呢，李红旗脸上带着暖暖的光。

“你那儿来的钱？你不是没钱了吗？”

那一次回老家给老赵头治病，苏海就知道她没钱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苏海才会想着用赌博的方法，多弄点钱来。

“要回来的外债啊，”李红旗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严肃的追问。

苏海猛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那天晚上醉醺醺的，回来就是去要外债？”

他不信，厉声问：“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借的钱？”

“没有，真的……”

“我就知道，你跟那些人还掺和在一起。他们都是社会上的混混，走私，犯罪什么都干，我以为你跟他们已经划清界限……还有那些放高低带骗我钱的人，这挣的全都是脏钱你知道吗？”

情绪太过激动，苏海说出来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乱七八糟。

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白，就是他认为李红旗往来的都是坏人，手里的钱，都是脏钱。

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李红旗愣愣的：“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就是白……”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苏海的世界从来都是这样。

他激动，愤恨的语无伦次，拿起证件摔在地上。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你明白吗？”向是从心底里发出了呐喊一样，苏海抓着头发蹲在地上。

砰——

一直在门外听着的卫国把门踹开。

他一步并着两步，走到苏海跟前把他拎起来，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跟我老大发脾气？”

卫国咬着牙拽着他的衣领逼问：“觉得我们的钱是脏钱，你大可拿着你的证件把那些脏钱换回来。”

“放开我，”苏海挣扎，挥着拳头想朝魏国脸上打。

卫国一把将他甩在地上，冷笑不止：“瞧瞧你这个德行，你也配？”

“够了卫国，”李红旗把拳头砸在桌子上，满脸痛苦。

“我还没说完，”卫国低吼，他一次违背李红旗的意思，用手隔空点着苏海， “不想让老大帮你还钱，一开始这话你就应该说明白，整天躺在屋子里装死，钱还完了，你倒开始矫情上了，你他妈不算个男人。”

“出去——”

厉声呵斥的李红旗，表情冰冷的脸上闪过狠厉。

因为苏海在不好，她也不允许别人拿这种话说他。

始终都是为了她的卫国，脸上闪过一丝受伤，愤愤而去。

“他说的对，”苏海从地上爬起来，喃喃道，“我不配。”

他的画像是又一把利刃，扎在李红旗心窝上。

她抓着他的手问他去哪儿。

苏海甩开她快步的走了出去，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下了细密的小雨。

他走的太快了，李红旗要小跑着使劲全身的力气抱着他的腰，才能拖住他。

他们有分歧，会吵架，冷战，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有要即将失去他的感觉。

怎么能没有他呢？

李红旗不能。

她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到浑身发抖。

求着苏海不要走。

不要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