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被审问，韩科|长的待遇比老崔好多了。
也或许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韩科|长在自己单位的办公室接受询问。
负责询问的同事很年轻，但做事特别老辣，他想聊家常一样亲和的问韩科|长，“金利来服装厂的厂长崔兴学，涉嫌参与私人企业。”
“这是不符合文件精神和规定的，”这一点韩科|长比他可清楚的多，也不像是被询问的人，侃侃而谈现在的好政|策。
年轻同志认真听着：“这个破坏政|策的人，交代说他入股私营企业的技术是您女儿给他的。”
“这不可能。”
韩科|长急促的话把年轻同志的话打断，脸上终于漏出一点不是淡定的情绪，甚至是很激动的说，“我女儿跟‘金利来服装厂’的什么崔兴学根本不熟悉，不能因为认识这么个人就被诬陷吧？”
“我们是过来了解情况的，谈不上诬陷。”
“叫你们的所|长跟我谈。”
韩科|长动怒，端茶送客。
年轻人与同事对视一眼，起身说：“请问您女儿在吗？”
“有什么事都让你们所|长跟我谈，他跟我很熟，跟我把事情就能说明白不用在找我女儿。”
这点权势，韩科|长还是有的。
调查的人走了，有人借着工作跑过来问东问西，韩科|长的脸色很难看，他不知道崔兴学那个老东西竟然这么蠢，蠢的亲自跟人家签转让合同，那摆明了就是个套。
一份转让合同，就想扳倒他？
韩科|长觉得李红旗也不过如此。
他用私人号码给跟熟的那位所长通了电话。
带着杂音的话筒里传达了一个韩科长不太满意的通话。
所|长说：“我刚了解了一下，崔兴学还在断断续续的交代，所里还在调查，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什么。”
“我女儿跟这件事绝对没有关系，”韩科长说的很坚定，再三约所长出来见见。
“老兄你也知道我工作忙，见就不必了 ，保持通话吧。”
“行，”韩科|长不在勉强，久久的坐在办公椅上出神。
同样有熟人好办事的张放，也在另一边挂断了电话。
“有得磨了，”张放嘲弄又失望的说，“老崔那边又改口了，只承认自己参与私营，不承认偷用了咱们的技术 。”
嘴唇紧抿着点头，李红旗低着脑袋揉酸痛的脖子：“另外两个人呢？”
“他们倒是一口咬定半夏给他们传递了技术，但是参与股份的文件只有老崔有，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光有人证不够，”张放给又伏案的李红旗倒了杯水，可惜地说，“买‘好幸福’的时候就该让半夏也在上面签字，她要是签了字，百口莫辩，谁也别想救她。”
闻言，李红旗不以为然的笑笑：“老崔急着用钱才会在这个档口把‘好幸福’卖了，但就算卖个天价，韩科|长也不会让他女儿在上面签字，这种小把戏只能套住一个老崔，咱们老谋深算的韩科|长，宁愿不要钱也不会冒险的、”
话毕，她把手里的钢笔在手指尖灵活的转动着，这是她思考是惯有的动作。
张放还是觉得无比可惜：“老崔参与私营，金利来的厂长是做不成了，最多就是开除罚款，关几个月，还是不痛不痒。”
“你想的太简单了，”李红旗离开座位，活动着因为长时间久坐已经麻掉的双腿，事不关己一般的，看笑话一样的分析，“金利来服装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养活两千多人，之前才出了老崔挪用集体资产的事，现在又拔出来他参与私营。只用技术参与，谁信呐？不信就要查，金利来的经营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老崔，崔兴学是要负责的。”
闻言 ，张放忽然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金利来的帐……”
“你以为上一次老崔挪用集体资产是怎么出来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总有能抓住尾巴的时候，李红旗在得知半夏与老崔联手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长时间跟他们斗的准备，一次不行，两次，三次，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总有一天，她要让半夏知道，背叛会是怎么样的下场，放过她一次，再也不会有下回了。
她招手把张放叫到身边。
……
……
五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韩科|长，最近几天频繁的见客打电话，在家也是如此。
家里的电话一响起来，韩科长的爱人就先把电话拿给他。
“是夏夏，”韩科长听到女儿的声音，疲倦的脸上有了些笑意，点着头说，“我跟你妈都挺好的，你在外面学习不要惦记我们。啊？你那边要提前结束？不要着急回来。”
先是出去旅游，后来报社组织学习，半夏最近几个月都没在平原，韩科|长自然不希望女儿这个时间段回来，这边的事也不想让女儿知道。
韩科|长不急不缓的说：“最近家旗工作也辛苦了，我给他们部门打个招呼给他放几天假让他去找你，你们顺便在外面在玩一段时间，反正也出去了，不急着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挂掉女儿的电话，韩科|长的爱人忧心忡忡，最近她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你不用瞎操心，”韩科长也不想让爱人知道，但看到她担忧的面孔，安慰她没事。
枯坐在书房很久都没动一下，烟一颗接着一颗的抽。有些事情韩科长自信做的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最近的一些动作，让他很担心。
上面找他谈话了，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是那些话现在想起来还能让他背后渗出一层汗，心里难安。
还有金利来服装厂那边，本来应该让省城协助在查，可涉及到半夏，他不光被领导约谈，协助调查的事更是直接跳过他管辖的这个部门，就很简单的两个字，避嫌。虽然查到了什么他想知道就能知道，但不想被查到什么他却不能插手了。
唉……
长长叹息，韩科长觉得，自己这辈子要是做错了什么事的话，一定是搅和到李红旗和崔兴学的恩怨里面。
李红旗，不是好惹的，一旦咬到口，她轻易不会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