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叔公叔婆买了糕饼，迫不得已去了婶婶的外家，双双跪在婶婶父母的面前，说对不起亲家和新妇，恳求亲家允许尤耀祖和婶婶离婚，还保证说尤耀祖当年使去的钱，他们会尽快还的，离婚后婶婶来去自由。

婶婶的父母也是有志气的人，她的父亲还是民办教师。他扶叔公叔婆起来，也不请他们坐，就说：“既然尤耀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同意女儿与尤耀祖离婚，但钱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当年我们只是帮助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的关系，谁知道他尤耀祖是阿猫还是阿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婶婶的父亲不说不知道尤耀祖是张三李四而是说阿猫阿狗，摆明了就是骂尤耀祖是畜牲。

叔公叔婆当即脸红，但出不得声。因为亲家骂得对，估计他可能是看在女儿和外孙的份上忍了，没有直接骂粗口话。如果换了自己，肯定直接开口骂他“猪狗不如”了。

可怜叔公叔婆后来才知道，那城市女人“小潘”的肚子原来是假的，那女人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婶婶与尤耀祖离婚之后，仍然带着一双儿女住在村里。

由于城市女人“小潘”没有生养，尤耀祖说服了叔公叔婆和婶婶，把婶婶生的女儿带到城里，过继给城市女人做女儿，还给她取了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叫做尤凯风。

尤凯风第二年回来过年，就不太爱理他们一帮伙伴了，他们就骂她是叛徒是汉奸，把她骂哭了。

因为婶婶是大婆（妻），可以以家长的身份参加村里的拜山等大宗小干，一直到她的儿子长大成人，才由她的儿子出面。

城市女人“小潘”一年也难得到村里来一次，更加没有资格参加村中的大宗小干，因为她是细婆（妾）。

正是由于她是细婆，只要她一回到村边，一群小孩就对着她吐口水，还唱歌羞辱她：“上等鸡，下等鹅。上等丫环，下等细婆。”

尤耀祖骂他们，不准他们唱，他们就一边对着他做鬼脸一边更加起劲地唱。他想要打他们，他们早跑到一边去了。

他虽然也是在村里长大的，但现在显然不够他们灵活，追不上他们。再说了，他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真打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城市女人“小潘”看罢了。

他们每次都要折磨城市女人“小潘”，城市女人“小潘”越哭哭啼啼，他们就越兴高采烈。而她自己就是那群小孩中的一个，口水吐得最大口，歌谣唱得最大声，笑得最张扬。

时代不同了，现在没有人来管你是大婆还是细婆，是妻还是妾，也没有人会唱“上等鸡，下等鹅”之类的歌了。再说了，现在是鹅少鸡多，鹅比鸡贵得多，而且那鹅肝多贵啊，比牛排都贵。只是，明明是国产的鹅肝，却偏偏被说成是法国鹅肝，这样就可以卖得更好的价钱。

尤云云坚信，只要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男人更多的宠爱，没有人管你是鸡还是鹅！事实上，她只是曲线救自己，先低声下气地做小妾，然后扬眉吐气转做续妻，反正续妻也是正妻，是法律上承认的名正言顺的妻。

至于郊区农村里的大宗小干，她压根就没有兴趣。农村她早就呆够了，她对偏僻的农村没有兴趣，对郊区的农村同样也没有兴趣，尽管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农村了。

她知道到张燕也是个高傲的人，之所以死活不肯离婚，可能就是担心离婚后的出路问题，所以她就参考了村里那位离婚干部的家庭机制，给张燕指明了这条“离婚不离家”的出路。

张燕一直以为，离婚就要离家，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离婚也可以不离家的。她一清醒过来，马上就恢复了自己的理智，眼泪也不流了，坚定地对尤云云说：“离婚可以，但帅国华要净身出户，家里的一分财产他都不能带走。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得跟着我。”

她不知道尤云云是在谋求自己的利益，还以为尤云云是代表帅国华来跟她做离婚谈判的。

尤云云在心里偷笑张燕笨，她家里的那些财产都是通过征地补偿和每年分红得来的，是按照农业户口人数分的，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根本就没有帅国华的份，谁也无法抢走。再说了，帅国华本人才是最大的财富，她要你那些东西干什么？她巴不得孩子们不要跟帅国华过来，她本来就只想要一个干手净脚的帅国华。

如果不是强忍着，她都要笑出声来了：“没问题，张燕姐姐你说了算。”

看着张燕落荒而逃，尤云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赤膊上阵的戏码，总算没有白演。

她走过去把包厢的门关好，这才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同时在心里筹划着下一场战斗。

尤云云对未来充满必胜的信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