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何处相思
作者:夏日樱花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65

那日天蒙蒙亮,瑞玉感到额上温热的触碰,却是并未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地送他离去。之后她便真的听话的,好好的养病,然后等他回来。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京城的天热了起来,她的病已大好,却是没有传回来他的半点消息。她每日在屋里看书、做女红,偶尔也去院子去赏花喂鱼,借此打发时间。

不过宁浩不在王府里,她这个福晋便是这王府中唯一的主子,所以有些事情不管愿不愿意她都是要过问的,比如嫣然。自那夜之后,嫣然便不再是这府上的丫环,虽然宁浩未向她提起过这事,但她也知道这是她这个做正夫人份内应操办的事情。

于是待她病稍稍好一些了,便命人带了嫣然来见她。与那日一样,那女子看见她虽是恭敬的行礼,目光却是冷刺刺的满是轻蔑,只是这一次有些挑衅的还带着几分得意。瑞玉虽然生性温和,却也被她的目光惹得有些不自在了,但还是让人将北苑的一间空房收拾了出来,将她安置在了那里,又选了两个丫环过去伺候。

办完这事情,瑞玉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一日天好,想到这段日子都一直闷在屋里,便带了茗翠出去走一走。本是想回家看看的,但想到宁浩不在,新婚是不能一个人回娘家的,便只是去京城的街道上走了走。

天热起来了,这京城的市井便也跟着热闹起来了,比起春寒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行走其间,倒一时让她想到了扬州十里长街上游玩的情景。一时心里突然有个主意,何不把那热闹的景致画下来绣成锦,这样等到锦锻绣好的时候,他也应该回来了。

于是回去府上便细细描了花样,一针一针密密地绣了起来。指间穿棱,不觉得半月已过,眼见着便到了这个月的十五了,这长街赏玩的刺绣也差不多要完成了,却还是没有他回来的消息。望着帘外,她轻轻叹了口气,复又低下头扯着手里的针线。这时听见外边有急急的脚步声,忙转过头去。

却见是茗翠捧了盒子进来,说是和王福晋送了宫花来给她。她接了那盒子过来,打开一看,里边放着各色推纱宫花十二枝,做得倒也精致,随手拿起一朵淡紫色的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便有些无趣地放回盒子里。茗翠见她这样子,便是笑道:

“这么漂亮的宫花,小姐也不插在发上试一试,到底是不喜欢,还是没心情?”

听她这么问,瑞玉脸红,起身便要拧她的嘴,那茗翠早已机灵地逃到了帘外去。她这才转身放下手里的盒子,继续绣着眼前那幅扬州十里。一不小心扎到了手指,血涌出来染花了布面,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时只听得身后有人道:

“将染红处描了花,岂不更显得春风十里柔情?”

瑞玉转过身,见一位年轻的公子掀了帘子进来,心想这人好生放肆,怎敢随便入得王府的内室。正欲开口,又见那公子躬身道:

“宁远见过嫂嫂。”

瑞玉听得此言。心下里道。原来是宁浩地弟弟怡郡王。不由得放下手里地针线。起身微微一福。道:

“怡王爷有礼了。”

那公子却是摆摆手道:

“四嫂太客气了。你叫我宁远或是五弟便好。不然倒显得大家生分。”

瑞玉听了此话笑着说是。忙命了丫环备茶。与那怡郡王掀了帘子行至正厅。待端上茶。她亲自递与那怡郡王。只道:

“那我在这里借着这茶向你道谢了,”

宁文忙问道,

“四嫂谢我什么?”

“适才额娘送的宫花想必是你捎来,如何不谢啊!”

他却也是笑得爽朗,只道:

“我不让丫环和你说,倒也是让嫂嫂猜到了。今日去额娘府上,却见额娘正挑了宫花要遣了人送过来。想起之前四哥新婚,娶了位秀丽端庄、才华横溢的福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拜访拜访,便问着额娘将这差事揽了下来。”

听得他如是说,瑞玉心里好笑,想这怡郡王倒是和他父亲和亲王有几分像,喜欢做些无稽的事,但为人却是亲切,讨人喜欢。这时只见他拿起茶,很是有谱儿的喝了一口,问道:

“我听说嫂嫂是扬州人?”

瑞玉点头,心里却想着他这莫名的一句,倒不像是在套近乎,更像是在打埋伏。接着便听着他很是赞扬地说道:

“扬州倒真是个好地方,让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这么说来,五弟也是去过?”

宁远浅笑,答道:

“自然是去过。这般如诗如画的江南名城,不去岂不是年少时的一桩遗憾。不过我与四哥不同,他去哪里都是为了公务,我却只是为了游玩。所以我发觉这扬州城不仅景美而且人灵,不仅才子倍出,才女更是不少。我听说嫂嫂便是当地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日能否与我对弈一盘,让做弟弟的领教领教?”

瑞玉听了,心想着这宁远之前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要考她,便道:

“王爷夸奖了。我也只是略知皮毛,哪敢在王爷面前献丑。”

那宁远见她推却,便道:

“四嫂不必谦虚,若再推脱,岂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做弟弟的。”

已听得他这般说了,便只好命人取了棋盘置于园中,与他下上一盘。一时间府里的下人都有些顾不得规矩地想要凑上来看。因为这怡郡王生性自由,不喜欢朝政,只爱摆弄这些个琴棋书画的东西。若是说起抚琴下棋鉴赏书画,这京城里他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行家,今日竟上门来喊着福晋要和她下棋,府里的人怎么能不好奇。

只见怡王爷选了黑子,瑞玉执白。连着下了三盘,怡王爷也就输了三局。眼见着天要黑了,那怡王爷盯着棋盘,颦眉深思,没有一点办法,却是碍于规矩他不得不回去了。只得起身向她告辞,叹道:

“四嫂才女之名果真是名副其实,小弟领教了。今日四哥不在府上,不便再打扰,他日一定再过来向您讨教。”

瑞玉微微一福,口里道:

“五弟慢走。”

见得怡王爷的轿子走远了,她才转身回去。此时天色已晚,几个丫环、奴仆的在庭院中收拾,只听得其中的一个丫环道:

“咱们福晋的棋下得真好,把怡郡王都给比下去了。”

另一个丫环接过去,道:

“那还用说,刚才没听那王爷说扬州出才女吗?”

这时一旁收拾茶碗的仆人感叹道:

“可惜咱们主子没回来,不然看见刚才怡郡王狼狈的样子,还不知道多欢喜福晋。”

听得下人们的话,她抬头望着挂在京城上空的那轮明月。多少个夜晚了,头顶的月儿缺了圆,圆了又缺。也不知道此时那个人在做什么,这个夜晚是不是也在抬头看向那银色的亮圆,心中可也带着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