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项父亲的名字。

曲项曾经告诉过向天歌，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公殉职，这也是他一定坚持要做警察的原因。

一页页的翻看下来，向天歌在看到后面的资料上出现了周民生的名字之后，就知道了事情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她的心一再的往下坠，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李安洁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察言观色这一项是必修课，看到向天歌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她就知道向天歌肯定是猜到一些了。

向天歌握着资料的手指都在轻轻的颤抖着，她捏着书页的一角，浑身的力气像是泄的干干净净，怎么都没有勇气往下翻。

“知道我讨厌你的原因了吗？曲项的父亲，我的先生，是被你的亲生父亲一枪击中心脏的。”李安洁一字一句，击中了向天歌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我的爱人当场身亡，连半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来，但是你的父亲，却能自在逍遥的生活，你问我为什么讨厌你，这就是理由。这样的理由够了吗？”

向天歌的眼眸倏地一紧。“吧嗒”一声，有滚烫的眼泪从向天歌的眼眶中掉下来，砸在茶杯里面，晕染开一片花纹。

“曲项最喜欢他父亲，从小就崇拜他，如果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这一层关系，你让他要怎么面对你？他看到你，不会像以前那样只是纯粹的欢喜和爱意，而是他无时无刻都会想，向天歌的父亲是杀死我父亲的人。如果你们以后结婚，他甚至会在这样的自责内疚心情下度过一生，向天歌，难道你就真的愿意看到那样的曲项？再也没有欢笑，成天都痛苦着。”

“我不愿意。”指尖死死的掐进肉里面，向天歌摇着头，小声开口：“李阿姨，我会离开曲项的，只是拜托你，不要告诉他我父亲是杀害他父亲这件事。”

她不愿意以后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她，她更不愿意曲项恨她的父亲。

李安洁收起资料，她点着头“如果你离开曲项，这件事我可以让他烂死在肚子里面。”李安洁也是曲项出事前几天才收到的消息，她当时没有来得及和曲项讲。

向天歌擦掉自己眼眶上的眼泪，冲李安洁重重的鞠了一躬：“那么就谢谢李阿姨了。只是我还有一个很小的要求，拜托你一定答应。”

李安洁的眉头拧起来：“什么要求？”她对向天歌的情绪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她知道父之过不殃及妻儿，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讨厌向天歌，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她只要看到向天歌这张脸，就会想到自己的丈夫，在联想到他痛苦的死去，李安洁就没有办法原谅向天歌。

“我想看一眼曲项。”向天歌声音哽咽着：“拜托你，让我看看他，以后我都看不到他了。”向天歌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李安洁叹了口气：“好。”

这一个月的时间，向天歌都是通过相片或者是短视频看曲项的，终于见到真人，向天歌再也忍不住，冲上去，轻轻的环住曲项的身子。

他都瘦了好多了，脸上的肉都陷下去，一张脸还是没有半点血色的样子。

他向天歌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气。

向天歌凑过去吻住曲项的嘴唇，心里像是有锋利的刀子划过。她小声说：“曲项，我就要走了，我要离开你了。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醒过来才行的。”

曲项没有一点反应。

向天歌不敢太用力，她只能轻轻的环住曲项，有滚烫的泪水砸在曲项的眼皮上面，向天歌一下又一下，着了魔似得去吻曲项的额头，眼睛，鼻梁，嘴唇，下颚。

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去亲吻，姿态虔诚又痛苦。

“我真的好想看到你醒过来，曲项，你赶紧醒过来啊混蛋。”向天歌哭泣的声音变得颤抖哽咽，她突然用力在曲项的嘴唇上面咬了一口：“你为什么要昏迷这么长的时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有多害怕，你明明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你说咱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就在五年前，曲项陪着向天歌去坐摩天轮的时候，他分明就是这样说的。

他说他会永远在向天歌身边的。

“你这个骗子。”向天歌握住曲项冰凉的手指，“现在我不想等你了，我要走了，我要离开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她将曲项的手指摊开，用食指在曲项的手心上面轻轻的比划、

“曲项，我们分手吧。”她没有注意的是，曲项的手指，很轻的弹了一下。

“曲项，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找到。”向天歌站起来，刚擦干净眼泪，就听到有人小声的说：“那你准备去哪里？”

那道声音在空荡的病房内被无限的放大，向天歌甚至觉得自己是耳朵出现幻觉。她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心脏在飞快的鼓动着，向天歌眼前很快氤氲着雾花，她都不敢抬手去擦。

“你又打算去哪里，让我找不到。”有人费力的呼吸声，慢慢的，有人抬起手来，握住了向天歌的手指，曲项才醒过来，力气还没有恢复过来，他艰难的抬头去看着向天歌：“又是为什么你要和我分手？小汤圆，你告诉我。”

砰、砰、砰——

那是向天歌心跳的声音。

她飞快的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曲项那双虚弱的眼睛。他努力的睁着眼睛看她，目光执拗的追着向天歌的视线，一遍又一遍的问：“你不准离开，就待在我身边。”

他竟然醒了！

曲项在昏睡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以后，终于醒过来了。向天歌转过身去，紧紧的抱住曲项，她把头埋在曲项的颈窝上，湿热的泪水砸在他的肩膀上面，在顺着滑下去，一直滴到心口的位置。

幸好，曲项，你醒了过来。

曲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一双冰凉的手捧起了他的脸，曲项面前陡然放大一张脸，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张柔软的嘴唇已经正正的贴在他的唇上。

曲项，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是这一次，我也是真的要离开你了。

没有约定，而是长长久久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曲项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向天歌的甘甜，她一个用力将自己按倒在床上，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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