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作者:慕容古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77

万历六年的最后十天,万历帝在养心殿养病,很少接见大臣。岁末虽然事情众多,但都是些惯常公事,张居正又都是些能人,办理得十分得当。比较重要的事情,则用奏章汇报给万历,万历拿了主意,交给六部施行。

其实万历本没有大病,从天津回京不过稍稍受了些风寒,在李时珍的调养下,早好了七七八八。万历感觉还有些疲乏,就又多修养了几天。呆在养心殿,也清静些,可以静下来好好想想。年末了,也该总结成绩,展望未来嘛。

万历六年,当了六年多的皇帝了,到现在才基本巩固了皇位,击退了潜伏的敌对力量。翦除太监的政治势力和摆平文官的反对,展示了万历在政治上的才干,年青的十七岁君王迅速在群臣中建立了威信,连张居正俞大遒这样的人物也不敢轻视自己了。有了威信的帝王,才值得臣子效忠;有了臣子的忠诚,才有君臣和;有了君臣和,才有帝国的兴盛。万历对这一点颇为满意,想到此就浅浅一笑;就算老天要帮一个人,也要那人自己努力才行。

此外,帝国的军事力量也在加强,不算羽林卫,新成立了禁卫军和江南水师,九边各镇的战斗力也在增强。原本**的卫所,风气也有了好转。颁布了《大明军法》,而对控制军队的军校和训导队也正在组建中。可以说,万历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帝国的军事力量。

内政方面,张居正领导的内阁和陈于陛治下的内务府运转正常,一切都显示出良好的势头。万历二年春天制定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明年万历七年就该验收了,现在张居正等人正汇同六部在总结成绩呢。从零星得来的情报来看,还是可以满意的。比如清丈田亩,洪武二十六年清丈田亩,得八百五十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孝宗弘治十五年清丈,得六百二十余万顷;而经过万历二年到现在的三次清丈,据尚未完全统计,得全九百二十余万顷,比洪武年间还多了七十余万顷,比孝宗弘治年间多了三百余万顷。对这样一个数据,万历颇为疑惑:要知道历代承平日久,土地兼并都很严重,为了逃避税赋,大量隐瞒人口土地;为何这一次的数据能大增?对此,张居正专门做了解释,说是新增主要是河南山东和云贵两广,其余各省都和以前相差不多,浙江和江西还略有减少。张居正说道:“河南山东元末久被兵灾,旷野千里,田地荒芜,后世重新开垦,亩数大增;辽东和云贵台湾是新开之地,田亩自然增加;两广治安好转,官府能清点的田亩增多,也有所增加。至于为何比孝宗弘治年间多三百余万顷,乃是因为当时权贵大量隐瞒土地,而主事的官员又草草了事,未能清查清楚。”

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万历也知道张居正对清丈田亩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可以说是张居正所有改革中最重要的措施。五年之中,三次核实,反复丈量,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才得出这一个比较准确的数字。也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数字,帝国的财政方得以维持。

帝国的财政改革也实行快五年了,基本形成了一套制度。在维持农业税的同时,提高了商税和扩大了征收范围,重新设立了市舶司征收关税。三大税基本用白银结算,伴以少量实物。所征收的税款,经过与地方分成后,全部由中央统一调配。如此一来,国家的岁入大大增加,但是由于同样巨大的支出,财政仍然是内阁中最困难的事情。若不是万历几次发内孥和抄没贪官污吏,好多事情还真没钱办。

对付贪官污吏,锦衣卫是把好手。收拾了太监后,裁撤了东厂,东厂人手都归并在锦衣卫。同时还取消了锦衣卫的独立司法权,保留了侦察辑访的权力,负责收集国内外的情报。锦衣卫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对反**是非常非常用心的,一抓一个准。因为万历给他们开了一个口子:可以分得抄家得来的一部分财产。而如今《大明律》规定只有五种罪可以抄家:叛国﹑通敌﹑谋逆﹑强奸﹑贪污。发财的机会不多,又不得他们不买力。

靠抄家终究不是一个长远法子;农业税不能在加;增收商业税是杀鸡取卵;海关不可能骤然增加;万历私下控制的商行也才成立不久,岁入有限。其它生财的法子,私略商船?殖民掠夺?都被万历否定了。东洋和南洋上航行的大半是明朝的商船,掠谁去?再说了在欧洲和美洲市场形成前,在欧洲和美洲市场对大明产生依赖前,万历是不想搞垄断的。至于殖民掠夺,就更是远水不就近火了。

而各项大花销还不能省,比如军队建设和军校,那是万万不能动的。比如复兴北方水利,这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在万历看来,也耽误不得:因为现在处在小冰河期间,自然灾害很多,不大力整顿水利,农业就难以保障,若有大灾害,极有可能引发民变,就如同崇祯陕西流民之变。而早一日完成北方水利,就早安全之日。潘季驯等人已经带着百多号人在作规划了,计划用十年的时间,分阶段进行,具体计划估计着明年春就能出来,接下来就要动工。

好在秋天的黄河决口造成的灾害,在申时行邹元标等人的努力下,已经等到控制,赈灾基本完成,明年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另外就是减少藩王和皇室开销,皇室的开销由于万历的节省和裁减太监﹑控制赏赐等而减少。藩王方面颁布了《宗藩条例》,较之从前有所较少,但仍然花费巨大,万历好几次准备拿人口众多的周﹑晋﹑代诸藩开刀,最后考虑到舆论,才暂时罢手。

如此一来,就看着户部尚书张学颜的头发一天比一天白,张居正也着急,变着法儿开源节流。万历也发愁啊,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