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羽第一次看见大军交战，以前在斩龙军团总共也没几个人，李德龙对矿工自然是处处提防，虽然后来小羽加入了军团训练，不过那是自杀式训练，他并没看见过真正的战阵。

只见白衣军团像一把张开的铁钳，将赤龙连头带身一股脑包裹进去，刀斧盾手在前，长枪在后，赤龙军团奋力拼杀，却始终难以脱出，连小小也是一眼就看出：“红色的要输了！”

姜修睿轻叹道：“这是帝都交流团来时，摆出的雁翅阵，玉麟苦思对策，终不得其法。”

小羽明白过来，风霜帝国尚水，以白为尊，泰坦尚火，以红为贵，白衣军团应该是模拟帝都交流团留下的雁翅阵，红衣军团则代表狮城军部。

“你怎么看？”姜修睿偏头问小羽。

小羽道：“前有盾斧，后有长枪，下有钩锁，除非不被它包围进去，否则很难脱身。”

见小羽也是如此看法，姜修睿长叹，随即道：“下去吧。”

推着木轮椅缓下斜坡，军阵中一队人马迎了出来，当先一人，白衣银甲，玉面美髯，骑枪在手，正是贵德将军龙玉麟，他扮的却是帝都军士。打过招呼，士兵三呼殿下，皆行跪拜礼，龙玉麟道：“殿下，此阵果然好用，进退自如，可攻可守，就算战场之上，也可纵横无碍。”

姜修睿面无得色，只道：“帝都交流团敢如此大张旗鼓拿出此阵，就不怕我们偷学了去，所以他们定有破阵之法，龙将军在行阵之中，可有发现破绽？”

龙玉麟道：“从阵外观，此阵简约大气，两翼排开则可对前方之敌形成合围，若是收缩，则可成锥形阵后撤，身在阵中，更是游刃有余，前方两排刀斧手可挡住敌人大部进攻，后方的长枪刺敌，杀伤效率极高，若敌人有修罗尊者等高手，只需在阵中，翼端，翼中五个节点布下高手，就可以前后策应，可谓坚若磬石。”

“从兵法云，有阵既有破，再好的阵法，也因时，因事，因人而异，韩羽，你看此阵最大的破绽在哪里？”姜修睿话头一转，带给小羽。

龙玉麟也道：“哈哈，听家祖说韩羽小兄弟深谙战术推演牌的奥义，依你从战术推演牌牌中学到的套路，可能破此阵？”

小羽并不马上表态，道：“先看看再说。”

龙玉麟将军道：“好，且看我布阵困敌！”

近距离观察战阵，刀马往来，烟尘四起，几百人环臂相扣，真如铁桶一般，凭一人之力，绝难撼动。小羽看阵型演变，就像一张大剪刀，时分时合，每剪一次，那红衣军团都有不少士兵中了枪头白末，那是包了石灰的布枪头，若换做真铁枪头，那些人就算死过一次了。

不消片刻，红衣军团溃不成军，没中枪者只剩寥寥数人，龙玉麟又带着亲兵过来，问道：“如何，韩羽小兄弟，看出什么门道来没有？”

另一方缕遭败绩的领头军官，也带着几个亲兵过来拜见三王子殿下，却是殿上见过的程文忠，不知他怎么从禁卫到了军营。

也罢，既然三王子殿下如此看得起自己，小羽也尽力思索，观战时全神贯注，龙将军再度问起时，小羽已是有了答案：“此阵双翼灵动，但毕竟薄弱，兵法有云，成方可攻，成圆可守，呈锥可突，呈凹可退。这雁翅阵便是锥中有凹，可突进，也可从容撤退，但若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不过就是一字长蛇阵变成了双头蛇阵而已，若我方军阵成攻之势，出其不意，再以小锥阵突之，可分而割裂，此阵可破。”

程文忠本来是一副焉菜模样，见到小羽之后才稍有精神，此时听小羽说雁翅阵可破，浑身一震，立刻变得精神头十足。

龙玉麟将军讥笑道：“哼，说得容易，小锥阵？本将军马背纵横三十余载，还从未听说过呢。”

小羽实话实说道：“阵法之道，在于应变无穷，再妙的阵法，若只能死板硬套，也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来。雁翅阵在推演牌中有所提及，但却不是龙将军手里的这个样子，在下是否也可以说，从未听说过呢？”

龙玉麟将军骑枪一挥，道：“牙黄小儿，只逞口舌之利，区区战术推演牌，怎能窥得兵阵真谛，韩羽，你可敢换上军甲，与本将军于阵中一试高下？本将军倒要看看，是你的小锥阵厉害，还是我的雁翅阵厉害！”

那程文忠一听，兴奋得站了起来，口无伦次道：“羽公子，羽少爷，这个，你你，你要不要来试试？”

小羽却是一愣，我只是嘴上说说，不是真的要我下场打仗吧？那布枪头捅一下可也是很痛的，那些士兵无不揉胸捏腹，脸色痛楚。龙玉麟夸张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果然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竖子小儿啊！”

姜修睿在一旁鼓励道：“韩羽，去试试吧，有些东西只在嘴上说说是不行的，就当，替我们狮城百姓想想破阵之法。小小，你觉得你哥哥会赢吗？”

小小自然会说大实话：“哥哥从来就没输过。”小羽眼神一凌，回家再收拾你这个丫头，小小摆出一副我根本不怕的样子，得意的冲小羽扬起下巴。

“既然殿下诚意相邀，我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只是，我该怎么做？”小羽向前一步。

龙玉麟道：“文忠，将军中推官的职责告诉韩羽。”

推官，也就是战术推演官，根据地形，天气，敌我双方阵型而不断做出调整部署，供主将参考，然后中营打出旗语，各部按旗语布阵迎敌，以及分析斥候消息，结阵扎营，都与推官关系密切，那是主将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大脑智囊。

程文忠自从见了小羽与小黄峰一战之后，看这位比自己尚且年幼的青年就多了几分崇拜，又从家族中得知某个异常震惊的秘密，他面对小羽时的态度，简直和面对姜修睿时一样恭敬。“羽，羽，少爷，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不管你定制何种策略，小将，末将都会全力配合。”

小羽好奇的看了程文忠一眼，不明白这位年轻将领为何激动成这样，问道：“程将军是吧，我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还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羽公子客气，请中军帐议事。”一面走，程文忠一面向小羽解释，这种模拟军演从哪里开始算起，如何侦测，如何接触，如何计算胜负，规则和战术推演牌倒有几分类似，不过一个是纸牌，一个却是实兵演练。这样一来，小羽倒也熟悉得快，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加上程文忠事无巨细，说得明明白白，仿佛能和小羽谈话是一种莫大的荣幸，有许多狮城军方的机密布阵和旗语表达，他也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但程文忠这番大献殷勤，小羽反而产生了疑虑，三王子殿下对自己好，就已经让自己觉得蹊跷，如今这个年轻将领如此热情，让小羽觉得，怎么看也像是一个局。从战术推演牌，到兵器库，到现场演兵，一步步安排合理，就算是为自己好，也要看自己愿意不愿意吧？小羽在心中叹息：“三王子殿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如此厚爱，可惜，军营到底不是我所愿。”

心中有了计较，小羽又问明士兵出处，自家兵演，如何才能做到尽量真实，若不全力以赴，很难重现实战效果的。原来，这两支队伍都不是龙将军和程家军的下属，而是从西南大营和东大营调来的，西南大营的飞虎军和东大营赤虎军，由于上级争权夺利，所以下属也是略有间隙，赤虎军防御外来人，这些年由于外来人没有急于进攻祖龙山脉，而是内耗相互蚕食，所以赤虎军没什么事做，而飞虎军则常年在外打拼，每次与妖兽搏杀，多有死伤，那群将士也是从刀枪剑林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人带着彪悍之气；但偏偏由于赤虎军和雪虎军仗着赖家的关系，朝中有人，军饷和军械都优于飞虎军，这两支军队要军演对掐，能和睦才怪。

龙玉麟将军带领的就是飞虎军，而小羽这方则是赤虎军，看着这群军士良莠不齐，像兵痞更多过军人，小羽心中计划了一下，他要像在风和殿打小黄峰一样，让龙将军发现雁翅阵的破绽，又不要留意到自己，最好是以为自己只会纸上谈兵，若是让他们猜到了，也能让他们明白，自己无意军旅。

看着刚刚连输两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赤虎军，小羽先让程文忠假传殿下旨意，这一仗只需胜不许败，胜了每人赏一枚银币，见那些兵痞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小羽知道，这些家伙没少吃军饷，一枚银币根本没放在眼里，于是又发了道旨意，输了，扣半年军饷！这下，赤虎军就像老虎被扎了屁股，眼睛一下全红了，一个个杀气腾腾就像屠夫，就算亲爹挡在面前他们也要杀过去。

本来假传旨意这是大忌，小羽不动这些，程文忠又是全力配合，他想到既然是羽少爷下的令，那么三王子殿下肯定不会追究。

士气激励起来，小羽又才将中队长以上的将领召集开会，告诉他们如何才能赢敌破阵，这兵阵演练，是十人为一个小队，十个小队合为一个中队，中队长就是百夫长，双方各五百人，程文忠原来是因殿上比武失利，被他爷爷贬为百夫长，只是挂了个小校职衔，统领其余四个百夫长。

小羽在桌面上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和布阵要领，并告诉他们，只要这样，一定能冲垮对方阵型。那四位百夫长原本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年将信将疑，不过他是跟着三王子殿下来的，而程小将军对他又是一个言听计从的态度，大家觉得，这个少年肯定有来头，再听他这么一分析，果真有取胜可能，一个个摩拳擦掌，这次一定要翻盘。

将领随军出战，可以坐镇中军，也可领兵冲杀在前，但推官却是留守中帐的，所以许多战术推演官本事实力并不一定很强，在战略上有一招斩帅旗杀推官的反击术，很有名气，而像小羽这样既能推演，也能上战场的，那确实是不得多见。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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