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没出门，李红旗帮着做了晚饭。
工厂和公司都有事，她原本是要出去的，家里都知道门外那几座鼻青脸肿还坚持站岗的门神，也知道她给陈子昂打了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不知道，看她并不反常的状态也猜不出来什么，在饭桌上大家也不敢询问。
“最近这些日子大家外出的时候都注意些，”李红旗突然说。
“注意啥？”
正给孩子喂饭的方溪溪疑惑。
其他人也是。又联想到门口多出来的那几个人，心里多少有点起毛。
李红旗拿餐巾纸擦了擦嘴，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别跟不认识，感觉不对劲儿的人接触。最近这段时间也别朝外跑了，都先在家待着吧。”
陈子昂在电话里提起的事，她不想说。
尤其不想说给家里人听，那些意难平和悲愤，从来没有消失过。过都过去了，何必在提及？
“你这么说我们也没个底，”李安烦躁这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先这么着，”李红旗也很烦，叮嘱他们按照自己说的办，饭没吃完就走了。
……
……
清晨一大早。
大门一开，就传来几声‘李小姐’。
这些人竟然在大门外面的空地扎了帐篷。
李红旗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抽了下。
放眼看过去，接触到她目光的石头颠颠的跑过来。
短短的距离，李红旗眯着眼睛打量他。
石头有了种不安的感觉：“李小姐，我们绝对不给您和您的家人添麻烦。这些都是暂时的。”
看几个人萎靡不振的模样，可以知道他们压根就没有离开过。
“嗷——”
李红旗纤细的手掌只在石头那支帮了绷带的胳膊上碰了下，石头就嚎起来，想满地打滚。
“真伤的这么严重？”
“真的啊，”石头脸红脖子粗，诉控，“你弟打人那是真打，我哥几个快被打废了。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时不时的还凑一块儿打牌，他也真下得去手。”
“话说回来……”诉诉苦得了，他们还能打回去？石头觑着李红旗的神情，“李小姐你就别赶我们哥几个走了，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肯定是为了您和您的家人好，要不然何必让我们天天守在这日晒雨淋的？”
“可以，”李红旗的表情像是想明白了，点着头说，“正好地里有点活儿，你们闲着也是闲着，去干了吧。”
“行啊，”石头惊喜。只要她不赶人，让他们跟着别在挨揍，别说干点活，全干了也没问题。
激动的搓手手，石头满是笑意：“我们这就过去。您说吧，庄稼地在哪儿？”
因为食品厂的原因，就在村里承包了一些地种植辣椒，正是辣椒猛涨的季节，李大河几乎都泡在庄稼地里，带着人采摘。这比让他在家里坐着享福还高兴。
但是鼻青脸肿来到辣椒地的几个人，傻眼了。
承包土地种植辣椒肯定不止一点儿，而是几十亩地，人蹲着或者弯着腰，几乎被辣椒秧隐藏了。
辣椒这种跟酒韭菜的，能收一茬又一茬，人工又慢，大家伙儿几乎都泡在地里。
家里不上班的人，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儿。
宋翠莲也在，能帮点小忙，比她坐在家里自己待着有意思。
为了避免酷热，他们天一亮就来，太热就回去休息。
一群残兵败将站在地头，李红旗伸手随意比划了下，“这些区域，归你们了。”
鼻青脸肿，瘸腿撑着胳膊的人面面相觑。
“不乐意？”李红旗问。
“没有，没有，”石头他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肯定好好干，争取把这些全弄完。”
“行，”李红旗没说别的，提着水壶朝父母那边走过去。
宋翠莲抹着额头的汗，朝那几个人看：“怎么把他们弄来了？”
李红旗倒水：“与其让他们闲的乱晃，不如干点活。”
“你不知道村里都砸说的，”宋翠莲不乐意这说，“说这些都是要债的，说我们不知道欠了多少高利贷。要么直接说我们家得罪人了，你看看最近还有人去家门口闲磕牙不。只是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
“过段时间就走了，”李红旗不怎么用心的宽慰她，走过去给搬筐子的人搭把手。
“阴魂不散，”宋翠莲拉着脸嘟囔，“也不知道这都是图什么。”
辣椒丛最多只到人的大腿位置，花旗不同，成熟的时间也不同，采摘的时候不能把那些特别小的带下来，就需要长时间的蹲着或者弯着腰。只搞了一会儿就浑身难受的几个人，瞅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们不跟上去？”
石头辣了嘴似的啧了声：“你没发现她是故意把我们支过来？”
问话的人看了看不远处，李家那几个老的老小的小，点头，“发现了。”
“就在这儿待着吧，”石头自顾自的唉声叹气，“赶紧摘吧，我们哥几个可真难得。”
架着拐杖的人嘿嘿笑：“我这个腿干不了这个活儿啊。”
从枝蔓上摘下来，还带着水汽的辣椒，朝架拐杖的人砸过去，石头笑骂，“装你丫，别想偷懒。”
开车离开村子的李红旗，还是从后视镜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捷达汽车。
她眉心皱到打结，踩着油门上了大路。
县城，张放等她多时了。
‘好运餐饮’是有办公楼的，卫国负责的尾货市场也在一起办公。
李红旗很少去，张放也把这次的约见放到茶楼。
停车时李红旗还特意看了看，没看单那辆跟着过来的车。
张放已经在笑着朝她招手：“我以为你今天还过不来呢。”
冲着他走过去，李红旗笑了笑：“这么着急？”
“这可冤枉我了，”张放大笑，招呼服务员开包厢，给他们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