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总要有一位继承人的……不止一位更好。”
闻言，虞怀没忍住笑起来。
和面对顾钧阁时温和又含着克制的笑意不同，梦里他笑容竟然有些倦懒，却又不是那种饱经生活折磨的疲惫，反而更像……被迫在情欲浸润太久，于是眼角眉梢都藏着股叫人心头发热的潮意。
柔软的丝被覆在身上，两人皮肤赤裸着紧贴在一起，乍一看俨然一对再恩爱不过的伴侣。
“我哪次没有配合你，”偏头吻了吻温纳尔，虞怀好脾气地解释，“只是你清楚我身体情况……我担心你白费功夫。”
又是如此。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诱骗着强制怀孕，却不仅没有埋怨发怒，还反过来生怕男人不满意。他甚至不会去怀疑，种种所谓“辅助怀孕”的手段，或许根本就是男人屡试不爽，拿来奸淫他，让他愿意主动配合性事的极好借口。
“……”
往常温纳尔听虞怀这么说，都会顺势假惺惺说“不辛苦”，然后趁机提出一两个相当过分的要求。这次却破天荒地没有回应。他的长发落在虞怀身体两侧，有几缕被压着了，男人也并不在意，只伸手去摸虞怀的睫毛和耳边碎发。
温纳尔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良久，他问虞怀：“那时候对顾钧阁……你也是这么听话吗？”
他脸上神色有些古怪，仿佛心爱的宝贝被不识货的人可劲糟蹋了，可眨眼间又恢复笑吟吟的模样。
“什么？”虞怀眼神略有茫然，似乎回想了很久才把这个名字从脑中提出来，“啊……提他干什么。”
“要我说实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纳尔含笑点头，像一个再完美宽容不过的情人。
手上用力，把温纳尔朝自己抱得更紧了些，虞怀无奈地笑了笑，“实话就是，想到你和那个人曾经在公众面前那么和睦，我其实还是有些嫉妒……好吧，是我不够大度，所以别提他了好吗。”
他依旧对两人的联姻耿耿于怀，只是对象竟然已经换了一人。
在提到顾钧阁时，虞怀语气平淡，甚至带了点面对情敌时的敌意，好像满心满眼都只有面前被他抱着的恋人，曾经钟情的那个玩意现在连提都不想提起，以免扫兴。
然而仔细看去，分明是温纳尔紧紧箍住了虞怀，皇宫的床被、淡金色长发和omega的信息素共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听完虞怀的回答，温纳尔不置可否，手却还下意识来回摩挲着虞怀的脸，直到连虞怀都有些受不住，“要被你磨出茧了”，想偏头躲开。这下温纳尔反应极快，一边吻住虞怀防止他挣扎，一边按着情人的小腹，就要——
咚咚！
有人在敲门：“殿下，爱丽斯先生求见。”
“……”温纳尔亲了亲虞怀，“一会儿回来，你需要什么直接和他们说。”
他干脆地起身下床，长发倾泻而下，覆盖住整个背部，被男人直接扎起一条高马尾，快速穿戴整齐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虞怀猝然睁眼，猛地起身，熟悉的天花板闯入视线，他却仍有些惊魂未定。看了眼终端，六点半，自己平时起床的时间。
怎么回事？
……是梦吗？
是梦的话，其他还好解释，可梦中温纳尔的模样分明比现在成熟，身量更长骨架也更宽大，如果说现实里的帝国之歌，端庄中还有些柔美的影子，那梦里的温纳尔和那群身为皇室继承人的alpha们简直毫无差别了，甚至气势还更强些。自己怎么会梦见没见过的东西？
可如果不是梦，一切就更离谱了——仿佛一个充满恶意的预兆，预示他……不，不。
思来想去，虞怀只能把原因归结于自己这两天心里一直记挂着温纳尔，又遇见故人，白天种种揉成一团，才会梦见如此荒谬混乱的场景。
他坐在床上，捂着头又去回想。醒来后梦中的景象飞快模糊，唯有最后一眼印象极深。
——自己躺在床上，浑身酸软，小腹微微鼓起；视线里，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条漂亮的马尾在身后摆动，间或露出小半张侧脸，和一只深蓝色的瞳孔。
没有丝毫温情，仿若坚冰。
实在没忍住，虞怀下床，一边雷打不动准备去跑步，一边试探着给艾尔莎发了讯息：
【殿下这几天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艾尔莎很快回复：
【恢复得很好。殿下今天出院。】
【虞怀，到底怎么回事？昨晚我在房内值班，殿下半夜好像做了噩梦，还喊了别人名字，我还以为他想念顾将军了。】
【他喊了两次我才发现，好像在喊你的名字。】
虞怀赶到医院后，骑士看见他的脸，问都没问便直接放行。出乎意料，病床前围了好几个身着宫廷礼服的beta和omega，整个病房被衬得珠光璀璨，虞怀一开始还以为是来皇室派人来慰问和服侍小皇子了，看了会儿才发现大错特错。
“来，殿下，”女官模样的beta面无表情，操纵着病床前一堆摄像装置，“背挺得再直些，好，请开始笑。”
“笑容请再真诚些，”她用词恭敬，语气冰冷，“殿下，生病并不代表您能在礼仪方面有所松懈，这已经是第二次失误了，再有错漏，我将会如实禀告。请勿让陛下失望。”
闻言，温纳尔微微低头，等再抬起脸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新的笑容。
旁边两人扳着他的肩膀，一人递过一块密密麻麻的屏幕，温纳尔不过瞄了两眼便记住了，他开始对着一堆镜头背稿子，语气真挚，笑容极富感染力，讲话内容极其无聊，应该是号召大家不要在太空旅行时乱扔垃圾和随意自杀。
是代表皇室的公益宣传任务。
说实话，这种东西多听两句，即使是帝国之歌来讲，虞怀也忍不住昏昏欲睡，可那女官竟然挑出了不少毛病，每次她一发声，温纳尔就要从头到尾重来一遍，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最后两句话被挑刺了七八次，听到最后虞怀都能背下来了。折腾两个多小时，一群人才满脸严肃地结束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国庆日即将到来，一系列活动需要您的出席，”临走前，面对仍带着笑容的温纳尔，女官丢下一句，“殿下，下次记得管好您的发情期，以免耽误正事。”
“……”虞怀脸色不太好看。
好像个物品或缠着线人偶一样。他心想，被随意摆弄，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被提前规定好。
——他没去细想的是，已经成年结婚，被好好“规训＂过几十年尚且如此，幼时还住在皇宫里，性格尚未成型的温纳尔，每天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不过包括温纳尔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习以为常。请出剩余的骑士后，温纳尔立刻招呼虞怀，表情看着挺惊喜：“小虞，你来啦。”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坐坐吧。”
omega还半躺在病床上，病服早已换下，上半身是一套做工复杂的西服三件套，多看两眼都觉得喘不过气，竟然也没人给他换回来。
四天前来看望温纳尔时，虞怀完全遵守顾钧阁的命令，和爱人的妻子保持距离。然而短短几天一切天翻地覆，现在别说坐近点了，温纳尔就是突然想吃满汉全席，虞怀说不定都能狂奔到最近的厨房现场开始烧。
“您身体还难受吗。”
站在病床边，虞怀莫名有些紧张，如同讨好被冷落的爱人般，他关心得相当直白：“需要我做什么吗，衣服要换吗。”
温纳尔笑起来，正要说话，病房门突然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来，带着俩机器人，直奔向病床边各种仪器，虞怀不再出声，转而紧紧盯着医生脸上的表情变化。
“可以出院了，”看了会儿，医生点点头，“身体指标不太好啊，休息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更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是那天晚上自己干的混账事吧……虞怀在旁边有些羞愧地低头，自觉罚站。记录完数据，医生终于把眼睛从机器上移开，瞥了温纳尔一眼，大吃一惊：“这什么衣服？谁给你穿的？”
她立刻指责显然是alpha的虞怀：“你怎么当的丈夫？病人住院这么多天没来看一眼就算了，这是干嘛？马上要拉去展览啊？我知道你们不把结婚后的o当回事，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再这样下去，小心——”
虞怀应该立刻否认这个惊天乌龙的，可这下子却顾不得其他，连忙追问：“小心什么？还有别的问题？”
温纳尔和顾钧阁这对模范夫妻基本是个上星网的人都认识，虞怀抬头露出整张脸，医生便知道自己误会了，她尴尬地“啊”了一声，摆手道：“不好意思，涉及隐私，还是和病人的配偶说比较好，不过可以先换一身宽松的衣服……”
“他是顾少将给我的人，”温纳尔突然道，“直接说吧。”
医生完全没听出来这句话里的古怪，当真转向虞怀：“病人发情期几乎是靠自己毅力挺过来的，你作为……你记得告知顾将军，要定期陪伴和标记，不要嫌omega事多麻烦……两天前晚上是不是纾解了一次？”
虞怀怔了怔，温纳尔微笑点头。
“挺好的，记录显示，是安慰效果最好的一次，病人自己是不是也察觉到，第二天情绪好不少？”医生道，“怎么不干脆一起标记了？总之多照顾点，忙不是借口，我就不信陪自己妻子的时间都没有！”
医生气势汹汹走后，病房里的两人一站一坐，一时相对无言。
安慰效果最好的一次……是和他那次吗？难道是说，他其实让殿下很舒服，甚至比顾……停，停。
医生说陪伴时间太少，是啊，顾钧阁一旦有空，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他这里，怎么可能抽出时间陪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其实还得怪他……
虞怀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另一边，温纳尔开始默默脱衣服，脱到一半，突然低低“唔”了一声，虞怀立刻回过神来，带着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好像扯到头发了，”温纳尔别扭地往后看，虞怀的角度瞧得清楚，一缕头发被后背一颗小水晶别住了。他说“我来吧”，便弯下腰，低头伸手开始解头发。
动作间，几根金发缠在手指尖，盯久了，虞怀不禁又有些恍惚。
是不是不太对劲……好甜的香味，有些晕……
眨眼间，零碎片段浮光掠影般闪过。
画面忽远忽近，一会儿是男人强势抱住他，不顾他的求饶挣扎，一边漫不经心哄，一边一遍遍啃咬腺体；一会儿是扎着高马尾，一身猩红礼服的omega转头看他，淡淡道“皇室必须要有后代”……
温纳尔本来并不在意，余光瞥见虞怀的表情，动作一顿。
“你……”虞怀连“您”都忘说了，在甜腻香味的蛊惑下，他不禁喃喃道，“你是不是……一直……”
你是不是一直痛恨身为omega，只能像人偶，像艺术品般活着，任人摆布和赠送的命运？
然而虞怀到底不能未卜先知，也对温纳尔不够了解，于是话到一半便茫然地戛然而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纳尔似乎轻声回了句什么，声音太小，虞怀心神不宁，竟然下意识低头凑近了些：“嗯？”
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下一刻，原本想否认的温纳尔抬起脸，直接抓住虞怀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扯！
“我说，”温纳尔笑着道，“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了，你在同情我吗，还是在心疼我？”
“我并没有什么好可怜的，你这样不会让我这种人感动，只会让别人更想侵犯你啊，虞怀。”
温纳尔力度很大，虞怀本能地伸手撑住了身体。
而这短短一刹那，从站在病房门口的人的角度看来，两人的姿势……根本是alpha俯身抱住了病床上的omega，正怜惜亲吻一样。
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虞怀疑心自己听错了，正要呆呆地追问，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虞怀，”顾钧阁道，“过来。立刻。”
——这种完全命令的句式，是男人已经动怒时才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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