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幸运
作者:兔年猴时的小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004

“我看这个安排很周到,我一切听你们三位的。”家兴听了三个人的安排后说。

“姐姐,这三年来家里的重担都由你挑着,弟弟真不知怎样的感谢姐姐!”

“余老师,你家的孩子呢?”爱芬拖口问道。

当年在船上,程大哥对家兴是百般照顾;周医生、许爱芬当时在朝天门又确实救了他一命。对这些大恩大德,家兴始终牢记在心。

“在房间里。”姐姐呶呶嘴,用手指着家兴的房间。君兰想伸手去敲门,喊开门,爱芬给拦住了,她右手伸出两个指头,放近嘴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君兰会意地笑了,拉着爱芬一起又进了厨房。

此时,家兴也立即站起身,面对锦绣,看着锦绣。这两人只是相互微微地笑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这锦绣现在留着长发,头顶上扎着一根粉红色宽宽的缎带。她两颊白里透红,微微一笑,那对深深的酒窝更为迷人且醉人。她把身上的呢大衣拖了下来,往床上一放,显lou出一件淡红色的织锦缎丝棉对襟紧身棉袄。她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胸部好像又隆起了不少,人也长得更加丰满、结实了;真是更加楚楚动人,胜过古代传说中的美人、仙女;她那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在端详面前的家兴,像是在对家兴说:三年了,已经三年了,我是多么深深地想着您、爱着您,我一直在耐心地等着您。

“这个我讲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像个诚实的学生。”余老师摇着头说。

1953年的元旦刚过,就交了立春,离阴历新年,没有几天了。

“我是李家兴。”

锦绣念完信,大家像是坠入了云里雾里。这极其兴奋的心情一下都跌落到了谷底。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是有别的原因?大家谁也说不准。部队现在什么地方,发信的地址是中国人民解放军0937部队三支队,这地址、部队到哪里去找呢!大家确实是没了主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第五十一回回城探亲访友心舒畅成家立业条件自己创

“回来了。”姐姐答着话,走出了厨房。

正说着,姐姐叫开饭了。大家七手八脚拉好桌子、板凳,摆好碗筷,端上酒菜,不约不请正好一桌子八个人。大家坐下来又是碰杯,又是祝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妈妈给每个人又发了压岁钱。快吃完饭时,君兰向妈妈和姐姐、姐夫说了刚才他们四人商量的、家兴这一个礼拜活动的安排。妈妈、姐姐、姐夫听后,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妥当,也同意按这个计划办理。

君兰现在在医科大学当英语老师,老师生涯也才起步,有机会还要深造自己,将来的目标是当教授。

家兴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一时也好像有千言万语。两人现在有很多很多的话要相互倾诉!但是,当着妈妈和姐姐的面,不知道这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一个下午,他们谈了很多,吃晚饭时谈得更加热络、和谐、亲切。吃过晚饭,君兰、爱芳先走了。家兴和锦绣两人在爸爸的书房、亭子间里关起门来又谈到十点多,实在不忍心分开。然而,锦绣又不得不送家兴回家,来来回回地送了好几个来回,直至凌晨三点,家兴等锦绣关上房门后,才独自回到家里。

“这还差不多,像我们志愿军,不,现在是解放军三团的政治处主任的风格。马上去写,写好后先给我过过目,然后交给团长。至于他怎么用,怎么讲,那是他的权利了。”

邻居们一看原来是家兴,就纷纷与这个“最可爱的人”打起了招呼。

“老外婆,你看中的外孙女婿肯定差不了。家兴,你请坐,请坐!”锦绣的妈妈今天是春风得意,笑容满面,而且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非常真挚,连锦绣的爸爸也感到意外。他们两人结婚二十几年来,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她有这等灿烂的笑容!

“时间很紧,怎样安排?”爱芬问。

“好,你说说看。”爱芬应道。

“好样的,真是我的好兄弟!不过这一次你就破个例吧,我们今后的情谊还长着哩!否则我们兄弟之情就到此为止!”家兴一看程玉成说的是那么真切,所以就没有坚持下去,只得将十万元钱收了回去。但是在场的人们,特别是爱芬的爸爸、锦绣,见了这一幕,更加赞许这两人之间的深情厚意!

“这样,今天下午就召开各营营长、政治教导员紧急会议,立即组织布置一下对慰问团的接待工作,同时还要给你增加一项任务,就是给我们团的团长,写一份在慰问大会上两三千字的讲话稿。这篇稿子要体现我们三团的文化水准和政治素养,有劳你这位大秀才动笔啦!”

锦绣、爱芬两人现在还在一家大医院里当见习医生。见习时间是两年,今年五月到期后将正式分配工作。以后怎么走下去,要到分配工作后再说了。

特别是家兴,目前确实还是一个穷当兵的。现在虽然是准团级干部,吃穿全是国家供给,但津贴一个月只有三、四十万元。据说部队正在准备搞军衔制、薪金制,那时团级干部的薪金可能一个月要有一百多万元。但这个事情大概还要等两年,也许要到1955年才有可能实行。地方干部包括政府工作人员、老师、医生,也在作这方面的准备,关键是要看国家的经济建设,财政状况。

“我说过这个家兴长大了肯定有出息,果真不错。听说你年纪轻轻已经当了团级干部了,进步真快呀”

“我身体有三位医生的”

“因为凡是我李家兴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要兑现的,决不食言。”

“谢谢大家”

照老规矩,还是姐姐给付了三轮车钱,家兴跳下了三轮车。他现在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高高的个头,宽宽的肩膀,四方脸,白白的皮肤,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他今天穿了一套崭新的棉军装,外面披了一件美式呢制军大衣,脚穿一双黑色高帮皮鞋。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上方,别着这次慰问团给每一位中国人民志愿军颁发的和平鸽纪念章、志愿军纪念章、军功章等,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威武、神气。

这时,早上还不到八点,家兴坐在三轮车上,一路上除了跟三轮车夫随口聊聊、看看这久别的城市风光;再就是闭目养神,回想一些甜mi的往事,特别是在盘算,到了家中同妈妈、姐姐、锦绣、君兰,爱芬、邻居们,都应该说些什么?

这样,家兴自己的心情看起来好像还比较平静、轻松。

“我看很好,两个女婿要见见两个丈母娘。丈母娘看女婿,一定会越看越有趣。我回去告诉我爸爸,明天晚上在东亚饭店设宴招待!”爱芬接着说道。

这四个患难兄弟姐妹,大年初一见面,不是拜年、祝福,而是谈笑风生,妙语连篇。大家谈笑了一阵之后,就言归正传,相互之间叙述起各自的经历。当然,主要还是听家兴说这三年的风雨人生,传奇经历。三人听得津津有味,连连拍手叫绝!正说得起劲时,姐夫起床了,小外甥也睡醒起来了,一同来到家兴房里。大家给姐夫拜过年,小外甥给舅舅、舅妈拜过年。彼此交流别离后的一些情况后,姐夫带着小外甥也到厨房去了。又留下家兴这几个人继续交谈。

有的连队供给人员,调剂得比较适当,几乎三天两头有鱼有肉,吃得是不错。

腊月三十,妈妈和锦绣、君兰又接到家兴的第三号“通告”,把事情的原因讲了个明白,才消除了大家的层层疑虑。这次家兴犯的“罪”真是不小,这第二号“通告”,实在写得也太简单了,害得妈妈和锦绣两人,两天两夜没有吃好、睡好。

其实,在同家兴的谈话中,锦绣的爸爸已经感受到家兴身上发生的变化,认为这个年轻人身上,已经具备了一个领导者内在的气质和外在的表现。对这家兴可不能小看,将来肯定前程无量。

“余老师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没有了子女,我们都是你的学生,就和你的子女一样。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好在我们三人多是学医的。我现在是内科医生,爱芬是外科医生,你老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可以找我们。”锦绣说道。

他把团政治处本身人员稳定思想的工作,交给了政治处的政治协理员去办理,而他自己则带着政治处的一些股长、干事,深入到营、连、排、班,跟战士们谈心、聊天,了解干部战士回国后的思想情况。

四个人吃好中饭,休息了片刻,就往锦绣家赶,在路上买了些水果、糕点、桂圆,核桃、黑枣等,大包、小包提了一大串。

“大哥,你的假期有几天?”君兰问。

腊月二十八,上海各界人民慰问归国志愿军代表团的一个分团,来到了三团部队驻地,进行了亲切、热情的慰问,慰问活动一连进行了两天。

“我哪有孩子!我是南京人,当年日本人打到南京,南京成了人间地狱,全城死亡人数超过三十万。我的家人连同我三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都给日本强盗给杀害了!只有我们两人因为在上海教书,才逃过这场劫难。”余老师说着眼睛里lou出了仇恨的目光。

快十点钟了,君兰和爱芬也到了。两人一到,就到厨房里给妈妈和姐姐拜了年。拜完年,君兰就问姐姐说:“姐姐,家兴大哥回来了吗?”

“当然是这样,君兰,你也给我听着,假如你们兄弟俩对我们这两个姐妹存有一点坏心,看我怎么收拾你俩。要知道,我们两人也是经过战争的考验,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当过解放军、志愿军,不是好欺侮的”爱芬接过锦绣的话笑着说。

“师里刚才来了电话,地方的慰问团,腊月二十八、九要来三团慰问两天,我们要立即作好迎接慰问团的准备工作。你探亲的事情只好推迟几天了。”

“家兴,你当了大干部了,我们祝贺你!”

晚上,爱芬的爸爸在东亚饭店大餐厅摆了两桌,算是给四位年轻的志愿军战士接风、洗尘。还请了他在上海的一些朋友,同事,酒宴既丰盛,又热闹。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尽兴而散。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次。”

一天上午,家兴正在为回家探亲做准备,办公室里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家兴拿起电话听筒一听,是政委孔文的声音。

还是姐姐懂得两个年轻人的心思,就说:“看你们两人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姆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弄饭吧。让这两个人”说着就拉着妈妈出了门,还随手把门给带上了,母女俩就到厨房去了。

大家吃完莲子羹,然后就嗑瓜子、剥花生,吃糖果,喝茶,畅谈过去、现在、将来,越谈越投机。

邻居和孩子们陆续离去了,家兴进了屋,拖下了披在肩上的大衣,姐姐接了过去。

“我看可以,我晚上回去叫我爸爸、妈妈作些准备,欢迎英雄归来!”君兰先表了态。

“原来这样,余老师我现在懂了。”家兴这时才明白当年袭击小东洋时,为什么余老师会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

“你们小学毕业时还都是孩子,可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都很有出息。可我老了”

年初二上午,三人按计划都集中到了君兰家。家兴的出现,使这七十弄里沸腾了起来。这里原来居住的人们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绝大多数人还都认识家兴。听说现在家兴是一位解放军的团级干部,而且还到朝鲜打过仗,大家认为这也是七十弄里人们的光荣!

看来只有这样了,君兰等三个人想回家了,姐姐给留住了。吃完中饭,三个人就都走了。

“家兴,你回来了,你辛苦了!”

师生几个人一直聊到天快黑了,余老师要留下大家吃晚饭,这几个人说晚上还有事情,起身告别,离开了余老师家。

还是君兰说:“不要着急,部队刚回国,可能有点什么急事,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这两个人呢?”爱芬又问。

在房间里,锦绣一头就扑进了家兴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了家兴,热泪漱漱地涌了出来,家兴也热吻着锦绣

外婆拉着女儿说:“锦绣姆妈、我的女儿啊,你看看这家兴多么神气,军人打扮更显得英俊、威武,我是越看越要看!你呢?”

“这位是李家兴、这位是沈君兰,对吗?你是谷锦绣,你前年还到学校里来过,这一位是”余老师看着他的学生,逐一认着、点着。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

“不,不,决不是这样。”

部队在驻地安顿下来后,尽管大家非常想家、想亲人、想朋友,但部队在回国的规定中有一条严格的保密纪律:即在一个月内,任何人不得向外泄lou部队已经从朝鲜回国的消息。

锦绣妈妈今天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不仅认为家兴是她的好学生、而且是个好女婿,并接纳了这个“乘龙快婿”。使锦绣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连家兴的担忧也消除了。

家兴一面同邻居们又是作揖,又是握手的,一面不断地对大家说着:“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大家新年好!新年好!”

君兰于是先开口说:“家兴大哥,让我看看,你更加神气了!锦绣,我说大哥肯定会弄个营长、团长当当。现在只有二十三岁,就当了团政治处主任。再过几年”

几个年轻人的到来,使这家里顿时显得生机盎然,呈现出一片喜庆气氛,使一家人非常开心。特别是外婆,一见家兴神气的样子,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君兰,我不要他当什么大官”锦绣说出了她的真心话。

锦绣呢,从医院下班回到家,就把家兴的来信拆开看了,见信中说他腊月二十八要回家团圆。她连忙跟妈妈、外婆说了一声,也顾不得吃晚饭,就直奔家兴家而来。她一踏进门就非常兴奋地说:“姆妈,家兴要回来了!”

丈母娘见到女婿自然非常高兴,君兰也是左一个妈妈,右一个妈妈,叫得非常亲热。大家特别是对家兴更是赞许不已。尤其是水手程玉成,见到家兴现在已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且还当上了解放军的一名团级干部,真是打心底里为家兴高兴。

回国一个月过去了,对保密规定的执行,检查下来情况良好。部队禁止对外通信的军令解除了,三团干部、战士的书信,开始像雪片似地飘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我是沈君兰、谷锦绣的大学同学,姓许,叫爱芬。”

家兴的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儿子的神气样子;听着邻居们的热情祝贺,以及对儿子的一片赞扬,她心中真像是喝了mi似的。

论及的第二件事,是四个年轻人的结婚问题。按照四位母亲的想法,最好明天就把婚事办完。但是这几个年轻人自己的想法是,成立家庭要kao自己,要kao自己创造条件,不能依赖父母。什么时间结婚,要看两个条件,首先是事业,其次是经济。这两个条件目前都还不够成熟,所以结婚起码还要再等两年。

“我看,这样好不好?今天在这里吃好中饭,下午到我家,在我家吃晚饭。明天初二上午,到君兰家拜年,下午到东亚饭店,给爱芬爸爸、妈妈拜年,而且程大哥、赵、周夫妇也都在。初三下午,一同去恒大小学余心愉老师家里拜年。初四、初五大家自由活动。初六再到这里集中一天,初七我们要送家兴归队了。大家看是不是可行?”

“当年在船上你给我的那一万元钱,我说好是借的,今天我十倍奉还。”

大概是听到门外的声音了,家兴的房门启开了,锦绣大声地喊道:“爱芬、君兰,是你们来了吧。家兴回来了,快过来。”君兰、爱芬闻声立即走出厨房,到了家兴房间里。

家兴先给妈妈鞠了个躬,说:“姆妈,家兴这几年没有在你身旁好好照顾你,儿子不孝”

这两对未婚青年吃好中饭,已是下午两点来钟,就赶到了西藏中路东亚饭店三楼的303号房间。爱芬的爸爸还在客轮上当他的船长,这艘客轮是年三十夜开到上海,停泊在十六铺码头,初四开回重庆。这次爱芬的妈妈,报务员赵爱纯和他的妻子、周医生,也一同来了上海,都住在东亚饭店。大家见面后,都非常高兴,相互拜过年后,就聊起了家常。

正说着,锦绣来了。锦绣一进门,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妈妈、姐姐拜了年。

今天,两人本来也想说这么一句玩话,但想到毕竟是大年初一,中国人的传统,还是要找些吉利的话来说。

腊月二十八一早,君兰、锦绣、爱芬都来到家兴家里,大家忙着打扫屋子,准备饭菜,真是兴高采烈。

“我提个活动计划,怎么样?”锦绣想了一会就说。

在家兴的心里是想着马上能见到想见的人,但表面却还要显得若无其事。

大年初一一清早,家兴赶到闵行公共汽车站,买了早上第一班六点钟的汽车票,上车后一直乘车到了徐家汇,出了汽车站,就跳上了一辆三轮车。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你们看多神气!”

大家坐下后,余老师给每人泡了一杯茶,自己在桌前也坐了下来。还叫老爱人给大家烧点心,一会儿,每人一碗银耳莲子羹端上了桌。

话说这家兴班师回国后,所在的三团部队驻地在上海市西南郊的黄浦江边,隶属闵行县。

“李家兴,你这是想不认我这个当年的程大哥!那可以,我全数收下。”

家兴对大家又是鞠躬,又是敬礼的,说了不少感恩的话语。随即,家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万元的人民币钞票交到了程玉成手中。并且诚恳地说:“程大哥,这钱请你收下。”

当天下午,三团召开了各营的军、政干部联席会议,由团长、政委把工作布置了下去。然后,家兴关起门来开始他的大作——写讲话稿。稿子写好后交给了孔文,孔文看后略加修改,抄写清楚交给了团长,团长看了也表示满意。

九点,家兴坐的三轮车进了弄堂,弄堂里的一些孩子,见车上坐的是一个解放军,就纷纷地跟在后面叫着、嚷着:解放军,解放军,解放军来了!这泰利地产公司员工居住区里的邻居们,不少人走出家门来观看这个解放军是谁,一下子围到家兴家门口的大人、孩子有二、三十人。

“是,我马上来。”家兴放下电话,立即来到政委办公室,就问:“政委,有什么紧急任务?”

其实家兴思念亲人比谁都心切,但他现在是团的政治工作的头,更要以身作则。

“那是为什么?”

“也来了。”姐姐又答着话,三人一起走出厨房,来到家兴的房间门口。

此时,离家兴同君兰在朝鲜昭阳江边分别又已经一年多了。今天两人在新年、并且是在家中相见,自然是感慨万千。两人都能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上活着回来,实属福大命大。回想起在朝鲜前线那段危险时光,他两人虽然没有直接在第一线冲锋陷阵,但美国人在朝鲜打的是一场立体战争,后方同样是危机四伏,美国人的飞机,随时随地都可能来袭击。有多少志愿军战士牺牲在敌人的飞机和大炮的炸弹、炮弹之下,两年来,他们俩也曾多次从死神手中逃拖性命。家兴数数有五、六次,君兰也有三、四次。如今两人还能活着,身体没有残缺,还能健康地相见,真是今生的大幸!

“对,你只要大哥永远爱你,服从你的命令、听从你的指挥,跟着你走”君兰却替她说了没说出口的话。

锦绣的爸爸、妈妈、外婆也估计到家兴他们下午要来,所以吃好中饭,都没有休息,就在一楼客厅里边聊边等着。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二点不到,四个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家兴、君兰、爱芬一进门,都非常亲热地向锦绣的妈妈、爸爸、外婆一个个拜年,然后才坐下。

等到上午十点多钟还没有看到家兴的人影。但送信的投递员来了,又送来了一封家兴来信。妈妈接过信就交给了锦绣,说:“你拆开看看。”这信只有二十个字,上面写着:妈妈,部队有新的任务,我回来探亲的事改日再说。

“余老师,那个王有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兰问道。

“姆妈,你身体”

“多谢了”余老师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这时,姐姐、姐夫也过来了,君兰和爱芳也来了,就一起讨论怎样迎接英雄。

再说这家兴也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小电工,更不是当年洗洗碗、涮涮盆、看看门、打打杂的小boy;经过部队三年的锻炼,现在已经是管着几千号人的团职干部。尽管在长辈面前,家兴仍然是比较谦虚、温柔,但是说话的语气、神色、姿态,已经是相当的老练、稳重、谨慎。

“这个安排不错,但是要向家兴的妈妈和姐姐报告一下,听听她俩的意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君兰提出建议。

初六又集中到家兴家中。这一天,大家在一起融融乐乐,吃饭聊天,谈古论今。这其间着重论及了两件事情:一是接下去,四个人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家兴当解放军的路程才刚刚开始,前程看来是阳光一片;至于取得大学学历、圆工程师之梦,有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我已经通告了亲友,告诉腊月二十八到家。”

余老师听了非常高兴,说:“我的学生都大有出息,还都上过朝鲜战场,是最可爱的人。这也可算是我们学校的光荣!”这时,他看大家还都站立着,马上又说:“你们看,我只顾同你们说话,大家都请坐。桌子上的糖果、瓜子,大家随便吃。”

初五上午,四个人到原来叫法国花园,现在叫复兴公园,也是他们“三结义”的地方玩了半天。然后来到了原来叫霞飞路,现在叫淮海中路逛街。先到淮海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出了电影院就逛商店。晚上到绿野酒家吃公司大菜,后来又去国泰电影院看了场电影,一直玩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家兴以往都是喊:锦绣姆妈。今天他把锦绣两字去掉了,而是直接叫“姆妈。”而且是叫得那么地亲切,柔和,一口一个“姆妈”。丈母娘的心就是铁打的也会被溶化了。

再说,此一时不是彼一时,上海解放有三年,这锦绣的妈妈、人民教师的思想,到底也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她已经不再固守原来谷家决不接纳“白衣”女婿的思想阵地。

初三下午,这四人又一同来到余心愉老师家里拜年,也带了不少礼品。余老师现在是恒大小学的副校长,他家住在鲁班路上的一所公寓房子里。

“家兴,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你到外面革命去了,姐姐在家多挑些担子,也是应该的。”

部队出国作战辛苦了两年,回国后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合乎情理。连部队驻地附近的一些老百姓都说:“解放军好来,天天像在过年!”

“恭喜发财!恭喜大家发财!”

“政委,知道了,坚决完成任务。”

家兴的妈妈也立即回话,说:“是的,我们也接到信了。天主保佑,总算是平安地回来了。”

君兰的爸爸、妈妈看到家兴,也是一个劲地夸。再想想自己的儿子现在大学毕业,又在大学里当上了老师,还有了也是大学生的妻子、而且是一个医生,两人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已经订婚。所以老两口确实感到心满意足。

“我们这四个人现在是两对,沈君兰和许爱芬,我和李家兴,都已经正式订过婚。我们四个人都上过朝鲜战场。李家兴还立过战功,现在是解放军的一个团级干部,是团政治处主任。”锦绣向老师如实地汇报着四个人目前的情况。

初四上午四个人都到十六铺码头送走了爱芳的爸爸、妈妈等一行人。下午家兴到锦绣家,爱芬到君兰家,各自活动。

慰问的事情暂且不表,现在,回过头来讲讲家兴的妈妈。接到家兴说部队已经回国,过两天要回家探亲的来信,母女两人见信后心里的高兴劲,当然是可想而知的了。

那么接下去,家兴和弟妹们究竟怎样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在当年的朝鲜战场上,如果两个战友多时未见,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伙计,你还活着,没有死。

家兴的妈妈是明事理的人,把这些情况说清楚,她也就想通了,并鼓厉大家,先好好地去忙好各自的事业。

部队在朝鲜作战两年,各个伙食单位节约的不少伙食费、烤火费还有马草费等,都陆续加到了平时的伙食里,所以这段时间里的伙食,显得挺不差的。

“给我钱,为什么?”

“家兴,姆妈身体亏了有三个家庭医生的精心照料。”姐姐给家兴挂好大衣转过身对家兴说。

“锦绣呢?”爱芬接着也问道。

“家兴,说这些做啥,平安回来了就好。”

“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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