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的彤云又满满地布了起来，眼见又一场大雪要来，乔南松掐着手指算了下，乔燕到渔阳就应该在这几天，心里担忧路上的状况，却也没有多去过问。

看看天色，乔南松叹了口气，抿了一口桌上的热茶，赵立武的秘书推门而入，懒懒散散道：“哟，乔主任很悠闲嘛。”

这小子本来只是秘书科的副科长，前几天调研过后赵立武将他提成自己的秘书，对乔南松很是冷嘲热讽。

乔南松假作看文件，头也没抬问道：“有事？”

秘书道：“赵主任说秘书科的工作还有待加强，特地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这次调研的成果和作用还没有完全发挥出去，让你过去听任务。”

乔南松点点头，淡淡道：“唔，你的工作的确还有待加强。先出去吧，等会儿我去赵主任办公室，记着遵照赵主任的吩咐好好学习，都工作好几年的同志了，还比不上赵锦雯，难怪赵主任要点秘书科的名了。”

秘书气极，却对乔南松不敢太过分，又在言辞上占不到便宜，摔门气哼哼而去。

刘子平拎着茶杯笑呵呵进来，道：“怎么，又来寻你晦气？”

乔南松站起来请他坐下，摆摆手道：“蠢笨如猪，连来俊臣都不如，被人摆上天枰了还不自觉，懒得跟他饶舌。”

刘子平笑道：“也就是你乔主任才不像个刚参加工作的，一般年轻人，被领导一赏识，谁不是跟这小子一样？我倒觉着很正常，年少得志，刚参加工作才两年就升了副科，前途一片光明，可比我这个熬了一辈子才熬个正科的人强得多。有本事嘛，当然有傲气，现在你这个当主任的压在人家头上，人家能看你顺眼才怪。”

乔南松意外瞥了刘子平一眼，这头老狐狸，今天口气很近乎，又有什么好事轮到他了？

刘子平哈哈一笑，道：“别乱猜，这几天刘沛他妹妹回娘家，打算在家里过年，这丫头，张罗着给我过个寿，今天是给你送请帖来了。不过你要是想回家或者去京城，我就把值班表重新排一下。”

乔南松身为办公室主任，但没有机关党组书记的权力，值班表还是刘子平来安排，前两天刘子平就问过了，他想了一下，自己得留在渔阳值班。

于是笑道：“不回去了，一来一去太让人煎熬，路上不好走啊。这样吧，办公室值班，我的就不用再安排了，刘老过生日我肯定到。”

刘子平笑道：“是这么个理儿，等，不但得想在心里，该做的表面工作还得做。”

乔南松找出一份文件纸来，大笔一挥写了一张请假条递给刘子平：“乔乔这几天要来渔阳，几个月没见了，得陪陪她，这个假刘老得批示下。”

刘子平拿过圆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细长的眼睛里闪过赞赏的神色，道：“你是个明白人，那就这么办吧，走，你要下楼，咱们也顺路，我得去几个工委会征求一下春节值班的事情。”

乔南松一笑，将假条捏在手里，两人出了门，游子善的办公室门半掩着，看见刘子平的时候，老游几步从沙发上抢了出来，叫住刘子平和气道：“老刘啊，正好有件事情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来，咱们进去谈。”

乔南松没理他，这个游子善越来越过分了，竟把手伸到办公室里来，在前天的常委碰头会上提出自己太年轻不适合领导办公室，要求赵立武同意他以常委的身份兼管办公室主任一职，但没提出再兼管党组书记的话，看来是想拉拢刘子平过去了。

赵立武的办公室，乔南松还是第一次进去，并不十分宽大的空间，装修甚至比不上自己的那一间，简简单单一圈沙发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赵立武正坐在椅子上看资料。

乔南松敲门，赵立武应了声进来，等进去之后，头也不抬道：“先等下，看完资料再跟你谈工作。”

乔南松笑道：“好，正好我也有点事要麻烦主任。”

赵立武戴着老花镜的眼睛一滞，想了想见乔南松也不去做下，更不恭恭敬敬在面前站着，而是饶有兴致走到旁边的一副不知什么时候挂上去的挂画下面仰着脖子瞧了起来，哼了声放下文件道：“既然事情不少，那就先谈工作吧，我叫你来的目的，你应该明白了吧？”

乔南松回过头诧异道：“什么？秘书刚才没跟我交代过啊，哦，倒是刘老跟我有过交代，办公室春节值班表已经排出来了，等刘老让人送到办公室，我回头就亲自给主任送过来。”

赵立武皱起眉头，正要提自己叫他来的目的，乔南松笑呵呵将手里的请假条递了过来，道：“我的事儿，也算是私事，乔乔这几天要来渔阳，我们电话里也说好了得去陪陪她，所以想请个假，办公室也没什么事情，刘老刚才也批了，主任，你看这……”

赵立武眼睛里泛出一阵怒火，忍了几忍才按捺住，拽过请假条细细瞅了半天，先没有表态，指着对面的沙发道：“先坐下吧。”

乔南松也不担心他批不批准，走过去坐下来，赵立武以一种类似关爱的口吻道：“乔主任哪，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嘛，不用太着急的，前天游主任提议自己兼任办公室主任，你看怎么样？我觉着应该考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乔南松笑眯眯点着头道：“领导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赵立武刚想问他有什么道理，却看见乔南松丝毫不担心似乎还很喜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想起前些天张磊提过让乔南松去当他秘书的事情，如今琢磨了一下，再加上乔南松的轻松，莫非这并非只是张磊的风声，他的目的真的是调乔南松过去？

于是不动声色道：“你年轻，又是市委党校和组织部都待过的，对理论的研究比较不错，也对专题评论文章有经验，我这几天研究了一下我们调研的成果，很有一些问题没反应出来嘛，虽然要过年了，但这些问题也不能等来年才去发掘，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解决好后续问题？”

乔南松笑呵呵道：“领导对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看法是我需要好好学习的。”

等了半天不见乔南松回答接不接任务，放眼看去，竟见他笑的面团似的，态度上对自己尊重至极，赵立武气结，又道：“这次我们渔阳干部，在县里已经做出了调整，接下来就应该到各乡镇各局了，我听张书记的意思，是让你过去或者下去，乔主任，你的能力是很好的，但要让同志们心服，自己还得好好努力啊，有机会完成的任务，尤其能发挥你长处的任务，你应该承担下来。”

乔南松眨眨眼睛，认真道：“是，领导对每个人岗位的安排是合理的。”

赵立武忍不住恼怒，大声问道：“那么，让你们办公室负责起继续深入研究这次调研报告的任务，我要在这周见到成文的汇报。”

乔南松老老实实站起来道：“好的，游主任暂时还没接管办公室，而我又必须请假，所以我提议，请赵主任的秘书在这次深入挖掘的工作中挂个名，具体的就由秘书科来统筹吧。”

赵立武扬眉道：“那最终成果呢？你能保证及时性，能保证发挥作用？”

乔南松指了指假条，赵立武冷笑签了自己的名字，乔南松拿过来之后皱眉想了半天，道：“主任亲自挂帅要求一项成果，想必效率是可以保证的，至于能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还得请上级部门的领导表态才成。这样吧，我请假这几天呢，我建议让游主任兼管办公室，这样一来，有个直接领导催促着，事情也好办的多，主任你看……”

赵立武大怒，他以为乔南松拿请假条来只是为了迫使自己同意他的某一个条件，现在看来，这小子完全想置身事外，自己竟完全被他耍了。

忍着将茶杯砸到他头上的冲动，赵立武只能另作它法，挥挥手拿起文件又看了起来，半天不见乔南松出去，哼道：“还有事？”

乔南松急忙道：“是这样，游主任到来之后工作很积极，我呢是个慢性子，难免有时候不能如他所意，所以县委张书记批评过我，我该让着游主任的就得让着他，您刚才说赞成让游主任来兼任办公室领导，您看我是不是事先跟办公室的同志们说一声，以便他们能在游主任接手之后尽快配合他展开工作？”

赵立武眼角几个抖动，冷声道：“你才接管办公室几天，不要老想着往外面看，先做好手头的工作要紧。游主任年纪大了，又是刚接触人大工作，论起工作经验还不如你呢。”

想了想，赵立武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按着桌子语重心长道：“你不要急，不要总想着跳来跳去，你既然这几天有事，继续挖掘调研资料价值的事情，就让邓炳华去干。另外，我听说下面的一些干部对办公室的工作很吹毛求疵，你是管着办公室的，该管的该说的，就得有点样子，要是谁都把人大办当乐子看，长此以往，我这个人大主任是不是也要成养老院院长啊？！”

乔南松笑着应了下来，告退出门而去。

下午，秘书科几个干事在洗手间里嘻嘻哈哈议论乔南松这个办公室主任还能当几天，被赵立武逮了个正着，借机召开了机关会议，在会上，赵立武拍着桌子道：“我们的一些个干部，整天就琢磨着自己怎么怎么，这种心态是要不得的。我也听说，这几天机关里有些传言，说办公室要动一动，这是谁传出去的风声？对这种干部，一定要批评处分，我看办公室很好嘛，乔刘两位搭档的很好，哪个敢说自己一定比他们干的更出色？在这里我要表扬邓炳华同志，他的资格足够，能力也足够，但让乔南松同志担任办公室主任，他不但没有一些同志说的怨言，勤勤恳恳安守本分，组织性和觉悟很强，我们应该学习这种精神，不要一天到晚就琢磨着自己的那点小算盘！”

然后，几个常委以绝对的压倒性优势通过几个人事任命表决，这些天被游子善拉拢过去的几个无足轻重的干部被调离岗位，其中就有法制工委会主任，刘子平以党组书记的身份代理，而在县委常委会后，他将辞去办公室副主任的工作，全部工作重心转到法制工委会来。

这样，办公室就剩下邓炳华一个副主任，乔南松对下面的科室没有课用的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办公室，实际上是邓炳华代替赵立武说了算。

游子善很苦闷，辛辛苦苦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赵立武并未如他来渔阳之前所想的那样小心翼翼，反而在人大这块继续说一不二，两次试探，都被他一把掐断了。

“老游太自以为是了。”下班的时候，刘子平跟乔南松这样说道。

乔南松一笑：“正常，游主任对自己看地太高，肖家却不差他这个人。”

刘子平哼道：“游家俩父子都是笨蛋，听说游龙还跑去丁凯峰家了，宁夏的人他也敢打主意，真是……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乔南松愕道：“不是说宁夏在常委会不发言不表态么？怎么还拉了一个副书记常委？”

刘子平瞟了他一眼，笑道：“还记着宁夏阻止你下去的事儿？”

乔南松摇摇头，道：“她办事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坏心给我办了好事，惦记她干嘛。就是觉着奇怪，游龙以前再怎么是个混混，游主任也不该没这么一点眼色。”

刘子平意味深长道：“官场里混到最后的，不是疯了就是牛了，你说老游属于哪一种？”

乔南松哈哈大笑，这个比喻的确有趣，在机关憋闷了一辈子的游子善，的确有点失心疯。

刘子平又道：“更何况，丁凯峰这个老滑头，你当老游真的知道他是宁夏的人？哼哼，折腾吧，听说游龙又犯了江湖义气，他要年前不出事，我倒会佩服下游子善。”

乔南松自然知道，渔阳的混混不少，游龙好夸夸其谈，手里又有点闲钱，刚进入体制还没一年半，以前的习气就又暴露出来。

“老游这个人哪，不入流的手段用了一次，这次还想用，没有自知之明，处处想学蒋校长，到头来画虎不成反类犬，悲剧哪。”刘子平说完这么一句话，背着手扬长而去。

乔南松细细一想，这句话大有涵义啊。刘子平是老渔阳，而游子善又是在渔阳蹲过的，老家也在渔阳，他对游子善的了解不会太偏差。以刘子平的观点，游子善这个人的政治手腕很不入流，本身没有才干，却偏偏要学当年的蒋校长，所谓不入流的手段，恐怕就是利用街头混混这一招吧。

乔燕在大雪到来之前来到了渔阳，随行的有两个摄制组，他们的任务，是采访渔阳内卫中队，从采访录像中剪辑一些生活片段当军营过春节的片花，拍摄将在第二天进行。

一行人下了车，同行的同事便笑嘻嘻打趣乔燕，道：“乔乔，你的有心人可真有心哦，大老远不放心你，从京城开车一路追到渔阳来了。”

摄制组下榻的地方就是银河蓝座，电视台的两辆中型商务车之外，还有一辆私家车，那是黄皓的。

现在在京城电视台，基本上人人都知道黄皓的心思，这个人既年轻又有前途，加上出手很大方，乔燕身边的人，都对他很看好，时不时在乔燕面前说些好话。

这次下来拍摄，乔燕随行的事情，自然有人跟黄皓透过风，电视台的车一出京城，黄皓的车子便从路边靠了过来，很高调地一路跟着，乔燕也早看到了的。

车门被推开，黄皓跳了下来，笑吟吟站在乔燕面前，道：“到了你朋友的地界了，要不，我把他约出来吧，你们老朋友几个月没见了，正好聚聚，我请客。”

乔燕对同事的暧昧视若不见，转头往宾馆大门外瞧了一眼，拿出手机刚要拨，忽然一笑又塞进口袋，跟摄制组的负责人说了一声转身便走。

有人笑道：“哟，这是要去约会呀？都在一个楼上休息呢，还能躲开我们不成？”

乔燕微笑道：“我男朋友在渔阳上班，把我那间房子退了吧，省得浪费钱。部队生活很艰苦，有在这里住一晚的钱，还不如去的时候帮官兵们多买点水果。”

那人笑嘻嘻道：“约会就约会呗，还瞒着我们，放心啦，不会坏你们的好事。”

乔燕扬眉道：“工作的事情我不会耽误，这几天我跟男友在一起的，要是临时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麻烦提前通知一声，我会按时赶到。”

组里的一个女人急忙钻了过来，拽住乔燕手臂软声糯语道：“好啦好啦，咱们燕子脸嫩，就都别拿这事儿取笑人家了，谁没年轻过不是？燕子啊，你看咱俩分在一个房间的，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住着同样也是浪费不是？！我保证，再也没人拿你和黄科的事情说事儿，你也别去外面委屈自己，好不好？”

乔燕皱皱眉，脱出女人的纠缠，淡淡道：“无中生有的事情，谁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只不过在渔阳我有我的去处，明天见吧。”

黄皓很愤怒，转头上了车正要跟着，乔燕回过头来，就淡漠扫了他两眼，什么也没说，眼睛里的讥讽却如刀子一样，刺得黄皓血压往上狂飙。

心里暗恨，又想起京城里的安排，终于将黄皓冲到外面飙车的冲动压下，看着乔燕走出大门要去路边叫出租车，从路边驶来一辆军车停下，上面跳下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中校。

众人只觉眼前一辆，那女中校英姿飒爽，模样也比乔燕不弱几分，和乔燕站在一起，真真如春花秋卉一般，一时间难分胜负。

军车就停在乔燕身前一尺来远处，乔燕对这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有些反感，但看清楚下来的人，心里也暗暗称奇，自己也是一身军装，自负若论美貌，眼前这女人决计不如自己，只是她穿着军装，却和自己更增柔美不同，便似她本就该穿着军装才行。

“你好，我知道你，你叫乔燕，是乔南松的宝贝疙瘩。”中校冷漠的眉宇间抹出一丝笑意，玉石般贝齿细细的，自我介绍道，“宁夏，在渔阳人武部工作，算是你们家乔大主任的领导吧。不过别敬礼，也别叫我领导，没在一个系统工作。”

乔燕脸一红，伸手和她浅浅一握，道：“你好。”

宁夏打开车门做个手势，笑道：“上车吧，我正好要去人大那边，正好顺路。”

乔燕犹豫了一下，将手机捏在手里，警惕着要不要给乔南松打电话。

宁夏往里面站了一圈看这边的人扫了一圈，哼道：“不用想那么多，我听乔南松说过，说她女朋友怎么怎么个漂亮，在京城也见过你，但你没看见我。里面有苍蝇吧？哼，想拿我宁家当枪使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没长出来呢。”

乔燕恍然，心道也是，若非宁家，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女中校，外面不会常见的。

黄皓和摄制组的几个人往外走近了看看，觉着宁夏很眼生，就去问挺直了腰板的门卫，门卫道：“那是我们人武部的宁政委！”

黄皓心里犯了忐忑，暗道：“宁？他们，不会有什么联系吧？应该不会的！”

车里再没有其他人，宁夏开的很快，似乎心里有一股气似的，踩着油门就没松开，风驰电掣到了人大门外，指了指小红楼道：“到了，乔南松就在里面上班，今天他们单位有上级领导来视察，这会儿应该快要下班了。”

乔燕来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小包，手里拎着小巧的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和给乔南松买的几件内衣。

回头向宁夏道了谢，宁夏欲言又止，但终究没开口，阴着脸藏着满腹的心思扬长而去。

乔燕很奇怪，她这绝对不是路过呢。

“不过，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门卫登记了一下便放进，乔燕在楼前转了两圈，又抬头往楼上瞅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犹豫了一下，踏上台阶刚进了楼门，传达室两个说话的女声将她引了过去。

“你们好，请问，办公室怎么走？”敲敲窗子，乔燕看看里面两个守着火炉聊天地女人问道。

里面的人，自然是赵春霞和赵方霞，赵方霞正想方设法劝赵春霞回家把女儿接出来，被人这么一打扰，心里不悦转头看来，这一看，脸色登时一变，戳了几下赵春霞低声道：“快看，似乎是燕子。”

赵春霞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反问道：“哪个燕子？”

赵方霞道：“大嫂在网上传过来照片，我当时也没多看，你快看看，是不是刚回来的那个侄女？！”

赵春霞回头一看，乔燕又问道：“请问办公室怎么走？”

赵春霞也不敢肯定，犹豫着问道：“你是乔燕吧？”

待肯定后，赵方霞第一反应是赶紧去跟赵立武说说这件事，刚要出去，赵春霞拽了她一把，两人迎了出门，笑容可亲道：“还真是燕子，你没见过我们，我们可抱过你，小时候回渔阳，我们带着你玩过好一阵子呢。”

乔燕想想姚馥?跟自己提过的渔阳亲戚，想起在人大工作的就这姐妹俩，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赵方霞便道：“既然回来了，我领你去见你三爷爷吧，就在一楼――对了，他现在在党校那边开会，咱们先等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乔燕看到了公告栏和办公楼内部各办公室的简略图，便笑着推辞道：“南松应该在办公室的，我先去看看他，等工作结束了再去拜见各位长辈吧。”

这时候，接了个电话的赵春霞跟了进来，笑道：“小黄也来渔阳了，怎么没把他带来？这小子，刚给我打电话呢，晚上你们一起回家里来吧，我把亲戚们都招呼过来，让你们见见，也都见见你们，往后可都是一家人了。”

乔燕盯着赵春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漠然道：“姑姑要回家照看孩子，不用这么麻烦了。黄皓么，据说跟你们很熟，他去拜访你们理所应当，但任何人也没理由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我上去了，晚上要跟南松一起吃饭，走的时候再来向各位长辈们告辞。”

赵方霞忙道：“啊，那个，乔南松也没在，他……”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着吧。”乔燕转身拐过拐角刚要上楼，却听院子里脚步声来，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安排工作，“刘老，安排招待领导的工作，赵主任是要求我们和县委县政府两个办公室共同协商的，这件事得麻烦你跑一趟，我得去下车站，有点事。”

而后，乔燕便看见已经有点小领导模样的乔南松一边和一个笑眯眯的老头交代，身后跟着一个撇着嘴满脸不服气的混混般小年轻，三人快步往楼里而来。

乔南松心里很不爽，明明请了假的，不就是来了个市委督查室的副职领导么，风声鹤唳的渔阳班子顿时草木皆兵，除了宁夏照旧不知在哪儿游荡，其他副处级以上领导全部出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委书记来了呢，明明说好去车站接乔燕的，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

谁知他这么安排着，偏头却见刘子平愣着往前去看，脚下一停，紧跟着来人大“协调工作”的游龙也撞在背上，回头一瞅，这小子眼睛直直的往前面看，喉咙滚动气息紊乱，好像见了美女一样。

忍着没说他，乔南松抬头一瞅，登时一乐，可不就是美女么。

大步走了上去，张开双臂将笑吟吟看过来的乔燕往怀里一揽，叹道：“看我这后知后觉的，还说去接你呢，都让你找上门来喽。”

“她……你……这是……”游龙呆呆指着乔南松，又指着乔燕，狠狠吞了两口口水，觉着自己的心跳快超过极限了，看看刘子平不能成声问道。

乔南松牵着乔燕的手，回头向刘子平道：“这是我女朋友，刘老，咱们这就去我办公室，我得赶紧安排了回家去，剩下的事儿，可得麻烦您老才行了。”

刘子平看看表笑道：“本来就没什么好麻烦的，赶紧回家去吧，有我在，出不了问题。”

赵春霞突然哼道：“因为个人私事而影响工作安排，这好像不太好吧？燕子回来了，晚上得回家一趟，乔主任，有小黄在，我看你就不用那么麻烦大老远跑来了，工作要紧吧。”

乔南松笑道：“啊，我原以为赵主任能明白恋人的那种三月不见牵肠挂肚的感觉呢，倒忘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印象了。哈，赵主任呢可别想歪了，卢镇长这种坐怀不乱的君子我比不上，不过乔乔可不是像赵主任这么随便的人呢。”

赵春霞羞怒交加，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赵方霞待要纠缠，乔南松冷然道：“赵家的门，门槛太高，这辈子我不会进，什么小黄大黄的，赵主任爱怎么招待怎么招待，走了。”

乔燕向刘子平点点头，跟着乔南松出了大楼转眼在大院里消失了身影。

刘子平笑吟吟瞧了脸色青灰一片的赵春霞，转身上了楼去。

游龙满眼里却都是病态的通红，喃喃道：“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赵方霞眼睛一眯，露出冷森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