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1外唐营校场――夜

【夜色正盛，紧急召集的军号却倏地响起，唐军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急急赶至校场中央待命。

【李秀宁身着铠甲，纵马往校场赶，迎面柴绍却奔来拦住了李秀宁。

柴绍：你做什么？二殿下不是说过只围不攻么？

秀宁：（怒）事急从权，现在我要出兵，不可以么？

柴绍：违令出战，受了损失谁负责？你么？这么多人的性命，你又如何负担得起？！

秀宁：顾不了那么多了！你让开！

柴绍：我不能让你出兵！

秀宁：（冷笑）哼，本公主要出兵，用得着你管么？

柴绍：（怒）你疯了！就为了一个易小川，你连原则都宁愿放下了么？为了他，你连你父亲、兄弟都不管不顾了？！

秀宁：你……

柴绍：今日这事我管定了！你要想出兵去搬易小川的尸体，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秀宁：（怒）你住口！小川没有死！他根本没有死！

柴绍：我也不想管那么多……

秀宁：（握紧长鞭）你到底让是不让！

柴绍：（决然）我不会让。（怒）李秀宁，你既然这么在乎他，有本事便杀了我！

秀宁：你不要逼我！

柴绍：一直都是你自己逼迫你自己不是么？

【李秀宁绣眉一蹙，扬起长鞭，便要向柴绍挥去，不远处却倏地传来一声高喝。

（OS）公主且慢！二殿下有急信交给公主！

【李秀宁微微一愣，手停在了半空。回首望去，却是长孙无忌。

秀宁：什么信？

长孙无忌：末将也不知……还请公主亲自一阅。

【李秀宁接过信笺，拆开粗粗一扫，收了长鞭，冷冷望了柴绍一眼，翻身下马。

秀宁：（对长孙无忌）二弟刚遣人送来的？

长孙无忌：是，还特意交代，要公主亲自接信……

【李秀宁望向手中的信笺，微微冷静。-=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

秀宁：我知道了，多谢。

【语毕，转身离去。

2412外洛阳城下――夜

【夜风微凉，吹起漫天黄沙，席卷着地面的一切。程立依旧躺在地面，双眼直直盯住李靖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不远处，飞速奔来一个人影。那人影逐渐靠近，却是小川。见到程立，小川微微一怔，飞速奔来。

小川：（扶起程立）程立……程立？

【小川摇了摇程立，对方却毫无反应。

小川：程立，大哥呢？他现在在哪里？你说话啊！

【见程立仍是呆呆出神，小川转身背起程立，快速向洛阳城外的密林奔去。

2413外密林――夜

【小川放下程立，让他靠在树干上，仔细打量。

小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立？你说话啊！……是大哥对不对？是他伤了你？

【听到“大哥”二字，程立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小川：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叹息一声）我都听见了……你走之前对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程立依旧默然。

小川：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让大哥来问你。

【小川作势要起身，程立一急，急促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程立：不要……不要去……

小川：那好，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程立：（默然片刻）告诉你……咳咳……也可以……不过，你不能……告诉大哥……

小川：……好，我答应你，不告诉他……

【程立喘息许久，将头靠在树干上，眼神飘向了远方。

程立：几月前，王世充路经伏虎村，当时我正搬运粮草，正巧听闻他说起大哥。

小川：他说了什么？

程立：他说，一直被李渊猜忌，远征萧铣之时，只因为迟延些时日，竟险些被李渊处死，幸而硖州都督许绍惜才，向李渊求情，方才逃过一劫……我知道，李渊是恨我……只有让他知道我与大哥反目，再无瓜葛，他或许，才会完全放下顾忌……

小川：所以你就有意投靠王世充，将我抓起，激怒大哥？

【程立颔首，微微苦笑。

小川：你何苦……

程立：反正，我与大哥也再回不到从前，与其老死在偏远之处，还不如……最后帮他一次……就让他恨我吧，这样就不会难过了……我也是将死之人……无所谓了……

小川：（蹙眉）你明明是在乎的……我很清楚，你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有对大哥他……你都快……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说句真话？

程立：真话？（轻笑）我一直满嘴谎言不是么？从五岁起，我就不会说真话了……

【程立仰头靠在树干上，望着漫天繁星的星空。

程立：我自幼就没有见过父母，五岁那年，被人卖去做了奴隶……那人脾气很暴躁，又嗜酒，每每醉酒，对我便是一顿鞭打。时日久了，便开始学会隐忍恨意，对他阿谀奉承、违心讨好……直到十岁那年，被另一人买去……

【山间的寒风吹来，程立微微发抖，急促咳嗽几声。

程立：那人可能见我有几分用处，教我诗书，授我武艺。在十八岁时，我被送去了新兵营，见到了李大哥……

小川：是他派你去的？

程立：不错，他派我去……去杀大哥……

【小川一惊，又微微疑惑。

小川：为什么？他与大哥有何过节？

程立：他是杨广的部下，自然……是杨广下的令……

小川：杨广……果然，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大哥……

程立：可后来，我却下不了手了……从没有人，待我如此真诚……大哥就像亲人一样，很温暖很温暖……（自嘲一笑）可我却一直骗他……所有的一切，我的家世，我的亲人，甚至……那柄匕首……（缓缓闭上眼）都是骗他的……我不能告诉他真相，根本不能……

【小川长长吐出一口气，默然。

程立：（冷然）后来，我就杀了那人……那教我诗书授我武艺的人……其实他对我也不错，可为了大哥我必须杀他……只要是为了大哥，什么事我都可以去做！

小川：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事，会让多少人受到你曾经受过的苦？

【程立微微一怔，抿紧了双唇，缓缓摇头。

程立：我不想去想……不想……原本以为，那样就自由了……可自那之后，我却离大哥越来越远……我知道迟早会被大哥发现，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

【程立倏地蹙紧眉，吐出一口鲜血。

小川：（惊）怎么回事？

程立：我怕大哥下不了手……便提前服了毒药……现在，应该是毒发了……

小川：你……

程立：（抓住小川的手）最后帮我一个忙好吗？

小川：你说……

程立：我死后……把我的尸体……火化……然后，将……骨灰洒到河里……（轻轻一笑）大哥最喜欢站在河边赏景，因为很……安静……（轻笑）那样，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他……

小川：好，我答应……

【程立逐渐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身子微微颤抖着。

程立：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死后……在地狱……（淡然）那样……也好……就不会……再缠着大哥了……真好……

【颤抖的身体顿时软下去，程立缓缓闭上眼，抓住小川的手也松了开来。

【小川蹙紧眉，望向程立，久久跪坐在地。

【夜风呼啸，新月高悬，然而黑夜的吞噬下，却看不清任何事物。

小川：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洛阳城楼，守军依旧立在原地，表情木然。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微微泛亮，映出城楼下的一摊干涸的血迹，一柄匕首微微闪烁，泛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