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月以前，那日林月瑶和冯中石交战到尾声。。ｃ

冯中石赖以保命的乌盾珠被云霆抢走，更是心慌意乱，已然躲不开林月瑶的必杀一剑，只好闭目等死。

眼看着林月瑶就要手刃仇人，替三叔、二哥等死去的林家弟子报仇雪恨。就在这时，林月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急速的大喊声：“剑下留人！”

林月瑶闻听，感到很是奇怪，因为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江波，怎么他还要给冯中石求情？虽然心中疑惑，但她还是剑下留了情，只是废了冯中石的武功，并没有要他的命。

林月瑶转念想到，是不是江波要亲手报仇啊，既然如此，那算了，就把冯中石让给他杀吧。想到这里的她，便闪到了一边。

那“血鹰”冯中石虽暂时捡了条命，但全身功力被废，已然是生不如死，心中对喊“剑下留人”那人，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多了无穷的恨意。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

此刻冯中石瘫坐在地上，慢慢睁开双眼，恨恨地看着走到面前的这个少年。

只见江波来到冯中石面前，双眼中恨意滔天，一字一顿的说道：“冯贼，你还记得江昱吗？”

冯中石轻蔑的看了看江波，似是不屑回答，闭口一语不发。

冯中石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江波，江波冲上去就是迎面一拳，登时冯中石被打出老远。

江波追上前去，双眼通红，继续一字一顿的问道：“回答我！你还记得江昱吗？”

冯中石张口吐了口血水，淡淡的看了看，眼中满是嘲讽之意，依然不发一语。

江波又是一拳，然后上前抓住冯中石的衣领，狠声说道：“说！你还记得江昱吗？你若是再不说，我就一直打到你说！看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冯中石惨惨一笑，道：“小兔崽子，江昱是什么狗东西，本尊不认识。”

江波闻听更是大怒，抬手又是一拳，嘶声说道：“嘴巴放干净点，你难道忘了那修炼奇石了吗？”

冯中石一听修炼奇石，登时明白过来：那奇石的主人不正是叫做江昱吗？想到这里，大声笑道：“哈哈哈，原来你就是那江家的漏网之鱼啊，真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

此刻江波渐渐冷静下来，说道：“你今辈子是没有机会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死吧！”

冯中石只是狂笑，并不说话。

江波又狠声问道：“冯贼，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有修炼奇石的呢？”

冯中石闻言，抬头看了看江波，忽又大笑道：“哈哈，原来你还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啊，这个我可以真真的告诉你。”说完大笑不止。

冯中石笑罢，突然说道：“那个传出江家有修炼奇石的人正是你！哈哈，没有想到吧。”眼中尽显疯狂之意。

江波闻听此言，心中自是不信，说道：“冯贼，如果你觉得这样说，我就会相信的话，那你就继续编吧。”

冯中石道：“哈，你还不相信？好，我就详细的说给你听。你还记得明玉城的那条小河吗？在那河边有一个小茶馆。有一天，我的一个手下，叫做冯三，正巧在那茶馆喝茶。他无意中听到屋后有几个童子在聊天……”

听到这里，江波的脸慢慢地变得苍白可怖，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终于想起当日发生的一切：果然是自己走漏了消息，是自己害死了全家！此刻江波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冯中石看到江波的模样，更显疯狂，继续大声说道：“其中有个童子说我家有个……”

“闭嘴！不要再说了！”江波突然爆发嘶声喊道。

冯中石也不在意，遂挣脱被江波抓住的衣领，走到一旁，停口不说，但眼中尽是快意。

旁边林月瑶一直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事态的进展，现在见势不妙，忙说道：“江波，别听他的，他胡说八道。”

江波却突然大哭道：“他说的是真的……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大哥……我不是人……我不想活了……”

林月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林家堡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使得司徒玉乘虚而入，差点造成灭门之祸。若是没有云霆，恐怕自己也会像此刻的江波一般。

“对了，还有云哥……”想到云霆的林月瑶忙对江波说道：“江波，你可不要做傻事，你还有师傅云霆……”

这时冯中石忽然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了，你的父亲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只算是无心之失。”说此话时，语气平静，竟有种超然顿悟的感觉。

江波听到师傅云霆的名字，稍稍恢复了些清明。刚才江波的情形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心魔入侵，到时定会陷入万劫不复。

幸亏林月瑶及时提起云霆的名字。不过“当局者迷”，作为当事人的他们却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与幸运。

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江波，听到冯中石的如此说话，出奇的没有动怒，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只是漠然说道：“请不要再说我父亲的坏话。”

冯中石惨然一笑，仰天说道：“我血鹰纵横一世，从不信天命，亦不相信因果循环。没想到临死，却大彻大悟。原来世间真有因果报应！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我说的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都要说出来。”

“我后来做过调查，你父亲江昱，他是十五年前才搬到明玉城居住的。他原名江南天，本是霍州的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无所不干。”

“他还有两个结义兄弟，跟他一样都是做的无本生意。有一次，他们合伙做了一个大买卖，其收获足够他们三个这辈子都吃喝不尽。”

“哪想到，江南天见利忘义，为了独吞这些财富，竟然暗中下毒手，把他的两个结义兄弟都害死了。然后他隐姓埋名来到明玉城做了古董商。”

“也许你会问，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吧，那是因为当年被他害死的那两个结义兄弟，其中一个并没有死。而我恰巧找到了他。”

冯中石说到这里，慨然长叹，似乎在感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似在慨叹自己即将来临的命运。

冯中石也不管江波是否听得进去，亦不管他相不相信，依旧仰头望天，眼中充满了萧索与无力。

冯中石这番话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在临死之前进一步打击仇人一下？可是眼中为什么再也没有之前的快意？难道是临死之前，良心发现，让那个活在痛苦中的年轻人好过一点？又或者他在临死前看到了冥冥之中人力无法改变的因果循环？

旁边林月瑶、岳媚儿以及沙氏兄弟看到眼前情景，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仿佛冯中石再也不是江湖中叱诧风云、满手血腥的“血鹰”，而是悲天悯人、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然而这种感觉虽然矛盾，但是在心中却没有任何荒诞、突兀之处。

江波只是沉默，对这番话语不置可否，不过心中却又起波澜，在他的心底自是不愿相信这些诋毁父亲的事情，可是却又觉得冯中石此刻没有说谎。

冯中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从身上取出一块紫色石头，低头看了看，说道：“如今，我大限已到，这块奇石还是物归原主吧。这种奇宝，不是我所能拥有的。”

冯中石说完，来到江波身边，把奇石扔到他手中，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咧嘴说道：“借你宝剑一用。”说完，将身站定，再无一语。

此刻，天上乌云滚滚，倾盆大雨已然落下。

众人站在雨中，丝毫不顾。

良久，江波突然取出飞剑，一道剑光闪过，冯中石人头落地。一代枭雄，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