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西皮，刘正风这家伙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又放开移民管制了？”

到四月底为止，“钦差大臣”把肚子吃的饱了，便“顺应民心”停止了安置流民。但沿海各州县的官员却仍是未能放开移民管制，而是搬出各种理由和接口推脱搪塞。蒋穿林财政吃紧，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一边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一边暗地里自己也是尽量减少移民数量。这样一来，一直到八月底两三个月的时间，总移民数量尚不足两万。

孰料前几日赵禹却突然派人送信过来，言道沿海各州县同时放出话来，从现在开始起放开移民管制，自己可以任意移民，并且各地已经为己方集结了大量流民，自己随时都可以开始。

听到这个消息，蒋穿林头一个念头就是刘正风察觉了自己的财政危机。毕竟自己的财政亏空不是个小的数目，刘正风只需要收集一些主要的数据很容易就可以计算出来这点。自己的财政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需再多接纳两万流民就足以让集团财政完全崩溃。

而且粮食方面也开始出现了问题。内地饥荒日益严重，使得粮食价格不断上涨，官面价格已经涨到了正常的二十倍之多，真正能够买到的黑市价格更是涨到了正常的五十倍之多。巨额的利润使得许多人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往灾区“输送”粮食，本地的一些投机商也开始见好就收，逐渐开始将仓库中的粮食投入市场，上层政府高官更是渐渐开始无法承受来自民间的压力，打算清除部分粮食流动障碍。得到这个消息的巨鲸帮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商船开始囤积粮食，只要粮食流动管制一放开，立刻全面投入市场，即得利润又得声望。但连带的，运给琉球的粮食就少了许多，若不是水稻收割在即，恐怕立刻就会引起恐慌。

但若说刘正风打算用这个法子撑死自己，蒋穿林又是无法相信的，毕竟人这玩意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养十万人的粮食用来养二十万人虽然紧巴，但却还是能够忍过去，只要自己能够熬过这段日子，以后的事情怎么都好办。退一万步讲，自己真的强制停止移民，他刘正风难道真的敢去告自己谋反不成？大家屁股都不干净，狗咬狗到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

搬到桃源还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蒋穿林急得拍了半天桌子却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去。由于手下人才缺乏，集团的几个“大股东”全都被派到了地方：郭贤齐远在新竹，想要过去找他，骑快马打个来回也要两天的时间，李俊也在桃园县外练兵，如果不是军务，很难找到他，盛世才在新竹的家中休息。蒋穿林身边的两个“顾问团”，法律“顾问团”只是负责法律支援，政务“顾问团”不过是几个在知府手下干过的小吏，根本不能帮忙做这么大的决定。蒋穿林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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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太过诡异，蒋穿林猜了半天也没能猜出个道道，他毕竟是人而不是神仙，没有足够的消息，谁也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蒋穿林估计不久就会再有消息传来，所以决定将郭贤齐召回桃源议事，这时他突然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召回郭贤齐，谁来负责新竹的政务？他忽然发现，自己搞了半天，仍然有许多漏洞，竟然忘了给县令设一个副手？！

按照二十世纪的做法，无论是政府机关还是企业，重要领导都应该有一个副手才对，用来在必要的时候顶替他。比如副总统，就是在总统突然遇刺，或者有事外出的情况，代理总统日常事务的。

想到就干，蒋穿林立刻命人修书给郭贤齐，要他从手下选出一名副手，暂时由副手代理新竹事务，迅速来桃园商议此事。顺便将盛世才、欧阳锋、崔孝遂等人都叫了过来，准备开一个股东大会。

郭贤齐虽然没有想的蒋穿林那么深，但他却非常清楚，自己这个新竹县令不过起的一个过渡作用，更主要的是为了更好的甄别县令的合适人选和体察一下现有制度的缺陷，当然也有一些历练的意思，但总的来说，不会做的太长，所以一早就开始留意接班人的问题。收到蒋穿林的信件，郭贤齐立刻就猜到有大事发生，将手中工作给副手交代了一下，立刻连夜往桃园赶去。

蒋穿林在花了大笔的银钱之后，情报组织终于快了一步，在众人到齐之前，他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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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岳海不光自己是海沙帮的帮主，还有一个做官的哥哥，叫做岳珂。岳珂在宋宁宗的时候，就以奉议郎的职位掌管嘉兴军府，兼管境内农事。这个时期，巨鲸帮的势力遭受了沉重的压力，待郭靖接手巨鲸帮的时候，巨鲸帮的正当生意已经是奄奄一息。这种情况直到绍定六年(1233)才得以改变。在那一年的元宵节上，岳珂在京口观灯时作了一首诗，提到宋徽宗被俘的事情，结果被人揭发，削了官职，自此巨鲸帮才得以逐渐恢复，壮大。（蒋穿林估计，揭发的人很可能就是巨鲸帮的人，甚至那首诗也是巨鲸帮替他做的）

嘉熙二年(1238)，岳珂被重新起用。这很可能就是郭靖当时急于同南海联盟决斗的原因，郭靖当时可能是知道了岳珂将要被重新起用，所以抢先一步发难，想要在南海联盟重新得到奥援之前灭掉海沙帮，至于郭靖死后，仍是发生了那场海战，可能是黄药师骑虎难下的结果，也可能是岳海得了奥援，信心大增，这就不是蒋穿林能够得知的了。

正因为岳海有这么一个哥哥，所以刘正风在和岳海对垒的时候顾虑重重，很多招数都不敢使出来。今年七月十六日，岳珂突然再次高升，权户部尚书、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使。茶盐对刘正风和巨鲸帮没有太大影响，但对丐帮和陆家庄的影响可就太大了，走私茶盐，在它们的生意中占了很大的比例，一旦岳珂决定动手，丐帮和陆家庄必定会元气大伤。

蒋穿林将情况叙说清楚后说道：“我个人认为，这种情况有三种可能：一是岳海步步紧逼，使得丐帮和陆家庄鱼死网破；二是采取扶一家打一家的手法，消灭丐帮，与陆家庄平分丐帮的地盘和生意；三是要挟丐帮和陆家庄，要他们帮忙消灭刘正风。当然，还有第四种可能，就是什么都不做，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众人思索了片刻，盛世才首先开口道：“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极小。丐帮和陆家庄都是根深蒂固的大帮大派，想要一举消灭，谈何容易？凭借丐帮和陆家庄的积蓄，即使生意停个一两年也不至于倒闭，而岳珂的官职却有任期限制，根据大宋的惯例，所有官职都是三年一换的，等到丐帮和陆家庄忍过这三年，接下来必定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而岳海的海沙帮也绝对不可能在这期间捞到半点好处，因为他只要有半点异动，绍定六年的事情就会重演。”盛世才毕竟是老江湖，非常熟悉江湖旧事。

“第二种可能性也不大，就算岳海同陆家庄联手，想要灭掉丐帮，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事情，刘正风和巨鲸帮没有道理看着他们扩大势力，必定会联合丐帮，进行抵抗。二对三，先不说胜负，必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是所有人都非常忌讳的事情。”

众人都沉默不语。如今江南的几大帮会，全都正值壮年，事业全都处于顶峰时期，想要对方在决策上出现大的失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相比之下，第三种可能就大了许多，怎么说三打二都比二打三好的多。刘正风和巨鲸帮不同，巨鲸帮占据着整个舟山群岛，即使陆上实力全部完蛋也可以在舟山附近的岛屿上另起炉灶，开矿开窑，再次一点就重回海上做海盗去，他刘正风陆上基地被毁就只能等着手下解散了。再者，岳珂现在掌管淮南、江、浙、荆湖的盐茶，就要手头稍微松上那么一点，丐帮和陆家庄就能得到许多好处，就凭这一点就值得让他们低头听岳海的使唤，毕竟平衡再重要，都不及削弱别人，增加自己来的实惠。”

蒋穿林环顾四周，问道：“大家觉得老盛分析的怎么样？”如今有欧阳锋这个长者在，蒋穿林不方便管盛世才叫盛哥，不过他也不愿规规矩矩的，那样显得他太过忌讳欧阳锋了，所以捡了一个比较轻松的称呼：老盛。

崔孝遂说道：“我觉得老盛分析的不错。如果岳海真的联合丐帮和陆家庄，对付刘正风跟巨鲸帮，刘正风和巨鲸帮必定会联手抵抗，毕竟大家都不是笨蛋。如果真的这样，刘正风忽然放开移民管制就说得通了，毕竟他也害怕逼的太急，我们投靠岳海，毕竟我们还欠了他五百五十万两银子，只要岳海稍微示好，这种可能是非常大的。”

众人轰的笑了一下，心道管钱粮的思路果然独特，不过也令他们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移民管制说不定是岳海帮忙打开的。

过了片刻，李俊补充道：“反过来呢，如果刘正风向我们示好，会有很大的好处。泉州和杭州的造船木料都是从别处运来的，没有木料他们就没有办法补充船只，一旦岳海和丐帮、陆家庄联起手来，封锁木料来源，刘正风和巨鲸帮遭受的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如果刘正风和我们友好，关键时候他们还可以到琉球来造船或修理船只，毕竟我们这里没有木料限制。”

众人商议了半天，最后总结道：“即使真的是岳海帮忙打开移民管制的，也不能和他联手，因为一旦有人独霸海上，就是自己的死期。如果是刘正风帮忙打开的就更好，趁机再多要一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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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定计好的第三天，刘正风的使者就过来了，随同的还有巨鲸帮的使者。

使者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好的就是，岳海确实有联合丐帮陆家庄，对付刘正风的打算，巨鲸帮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已经派人到刘正风处表达了结盟的想法。坏的就是，蒋穿林在内地情报组织上撒下的银钱根本就是白费，那些消息根本就是刘正风故意让人泄漏出来，让蒋穿林事先有个准备的。这个消息非常打击蒋穿林，让他决定迅速整顿情报组织，只是手头资金缺乏，计划最后不了了之。

刘正风和章梦飞的意思一样：如果蒋穿林肯在开战的时候对岳海宣战，刘正风就完全放开移民管制，巨鲸帮也再次增加粮食供应。第二条聊胜于无，因为按照市场规律，争取囤积粮食等待灾区粮食流动解禁的绝不止章梦飞一个人，所以囤积更多的粮食并不会有太大的利润而且拥有太大的风险，凭借巨鲸帮的情报网络，章梦飞不可能仍旧没发现这点。

蒋穿林对这个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但也同时增加了两个条件：重新提供六百万两的低息贷款；提供技术人员帮助蒋穿林建造几个船坞。两家使者合计了一下，都表示第一个条件可以接受，因为两家都有很多积蓄找不到适合投资的项目，放在家里发霉还不如借给别人生几个利息，虽然蒋穿林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做抵押的，但两家联手也不怕取不回来。建造船坞的建议最后也通过了，和蒋穿林以前的想法一样：一旦打起仗来，恐怕仅仅依靠自己的船坞不够使用，多一个船坞就多一份保险，而且这个船坞远离大陆，没有被人切断木材供应的危险。但船坞的技术人员却由两家联合提供，因为无论巨鲸帮还是刘正风独自提供都会承受很大的压力。还有一点他们没说，就是两家都希望能够监视蒋穿林的动作，不希望给对方留下和蒋穿林秘密合作的机会。

另外刘正风也额外提了几个要求：两个月内，帮他开辟一个三千人的训练场地。作为回报，在近期两个月内，刘正风可以提供一百艘大海船免费为蒋穿林运送移民和物资。蒋穿林自然也没有异议。

由于谈判在琉球进行，蒋穿林是占尽了主场优势，气的两家使者牙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两口。但毕竟合作是大家迫切需要的，况且大家都占了便宜，不过是谁多一点，谁少一点罢了，所以谈判最后还是圆满达成了协议。

虽然达成了协议，蒋穿林仍是很小心的将所有弟兄的家眷全部搬了过来——这中间自然包括李莫愁小龙女等人，毕竟世事难料，说不定哪天大家就会翻脸，小心使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