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借印成圣
残城万丈皆染血，孤城落日斗兵稀。
无尽黄沙之中，随着蛮兽的退去，沉寂许久的瀛沙城内终是重新爆发出胜利的喧嚣之声。
无论是武市钱庄的武者，还是七大古教的教众，无论僧与道，无论儒与魔，此刻看向张济那屹立于城头的身影，心中皆是生出无比的敬佩与感激。
一人镇守残城，横推诸王，放眼天下，谁人能够做到？
张济散去明光铠甲，方寸圣杖和五行圣杖重新飞回他的手中。
他回头看向城内，抬头仰望者良多，低头痛哭者更不胜枚举。
蛮兽各族围城日久，能够活下来的实力都不会太弱，那些实力不够者，早就在战斗的余波中死去。
张羽熙落到城头，与张济并肩而立，眼中带着一抹异彩。
“八哥，我们赢了！”
张济看向眼前面色有些许苍白的张羽熙，掌间凝聚出一道本源之气注入她的体内，只是片刻，张羽熙的脸色便正常了许多。
“是啊，这一战我们赢了。”
张济有些唏嘘，昆仑界的内战，便已经残酷到这个程度，等到不久之后昆仑界重返天庭，沦为功德战场，又该是何等的人间炼狱景象。
大概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也包括张济在内。
“池瑶女皇借青龙墟界来练兵，虽说残忍了些，但的确是让人最快的成长方式。
还是太弱了啊……”
见张济有些出神，张羽熙主动说道：“八哥，父王他们已经被九弟送出了青龙墟界，云武郡国的实力保存得很好，没有什么损失。”
“如此便好，青龙墟界的确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地方，九妹，你留在瀛沙城内，以我的名义招揽各方强者加入我云武郡国之中，我们要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
张羽熙郑重点头，随即问道：“八哥你要离开瀛沙城？”
张济淡笑点头，“吞天魔龙受了重创，我又斩杀了十五尊兽王，其余的兽王一时之间也不敢来犯，有池万岁和北宫岚在，瀛沙城应当无虞，并不需要我留在这里。”
一日时间，整座瀛沙城的防御阵法便被重新构建了起来，城中最大的府邸之中，张济已经彻底稳定了气息，修为精进不少。
白日里斩杀十五尊兽王，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接近八阶半圣巅峰的层次，全身一百四十四个窍穴，已经圣化了一百三十八个，只剩下最后六个窍穴没有圣化。
屋内除了张济之外，还有一青一白两道身影。
白色身影看上去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头上长着一对白色龙角，青色身影身材魁梧，身高达到两米，青年才俊，英武不凡。
这两道身影便是化作人形的小白和倪青。
“主人，瀛沙城的阵法已经修复，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动身前往青龙墟界北部，去找洛水寒姑娘？”倪青开口问道。
小白一双大眼睛盯着张济，他很少说话，一向只是听从命令。
张济起身取出一物，却是王佛刹那幢。
“倪青，我身边也就只有你的实力放在青龙墟界之中能够跻身一流水平，小白，九妹他们的修为境界还是太低，我将王佛刹那幢交给伱，你留在瀛沙城内，和他们一起提升修为。”
倪青郑重的接过王佛刹那幢，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张济。
王佛刹那幢可是一件时间宝物，价值难以估量，张济竟然放心交给他来保管。
“主人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九郡主他们。”
张济微微点头，留下倪青，的确是有让他保护张羽熙等人的想法。
简单的交代之后，张济便动身朝着屋外走去，刚刚走出门，迎面便走来了池万岁。
池万岁脸上长满了胡茬，双眼中透着些许疲惫，沙场征战苦，作为瀛沙城的两大支柱之一，他的压力也是极大。
“你要走了？”
张济闻言淡笑，“不错，瀛沙城有你和北宫岚，足够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池万岁默然点头，“你救了瀛沙城，等回到昆仑界后，我会向女皇为你请功。”
“多谢。”张济轻声道谢，迈开脚步，继续朝着城外走去。
就在与池万岁擦肩而过的刹那，“张十五，是你吗？九凤鼎，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
张济脚步不停，直到与池万岁拉开了一段距离，才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界子宴上对你出手的的确是我，你若是想要报仇，随时可以来找我。”
池万岁的双手握拳，咔嚓作响，但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去，双拳松开，有些无力的叹息一声。
等到他再转过身来之时，张济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身穿武袍的北宫岚。
“我记得在天轮印中时，张十五一直都是你的心魔，你为什么不对他出手？”
池万岁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夸张的笑道：“你想让我出手？帮你和他争夺武市钱庄的少尊之位？”
不料，北宫岚却是摇头，苦笑道：“你若是对他出手，我会先出手拦下你。
你与他界子宴上结怨，他却在界子宴上与我有恩。
至于武市钱庄的少尊之位，显而易见，他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武市钱庄虽然是商人，但终究是冠以武字，以武为尊，你觉得我能够追得上他的脚步？”
“前路多磨折，前敌多难匹，就算他再强大，也不可能击溃我的武道之心，总有一日，我会举槊再战，从今日起，他不再是我的心魔，而是我奋斗追赶的目标。
北宫岚，我想他同样也应该是你的目标，女皇培养你们九大界子，不就是为了让你们成为昆仑界新一代的领袖，你们尚未做到，可他已经快要做到了。”
北宫岚一时沉默，界子印在她手中浮沉。
“你说得不错，界子印内蕴一方世界，界子之位也肩负着昆仑界一界的目光，女皇虽未明言，但我能够感受到，不久之后，我们会有更加强大的敌人需要面对。
强大到即便是以女皇的修为也没有把握能够应对的敌人。”
……
黄沙漫天，一只黑猫从黄沙之中探出脑袋，望着远处的瀛沙城。
“瀛沙城这是来了什么凶人，竟然把吞天魔龙都给打退了，难道是立地秃驴和雪无夜？”
“小黑，无论是谁，瀛沙城之危已解，我们倒是不必以身犯险了。”张若尘淡笑着说道。
“早知道如此，我们也不必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去擒拿白黎公主。这出手之人也真是的，不知道早些出手，白让本皇浪费力气。”
张若尘无奈摇头，却是突然感知到了前方靠近的身影。
“小黑，你是在怪我出手太迟了？”
张济像是凭空出现，站在了小黑身旁的黄沙之上。
小黑听到耳畔的声音，猛然一惊，回头见到张济的脸，猛地跃起，跳出三丈远。
“小子，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连本皇都没能察觉到你的靠近。”
张济没有理会小黑，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张若尘，以及站在张若尘身旁那一头宝蓝色长发的黄烟尘。
“九弟，烟尘郡主，好久不见。”
张若尘见到张济，脸上顿时露出由衷的笑容。
“八哥，原来是你出手救下了瀛沙城。”
“我来得迟了，要不是你出手将云武郡国的其他人送离了青龙墟界，他们可撑不到我赶来。”
“吞天魔龙实力强悍，麾下的兽王更是众多，我得到消息，知道吞天魔龙的软肋乃是白黎公主，便设法将白黎公主擒住，想要以白黎公主逼迫吞天魔龙撤退，想不到吞天魔龙已经被八哥你击退，倒是免了我再出手了。
对战吞天魔龙，我现在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张若尘笑道。
张济打量了一番张若尘，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七阶半圣，这个速度已经足够快了。
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黄烟尘，宝蓝色长发披肩，比起当年，似乎要沉稳了许多。
黄烟尘在天轮印之中修炼了十五年，成为九大界子之一，无论是眼界还是修为都远远不是当年那个黄烟尘可比了。
只不过，张济明白，眼前之人也并非是黄烟尘，而是历劫而来的池瑶女皇。
“吞天魔龙再强，也终究只是一条龙，我再强，也终究只是一个人，一条龙攻不破瀛沙城，一个人也守不住瀛沙城，说到底，讲究的终究是势，一族之势，一界之势，无论是我，还是九弟你，无论是九大界子还是青龙墟界之中的其它人族修士，都只是人族大势的一部分。
势若是足够强大，足以压垮一切，摧枯拉朽，纵横万里。”
张若尘闻言陷入了深思之中，但黄烟尘却是出声。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三分倨傲。
“势的确重要，但却未必就是决定胜负的最终手段，与蛮荒秘境之中的兽族比起来，昆仑界的人族从来都没有在所谓的势上面占优，靠的只是女皇一人而已。
是女皇以近乎于神的战力，威慑蛮荒，朝廷才能在过去数百年里开疆拓土，将蛮荒兽族打得节节败退。
青龙墟界之行，没有女皇的镇压后，人兽之间孰强孰弱，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张济对此倒是很认同，点头道：“烟尘郡主说得不错，个人实力的确很重要，女皇的修为也的确是横压一界，但即便以女皇的修为，不也无法扫平昆仑界，不也需要借助各方力量吗？”
黄烟尘冷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女皇没有横扫昆仑界的能力？”
张济不再与她争论，对方终究不是黄烟尘，而是那个高居九天之上的池瑶女皇，无论谁对谁错，最终都只有实力更强的那一个人是对的。
张若尘听着两人的争辩，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池瑶女皇于他而言是仇人，于昆仑界无数人而言却是大威大德女圣皇，是她威震蛮荒，才有昆仑界各方势力的蓬勃发展，青龙墟界之行，无疑是强有力的证明了这一点。
“九弟，我此来，是想要从你这借一样东西。”张济目光灼灼的看向张若尘。
张若尘闻言回过神来，淡笑道：“八哥你需要什么，但说无妨。”
“我听说欧阳桓的界子印被你夺走，界子印对于我的修炼有大用，我想要借界子印一用。”
“界子印？”张若尘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从乾坤神木图之中将界子印取出，递给张济。
“界子印之中有池瑶留下的力量，八哥你动用界子印之时要小心一些。”
张济伸手接过界子印，微一探查，便发现了界子印的不凡。
里面的空间极为稳固，本源雄浑，绝对能够作为一件承道之器，伴随修士一直成长下去。
难怪说池瑶女皇打造九枚界子印，几乎耗尽了第一中央帝国的国库神材。
界子印即便无法和滴血沉渊二剑相提并论，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宝兵了，如此想来，放在九大界子手中，反倒是显得有些可惜了。
“多谢九弟。”
“界子印里面有女皇留下的圣力和圣道规则，没有女皇的默许，除非大圣出手，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将界子印炼化，你拿界子印去做什么？”黄烟尘疑惑问道。
张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回答道：“我欲走一条无敌寰宇的精神力大道，尚缺少承道之器，界子印正适合做这承道之器。”
“无敌寰宇？”黄烟尘不再多言，在她看来，寰宇之下有多大，张济又怎么会知道，就是她自己，也是困守牢笼八百年，面对昆仑界之外，依旧是存着敬畏之心。
界子印在手，张济将自身的精神力注入其中，这枚界子印原本是属于欧阳桓所有，经过欧阳桓的炼化，里面已经有魔气孕育而出。
张济的精神力一进入其中，便化作一轮由浩然之气化作的大日将魔气尽数驱散，只剩下那几条池瑶女皇发丝化作的圣道规则长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
“丹青画尽诸天事，泼墨燃尽书生志……”
……
“天地为棋局，众生为棋子。”
……
“泠泠七弦遍，万古复清明。
始知平生愿，可以达天听。”
……
刹那之间，天地间聚起三百里浩然之气，气若云霞，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张济，朝着界子印化作一缕缕精纯至极的精神力汇入其中。
黄烟尘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低声说道：“他这是精神力成圣。”
“精神力成圣？”
张若尘和小黑都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张济，只是取过界子印，便立刻立地成圣，那他的精神力岂不是早就已经达到突破圣境的要求。
但同时，他们也变得警惕起来，青龙墟界如今可无法承载圣者的力量。
张济本没有突破精神力五十阶的打算，但界子印一入手，无数儒道感悟浮现，道法自成。
海量的精神力迅速汇聚到心脏之中，张济的心脏在精神力的洗练之下不断蜕变，变得晶莹剔透，化作了一颗圣心。
一股圣威从张济的身上散发出来，身体四周的空间也开始迅速崩溃。
界子印散发出世界之力，飞入圣心之中，将张济的精神力重新镇压到五十阶以下。
良久，张济睁开双眼，浑身圣道气息收敛。
“想不到竟然就这样突破成了精神力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