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作者:等待爱飞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7

“温度又升高了!39度5!”他皱了皱眉头,“你必须得上医院才行!”下午钱多多回来,说有些累,回屋倒头便睡。吃饭的时候,叫了钱多多几下都没反应,这才发现钱多多有些发烧。本来以为只是小问题,吃了几片退烧药便让他继续休息,谁知到了夜晚两点的时候,钱多多的体温急剧上升,一直窜到39度5!

“不行!不能去医院!”钱多多摇了摇头,他脑子虽然昏昏沉沉,但说这话的时候却充满了绝决。随即他轻声笑道:“你要知道,象我这种人,是不能上医院,不能过生日的。”

钱多多不仅仅钱多多,女朋友也是多多。有位前辈经历了无数的“血和泪”的教训后曾总结出过一条宝贵的真理:女朋友多的人绝对不能住医院,不能过生日。钱多多好像非常信奉这个信条,从来都不去医院,不过生日。

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钱多多真正的原因。不能住医院,过生日,不过是害怕几个女人碰头罢了。如果想要住医院,只需要悄悄过去,不告诉别人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象钱多多这样苦挨。钱多多女人多多的历史已经超过九年了,在这种关键的地方保留一个如此愚蠢的想法的可能,比恐龙重新横行地球的可能大不了多少。所以,钱多多必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大到让他连续十年,宁愿发烧发到四十度都不愿意去看医生。

既然是秘密,也就是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但他仍是忍不住劝道:“就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就好,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毕竟病情实在严重,持续发高烧很有可能将脑子烧坏,他有一个高中同学的弟弟就是那样,现在说话走路都不怎么利索,和那同学的聪明睿智放在一块简直就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哼!附近医院的医生能作什么?”钱多多冷笑道,“量体温,测血压,最后给你开两片退烧药,谁不会?”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伺候我非常麻烦,想把我扔给护士?”

钱多多的话非常刻薄,他却丝毫没有要动气的样子,但他也知道想劝服钱多多是不可能了,于是说道:“你先休息,我去买些药再说。”

*

这天已经是八月十四,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月光透过路边的法国泡桐撒在地上,散发出一股不真实的美。若是放在以前,他的心都可能颤抖两下,但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这种景观,他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绳,因为他的好朋友,钱多多病了,病的非常厉害,高烧烧到40度!

钱多多是他的好朋友,没有人反对这一点!从大学入学到硕士毕业,他们不知换了多少个宿舍,但他却始终和钱多多在一个宿舍。虽然这其中有钱多多努力的成分,但两人感情深厚,却是无人质疑的。

钱多多家里非常有钱。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钱多多的家人,没有人知道钱多多的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钱多多非常有钱——有数十个形形色色的朋友,经常金库ktv一掷千金的人,没有会认为他穷。但钱多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半分骄傲的样子。钱多多会在夜晚和他一起吃着街头三块钱一碗的米线,喝着两块钱一瓶的啤酒,从街头的打架,谈到国家最近的某项政策,从吉祥村的鸡,谈到班上某个女生。

毕业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到钱多多的家族中去,他却突然进入了LENOVO CRL。且不说LENOVO在业界的名次,便是进入业界排行数一数二的IBM甚至Microsoft,也绝对比不上有一个这么铁的朋友的家族。更令人吃惊的是,钱多多既没有回家族中去,也没有到什么大公司去,而是去了LENOVO CRL所在城市的一家二流小公司去。

去年他生病住院,正赶上LENOVO裁人。一个多月后出院,不光将工作半年多的积蓄也花了个精光,连工作也丢了去。因为生病后要修养一段时间,所以不能立刻找工作,但他却已经穷的连房租也交不起,他又不愿意麻烦家里人,便搬到钱多多的住处来。

钱多多果然够意思,不光给他腾出一间屋子来,连电脑都给他置办了一台,冰箱上也总是有几张花不完的老人头。因为知道他对女人害羞,自从他搬了进来,钱多多便从不带女人回来过夜。

他心乱如麻,开始还能稳住脚步走,到后来不自觉的拉开脚步飞奔了起来。

才跑了三四里的路,他便剧烈地喘了起来,大病初愈,他仍是很缺乏体力。当初他还觉得钱多多的住处实在是好。在一个热闹拥挤到许多民工睡在路边乃至桥洞的城市中,竟然有一块如此清净优雅的地区,实在是难得。但他现在却开始诅咒起来,诅咒这个鬼地方为何如此荒凉,荒凉的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

值班的医生也是迷迷糊糊的,随便给他开了两瓶止咳糖浆、几种常见的退烧药,便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虽然对医生的不负责任态度极其不满,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争辩太多,更何况他原本对医生的期望也就这么高,所以提起东西就连忙往回赶去。

一来是体力已经被耗的差不多了,二来手中拎着两瓶液体,叮叮当当的总让他有种随时可能破裂的感觉,所以速度始终无法提起来。

走着走着,心头突然涌出一股不安的感觉。据说人在虚弱的时候感觉会变得格外敏锐,外界一点点的变化都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忽然感觉附近多出点什么来,身体仿佛一下子不自在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一头野兽在暗处窥视自己,只要自己露出些许破绽,它就会跳出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

扒手不会在这种夜深无人的时候工作,劫匪没必要埋伏,更何况普通的罪犯大多文化素质不高,未必有胆量在这种夜晚装神弄鬼。

野兽?深山老林里的野兽都被人抓来吃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野兽生存?

“原来……平白无故的,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他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心脏却是不受控制的剧跳起来。旁边是一块巨大的工地,因为建筑物的大致结构已经建好,周围的隔离物已经拆除。他一边继续前进,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路边的杂物,希望能够找到一块和手的铁棍之类的东西。但他很快便失望了,别说铁棍,连根铁钉都找不到。想想也是,当今这个时代连下水道的井盖都经常被偷,在这种不设防的工地放些铁器还不是给小偷送钱?

他并未因此气馁,而是悄悄将东西都交在左手,装作弯腰系携带的样子蹲了下来,只是右手却没有放在脚上,而是悄悄从地上抓起一块红砖,猛地一个转身,向后拍去……

*

身后什么也没有,砖块由于巨大的惯性将右手手指蹭掉了一层皮,只差一点就要脱手而飞。他正要庆幸自己只是疑神疑鬼,脑袋却突然被人箍住,随之脖子一痛,血液飞逝而出。他努力将板砖向后拍去,耳中却传来一句振聋发聩的声音:

“般……若……波……罗……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