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你回去吧，”陈子昂拎着对小鱼干恋恋不舍的狸花猫，表情寡淡的样子颇为冷淡。

孙婉婷掩饰不住失落的嗯了声，把饭盒收拾起来，不舍的看着狸花猫好一会儿，才走。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李红旗啧啧嘴：“哎，你至于吗，人家还给你喂猫呢。”

“呵呵，”陈子昂看着她惋惜的样子冷笑，“对抱有目的的人没兴趣，就不要去招惹，这是一个人该有的底线。”

“你有吗？”他问，邪魅笑着的样子有点挑衅的味儿。

“什么叫我有吗？”就像他说的，这是为人的底线。李红旗炸毛。不过也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总是对孙婉婷冷漠已对。

莞尔一笑，拍拍他的手臂，李红旗懂了：“你是为了人家好，我懂。你心里对小姑娘还是蛮欣赏的嘛。”

“你懂个屁，”陈子昂懒得理她，拎着狸花猫拎起来，甩手丢给李红旗了。

“哎，你就不能温柔点？”

“喵~”

狸花猫跟着附和，受了委屈似的，竟然从她怀里跳出来追着陈子昂回家了。

一个冷眼扫过来，狸花猫感受到主人的不满蹲坐在地上摇尾巴，喵喵直叫，眼瞅着主人上了二楼，不敢跟上去。转而进了厨房。

“以后别吃其他人喂给你的东西，知道没？”保姆阿姨朝它小脑瓜上拍了一记，心里说它记吃不记打。

那个叫孙婉婷的姑娘倒是不晓得知难而退，一开始时不时的找借口来家里，后来就拿小猫做筏子，每隔几天来一次，次次磨蹭到很晚，借着机会找先生说话。

这种小女孩儿的心思简直写在脸上，感情的事嘛，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造成了困扰，别说家里的先生不喜欢，保姆阿姨都不喜欢。苦了小猫咪，就知道吃。

轰响的摩托车声停在李红旗的家门口。

听动静就能猜出来是谁。

李红旗把灶火关了，擦这手从厨房里走出来。

李安有大门上的钥匙，以为李红旗这个点儿还没回来，见到她挺意外，挠着头叫了声姐。

“坐吧，”李红旗拉开椅子坐在餐左边上。

李安也坐下。

焦躁，烦闷，这样的情绪不是想掩饰就能掩饰的住的，李安像是瘦了很多，眼神呆滞。

看他这个样子，李红旗心里有些酸软，“怎么这个点过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李安抹了把脸，两人聊了点家常，渐渐没了说话声。

“姐~”

沉静了好一会儿，李安扬起一张苦脸。

想起他干的那些破事，李红旗心里又开始冷硬。

“说吧。”

李安缩缩肩膀，有点小心翼翼的道：“姚霞，抓着我以前那点把柄要挟我。”

那点把柄？

李红旗得知‘那点把柄’后差点没忍住一巴掌盖在李安脸上。

打死他的心都有。

前几年，李安负责的工地上出过一次特大事故，一下死了十几名建筑工人，工地上一旦出现这种事故，停工是肯定的，接受检查不说那片工地差不多也毁了，谁敢用死了十几个人的房子？

欺上瞒下把这事掩盖住，连哄带吓唬，赔偿款也没家属给多少，其中有几个出意外的外地人，被当做数字抹了，查无此人，既没有 赔偿，也没尸首，曾有他们的家属来找过，但是铁打的工地，流水的工人，他们又怎么找得到？

这事一直被掩盖到如今，那片工程完工，已经没多少人知道，有次李安喝醉了酒，心里愧疚，借着酒劲儿把这事跟姚霞说了。

“如果，我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跟爸妈他们会怎么样？”李红旗轻轻问，陌生的看着自认为很了解的弟弟。

她要是跟那些查无此人的工人一样，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见不着，连个消息都没有，那整个家就都毁了。

一个人背后往往背负这一家人。他可能是儿子，是女儿，是别人爸爸，妈妈，是一个家庭的支柱，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更是割舍不掉的牵挂和责任。

李安抓着头发低下头，“我心里愧疚的很，但那时候刚接手工程，得来不易，我……我也不想这样。”

“丧良心的事做都做了，在说这些找借口的话，没用，”李红旗闭了闭涨涩的双眼，“你打算怎么做？让我帮你处理姚霞，还是让我出钱把姚霞的嘴封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姚霞，都是姚霞那个女人……她该死，”李安的脸扭曲起来，恨的厉害。他跟姚霞不是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但走到最后姚霞想的是怎么用把柄从他这里拿钱，他把能给的都给了，但姚霞就是个吸血鬼，不知道满足，那点感情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厌恶和憎恨。

啪。

夹杂着冬季冷风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李安脸上。

脸上一疼的李安，错愕的转过头看向愤怒的李红旗。

不光是愤怒，他还在姐姐脸上看到了失望。

“你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李红旗失望至极，甚至不想在谴责李安，也怀疑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最起码的道德和人性都丢失了。那些被连个名字都没留下的人，那些连尸首都找不到的家属，又该是何种心情？

“我，我也不想弄成那样，我是没办法，”李安红着眼，不敢在跟她对视，但看不到李红旗的神情他心里更慌，他从来没在姐姐眼中看到过对自己的失望，哪怕他在外面胡搞，哪怕他做错了任何事，都没有在姐姐脸上看到这种类似陌生人一样的目光。

“任何一件称得上成功的事背后都不容易，但不是每个人都选择了做违背良心的事，”李红旗心口隐隐的越来越闷，挥手让李安滚蛋，“我不想在听你狡辩了。”

毫无悔改只知道找借口说自己不得已，不得已，就能伤天害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李红旗会大骂几句，但发生在李安身上，她不但伤心，还担心李安到底有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