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孤注一掷】
作者:一场独欢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63

文子逸叫两名校尉封好棺木,看着逝意安然的陈汀,不禁蹙起双眉,魏玄暗暗打量着文子逸,看到他大失所望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文兄?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哦,没什么了!”文子逸闻言随口应了一声,便转过身回到了宗泽身边,对面的吴坚看到文子逸的表情便通晓了其中一二,但又甚是好奇,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便发出‘嗤嗤’地声音示意文子逸,文子逸抬起头望去,与吴坚四目相接,对于这位吴老那双无比好奇的眸子,文子逸连忙用唇语回应道:“回去再说!”吴坚看罢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就听棺木旁的魏玄对众人开口道:“各位大人,同僚,陈将军已逝,凶手仍在逍遥法外,魏某知道各位缉凶心切,但若因为这一点就将陈将军的尸身久久搁浅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儿!魏某心中也甚是愧疚!既然此事由魏某一手代办,魏某就权且做一回主张!我决定明日便将陈将军遗体下葬!”

此言一出文子逸心中一惊,按照惯例,大案未破,谁也没有权利将涉案之物私自处理,魏玄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况且古时有尸首停留七天下葬一说,魏玄这么急着将陈汀下葬,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这棺木之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子逸正揣测间,何远杰已经出列来到宗泽身前躬身开了口:“何某以为不可!”

“哦?”还没等宗大人发话,魏玄已经开了口:“承业兄(何远杰的字)何出此言?”“大人已经将此案交由文子逸和吴坚两位贤兄查察,况且此时真凶未现,若是草草将陈将军尸体掩埋,万一重要线索与其一起埋入尘土,致使此案成为一桩无头案,魏将军能吃罪得起吗?”何远杰说完微微抬头看向魏玄。

魏玄一听这话登时就变得暴跳如雷,看那架势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就见这位魏将军愤愤地对何远杰喝道:“何远杰,你是说我有意阻止破案喽!”

何远杰摇首回道:“承业不敢!”

“本将与陈将军情同手足,只是怜于陈汀兄弟尚未娶妻萌子,又无亲无故,现在客死异乡,不忍自己的同袍再受凡苦,所以开言早些让陈将军入土为安,却不料你堂堂宗府门客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知道你言语深意,陈汀身死,我魏玄嫌疑最大,但我告诉你,魏某胸怀坦荡,不怕你们怀疑!”

看到魏玄勃然大怒,吴坚连忙开言阻止道:“魏将军言过了,何兄只是心中堪忧,真的不曾怀疑过魏将军!”“我不管,既然你们怀疑本将,好,那本将就让你们看个明白!”魏玄说着就要转身前去开棺,众人一见都为之大骇,正欲上前阻拦,宗泽见状连忙喝道:“魏玄放肆!”

魏玄被宗泽这一句话弄得一怔,整个人都瞬间僵直在那,宗泽上前责备道:“魏将军的心思老夫明白,但既然吴老何远杰已经松了口,将军又为何喋喋不休!”

魏玄一见宗泽发了话,也不敢再造次,纵然余怒未息,仍是毕恭毕敬地转过身躬身拜道:“魏玄知错,请宗大人息怒!”

宗泽挥了挥手,对众人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了,都是同僚,魏将军的苦楚大家也都看得出,就依他之言,明日将陈将军葬了吧!”众人闻声全然应诺,宗泽看了看时辰,又对众人道:“时辰不早了,军中何府中的诸多事宜也不宜耽搁,散了吧!”

吊祭之理散去,众官员何门客都与宗泽去了,只有文子逸何吴坚迟迟没有离开,打发了一众吊祭之人,魏玄叫部下好生看守灵堂,这才出了大帐,来到文子逸和吴坚身边欠身问道:“吴老,文参将,天色不早了,还不回府,一定有什么事要交代吧?”

“魏兄,我二人是因为刚刚的事来跟魏兄致歉的!”吴坚还礼回道,魏玄闻言忙道:“哎,吴老言中了,魏某刚刚只是在气头上,言语蛮横,还请吴老不要见怪才是!”

“呵呵,魏兄雅量,子逸佩服之至!”说起来文子逸心中也有些愧意,假借为死者正冠之名开棺实在是对逝者大大的不敬,所以也想借此机会做些弥补,便顺势开言道:“明日陈将军下葬,魏兄一人承担此事,军中之事又要魏兄操劳,子逸心中过意不去,不如这样,我明日派些人来帮辅魏兄!”

魏玄闻言面露难色,但转瞬便随之消失,大笑着回道:“如此甚好!”“呵呵,那就这么定了!时辰不早了,子逸何吴老就先行告退了!”文子逸说完深作一揖,便与吴坚一同离开了左营。

......

走在去往磁州驿馆的路上,干冷的天气,路上行人稀疏,家家户户也紧闭房门,文子逸若有所思地闷声不语,吴坚却按捺不住了,身边这位老兄自从开了棺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好端端的竟然扮起了思考着。

“文贤弟,棺木之中到底,呃,到底发现了什么?”吴坚支支吾吾地问道。

文子逸收起了思绪,看着身边吴坚那双印着一个特大问号的眸子,文子逸不禁苦笑一声,自己什么也没发现,就算吴老把他的双眼瞪出来,自己也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文子逸只得淡淡地道:“吴兄,今日天寒,不如去我那里温上些浊酒,咱们边喝边谈吧!”

吴坚闻言不觉哑然,这位贤弟还真有雅兴,凶手全无踪影,竟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吴坚正要推辞,就见文子逸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吴兄切莫推辞,我这酒客不是平白无故就喝的,子逸是想将一位结拜兄弟引荐给兄长!”

吴坚闻言点了点头。空旷孤寂的磁州大街上,两个身影朝着馆驿的方向隐去。

磁州驿馆,文子逸与吴坚来到了房门前,文子逸轻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不由得一怔,原来崔俊臣、温阳、翟杰等一干兄弟已经全员聚齐。

文子逸呵笑了一声,还以为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便将吴坚请到房内,然后好奇地问崔俊臣道:“崔兄,这?”

“呵呵,兄长被弄懵了吧,今日大雪天寒,我们兄弟无处可去,也没什么事做,所以就都聚到兄长这里来了!”一旁的马威大咧咧地笑道。文子逸“哦”了一声,将崔俊臣叫到身边,对吴坚道:“吴老,这位便是我要给您介绍的,子逸的结拜兄弟,智绝崔俊臣!”

吴坚闻言肃然起敬,崔俊臣连忙回道:“兄长谬赞了!呵呵,俊臣见过吴老!”文子逸将来吴坚引到屋内就座,这才慢慢坐到了茶几旁,看着眼前这些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问道:“对了,怎么不见海棠姑娘?”

翟杰闻言苦笑着回道:“她呀,正在居室净面呢!”“这不晌不夜的,呵呵,还真没开出来,海棠姑娘还这么爱洁啊!”文子逸不禁挖苦道,这时就见自己的居室内传来一声娇嗔:“才不是呢!”不一会儿就见秦海棠忸忸怩怩第走了出来,这小妮子狠狠白了文子逸一眼:“都是那些胭脂水粉害的,叔叔说今天的天气正适合饮酒,便叫我好好打扮一番来见兄长,可谁知天色太过寒冷,我又不擅长像别的女子那样化妆,结果水粉用多了,才一出门,便都凝固在了一起!都怪叔叔!”

文子逸顺目望去,秦海棠原本就白皙的小脸一经水粉雕饰变得越发的诱人,面颊上夹杂的淡淡水迹更似锦上添花,文子逸连连陪笑道:“呵呵,咱们海棠姑娘本就是个小美人儿,哪里还用那些凡脂点缀!”秦海棠被文子逸这么一夸,白皙若雪的小脸登时就羞得殷红起来。

文子逸笑吟吟地看着秦海棠忸怩的样子正欲继续说笑,不经意间地一颦,笑颜却慢慢僵直在那,秦海棠被文子逸这番举动弄得更加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偏差。

文子逸直直地望着秦海棠的面颊,望着那些还没洗理干净的水粉,脑海中顿时瞬间闪现出了与之相近的情景,文子逸噌地一声窜起身来,快步来到秦海棠身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女孩的双鬓,不过可不是垂涎秦海棠的美色,而是水粉胭脂干涸欲水之后留下的杂质,啊不,应该是那些微微泛起的白皮。

一旁的众人一见文子逸这么失常的举动也都错愕不已,翟杰连忙起身问道:“文兄,你这是?”

文子逸也不作答,连忙回过身问崔俊臣道:“俊臣,为兄问你,这尸首入葬前需不需要化妆?就拿,就拿陈将军为例!”

“要是寻常百姓家死了女眷,这生妆还是要化得,但若牵扯到人命大案,为了避嫌一般是不敢有人轻易去破坏尸首死时样貌的!”崔俊臣不解地回道。

一边的秦海棠一听文子逸竟然联想到了尸首生妆,不禁心中又羞又恼,有心教训一下文子逸,但碍于叔叔的面子却又不好发作。

文子逸闻言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吴坚一见连忙问道:“文贤弟,你、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现在还只是猜测,等到有了一定的论断,子逸一定会讲与吴老听的!”文子逸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道。

马威与崔俊虎面面相觑,一旁的吉云也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兄长莫不是因为压力太大,害了失心疯了吧?”

文子逸此时清醒得很,幸亏刚刚开棺验看了一番,要不然这桩案子可就真的泥牛入海,不了了之了。

“温阳、俊虎!”文子逸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了口,温阳与崔俊虎不由得一愣,好一会儿才丈二金刚一般同声应道:“兄长?”

“明日就是陈将军下葬,你们多带些人去帮忙,一定要细细探看抬棺的士卒,对了,顺便再看看棺材钉钉牢了没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二人一定要隐藏在墓地附近,等到右营人马全部离开后,马上派人通知我,为兄到了才能回来!”文子逸说着将两个兄弟叫道身边,附耳嘱咐了一番。

温阳和崔俊虎听得脸上一片茫然,兄长这是怎么了,帮忙就帮忙,还要自己好好感受一下棺材的重量,甚至连棺材钉都要仔细探看,如果发现钉得不劳还要帮忙加固一下!最离谱的便是要像贼一样潜伏在墓地旁边,等到右营校尉走了以后才能回来,真是多此一举,难道死人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不成?

文子逸看着这两个兄弟错愕的表情,笑吟吟地道:“不要问为什么,找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温阳听闻连连点点头,崔俊虎心中虽有些不解,但一听文子逸这么叮嘱,也就不再多问了。

吴坚一见这情景,连忙好奇地问道:“文贤弟......”“吴老,明日天黑定会给你个交代!”文子逸坚定地说道,并对其余兄弟说道:“好了,今日时辰尚早,既然我们兄弟齐聚一堂,就要好好喝上它几杯!来,布好酒菜!”

......

酒至半酣,文子逸脸上泛起了微红,一杯饮尽,放下手中酒杯,文子逸不经意间瞟到了吴坚那张愁容不展的脸,看情形这吴老显然是又气又急,如果不跟他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恐怕就算给这穷才喝上琼浆玉露,吴坚都会觉得苦涩难酌。

“吴老。”文子逸半举酒杯擎向吴坚,吴坚眉心紧锁,三魂早不知道去哪里转悠了,被文子逸这么一叫,这才七魄落定,连忙苦笑着举杯迎合着文子逸。

“吴老,得歌且歌,杯中佳酿在手,为何面显愁色啊?”

“唉,不瞒贤弟,吴某也想敞开心扉吃酒,无奈这案子每个着落,为兄怎能安下心来!”吴坚说着叹息着将酒杯置放到了桌案边,文子逸淡闻言笑着劝慰道:“都是子逸大意,呵呵,吴兄,其实子逸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不然怎会如此开怀?”

吴坚听完这番话两颗眼珠滴溜溜打着转,半晌之后才惊愕地看向文子逸,文子逸也不卖关子,将自己所发现的细节跟吴坚说了一遍,最后又说出了自己大胆离奇的想法——‘掘坟问尸’。

吴坚听完思量了许久,有些担忧地问道:“文贤弟,这,这法子可行吗?”

“左营之事总算有了些眉目,子逸怎敢错失良机,不管是不是与自己所想一致,都要去试一试,子逸曾经失败过一次,所以对后果二字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其空怅空惘束手无策,还不如押它一把,孤注一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文子逸已经在心中暗暗决定:自己这次一定要拼力一搏,首先要沉住气,谜底能不能揭晓,只待明日入夜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