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炅严二女护淑文 受宠若惊茹意情
作者:余泽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46

前两天招聘的员工符丹玘、宇文呈晛二人都纳入传菜部行列。昨天又应聘来了个外地的打工妹万淑文。这姑娘来自河南的一个乡下,她也是第一次离家外出打工。一看就是个很朴实的姑娘,她中等的个子,却也有副“魔鬼”般的身材。相信会是很多女孩子的青睐,只是长相稍有不谐调。浓重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好似用笔尖点上去的一抹余迹的眼睛。樱桃小口,是天生丽质的优点,却不是如火如荼的鲜艳,而是暗紫中添加了一缕苍白。不知这是源于唇的本身,还是意味着这姑娘本人的与众不同。脸颊上也泛着红晕,淡淡的,犹如两轮红日的外影,自然而鲜明。这种情况若是在冬季,也许不足为怪,可偏偏夏天多少有点异样的感觉。长发也可飘飘,却用一根皮筋简单的扎住,将青春涌动的气息牢牢束缚。

她一来店便刻意地和大家机械似的打招呼。女同事还会跟她勉强一笑,而男生则爱搭不理的以鼻音了结。看得出大家还是不太喜欢她。万淑文看到大家如此态度,有点六神无主,四肢多余。炅元棠的确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她见此情景上前拉住万淑文的手,亲切的说:“表妹别在乎他们,有姐呢。”

万淑文一阵诧异,随即便是受宠若惊的感动:“我,我以后就全靠姐了,你贵姓?”一句话,大家由尴尬中又提升了嘲笑,连炅元棠的一番好心也都被来了个阳光底下完全的暴晒,拉着炅元棠匆匆陷入了热讽的僵局。当时的场面,在一种“僵持”下进行,用两军对垒、势均力敌形容似有夸张,但那泾渭分明的尴尬确实难耐。

最吃惊的那当属炅元棠了,她本来就有些“千金”小姐的秉性与娇气。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反遭误解,看似“差之毫厘”的理解,却造就了谬以千里的失误反差,她有些生气。

我当时很不平,气愤大家的“势利眼”庸俗的没道理。我一直认为占有大多数观点的事情一定有正确性。如今看来倒未必那么肯定。众口铄金的事实,还是不算罕见的事情。我有心大义凛然,来一句响遏行云的斥责,或许也有效力。可那样未必是件好事,不仅得罪了大家成为众矢之的,而且越俎代庖也抢占了领导的本能角色。思来想去,我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一个人出面,那么万淑文将来会被彻底冷落。对于以后的工作会直接受到影响。

“你们别太过分了!人家刚来你们就这样,我来时你们怎么没人这样?欺软怕硬,我就是硬的!”听此话像在自曝身价,有几分叫板,似在拔横,却又不乏正义。热心也并不一定只是清雅入耳的事情,只要能让人感觉温暖的存在,那就可确认无误热心在释放着能量。

严艺煐长得不漂亮,却比较有人缘。她不同于其她女孩子那样娇贵,从来不化妆戴首饰。头发很短,加上衣服、身材都很像个男孩子。由此看来,她显然不够完美。由于脾气倔强,常常受家人指责,她才收敛一点,举止行动也才稍像点女孩子。可一激动,就原样无疑。其实那种貌合神离的模样,她不习惯也不喜欢,但她也不希望和别人产生太大的差异。于是闲来无事勉强装点文静。这样已坚持了两个来月,成绩显著,令大家刮目相看。可今天面临的紧要关头,她的火气三起三落,凭着以前她早就直言不讳痛快骂上一番。今天倒稳重多了,炅元棠出马后,她暗自庆幸。可瞬间便成败局,一下子茫然不忿。故,亲自出马。

大家清楚严艺煐的脾气,也怕被她的刺话所伤,都知趣地纷纷而去。看来“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很有现实性。

刚才的话只是她不平则鸣的冲动,却无心和万淑文结识。而炅元棠见机,忙拍了万淑文一下,示意她谢谢严艺煐的帮忙。万淑文也心领神会,抢先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严艺煐说道:“大姐,别走。”

这一下把严艺煐吓了一跳,她疑惑这女孩想干嘛?

“谢谢两位姐,我以后还得多靠你们帮忙,刚才的粗鲁,希望不要见怪。”还别说,这句话万淑文讲得挺中听,也不失姑娘家的样子。炅元棠刚才对她的误会也平息得无影无踪,本来她就是出于帮忙而出面的,所以她一手拉严艺煐,一手抓万淑文,三人都笑了。这一笑,炅元棠才注意到万淑文樱桃口边浅显的酒靥,笑起来也很生动可爱。

通过谈话得知,万淑文今天19岁,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老二。家里条件很差,所以她和姨表兄来此打工。表兄名叫言玉宵,因曾学徒焊工,因此到一家机械厂去工作。机械厂在郊区,他们不能经常见面。有事只能通过表兄的传呼机或机械厂的电话相联系。他们老早便来到这座城市,她曾当过售货员、美容小工,大都是只能解决住宿,不负责饮食。她从未接触过美容方面的知识,所以一无所知经常混淆工作,引出了许多麻烦。她本以为能将就下去,坚持一个月再说。可勉强维持五天后,光荣离岗。当她走出美容店后,感到自己孤独无助,顿时泫然泪下。她想回家,却觉得对不住父母的厚望。后来她无意中走到了公歆府的门口,见到门口的“招聘“字眼尤为亲切。一打听包吃包住,就高兴的报名了。很快她被批准工作,可她根本不懂得饭店的工作,该如何去做去付出。随着新人的增加到位,饭店决定尽快加强一次服务素质的培训。在此之前万淑文跟仓百綪在一起工作,这样一来万淑文就同三位姐妹有了很好的相识。

的确饭店是一个富有发展前景的行业,从古至今,无论世界哪个国家或地区都不会有什么间断。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正是从这一事实面前证实了它的生命力顽强。或许可以说当前的这个时代,也是一个美食发展的年代,甚至是一个**。追溯它的渊源,恐怕天下太多的“美食家”都要宏篇大论一番。因为美食太普及,远远超越了“七雄争霸”的格局。当然这些研究自是那些“美食家”们的事情。

如果你没有学历、技能、金钱,初入社会,并且很年轻(十**岁的年华),那么你不妨到饭店适应一下。如果你年轻,家里惨淡,那么找个如家的饭店工作,会在增长阅历的同时,为自己积攒生存的基础。如果你是个左右逢源的幸福青年,兴许你所缺少的也正是这饭店打工的经历……

饭店是一所社会实践的大学,只有成年的孩子才能就读的大学,是通往社会较为全面、具体、成熟的捷径。我们有选修的权利,但没有真正成人再读的权利。他与青春有着不谋而合的现实底蕴,当我们错过他的时候,青春也已不再鲜亮,我们已错过青春弦乐上最实践的一曲。

下午刚上班工作,茹经理便郑重地召集大家开会,宣布大家前厅服务人员已基本定位,新制定的菜谱有部分菜品更新之外,价目也有所调整,并新增了几道特色大菜。要求全体服务人员都要熟记菜谱(包括配料、菜价、口味),严格遵守《饭店员工守则》的规定。并在各自原有的业务基础上尽快提高业务水准。这是暴风雨前的彤云密布,预示着工作马上要面临着紧张而有压力。

茹经理一番堂而皇之的阐述后,她扮演的苦口婆心的“母亲”形象后,义总又开始了“严父”的演绎。这一唱一和形成互补,既是外在形象的互补,又是宣布内容的相辅相成。而通茉云则没有讲话的余地,这种场合完全是特定的讲话。随后茹经理宣告,下周会不定期进行笔试或口头的菜谱及业务素质的抽查。达不到一定标准的会有适当的惩处并且公布调拨员由我上任。

会后,大家便“真空胎”般地爆炸了。最有意见的是传菜生,对考试公认为是领导对他们的苛求责难。因为传菜生根本不直接接触客人,背了留在脑子也是多余的垃圾。这似乎是他们最有利的理由。然而管理层次的领导对此不屑一顾,并确认统一要求无高低。可惜传菜生之中大多数都没有继承学习的遗风。大脑无论背什么东西,都会拒之门外,仿佛那地方始终没门开启。此外最令他们受不了的是,听说我要上任调拨,都看法多多。

“我一直在跟领导申请,没想到甫訸这小子不言不语的倒捷足先登了,看来领导够偏心的!”尉迟伋向知心哥们首先发起牢骚,没想到这话竟起到了抛砖引玉的功效。

“就是,甫訸那性格的人能干好调拨?恐怕又成了第一千零二日天方昼谭。”毕竟和尉迟伋是酒肉朋友的石决明,无论怎么说也是“朋友”,所以迎合一下也是意思意思情理中的事。

“我觉得甫訸的确不行,太内向,这么重的担子……不是小瞧他,他挑不起来。”采购员佟国辰也火上一把柴,来了个综述式。

“你们别针眼里看人——把人瞧扁了。就你们行!”尉迟伋等听起来一直顺耳的话,猛然蹦出个唱反调的,都惊讶中将目光转向说话人。但只看到了带着气愤的身影,一个盘着头发且在左侧别着一枚精致的小发卡。棕褐色的增添的不是老气,而是成熟的初始。这样的头式进来一共有两人,一是通茉云,二是令霞。两人长相迥异不同,而身段体形很相似,又由于她们关系不错,通茉云看中了令霞伶俐中流露出的可爱。于是她开始认为令霞的许多方面都要学习,借鉴。这就如同眼中偶像的魅力,影响心扉深远。所以她视令霞一见如故。通茉云请令霞帮忙梳理成如自己一样的发型,上演了东施效颦的滑稽可笑,引来不少冷嘲热讽。

“那没准是令霞呢。”佟国辰说。

“止住,绝不会。令霞乖巧可爱不假,但她不是炅元棠,与甫訸没什么关系。”尉迟伋的一番推敲枪毙了佟国辰的猜疑。

“那声音咱们也不能肯定是通茉云,别瞎猜了。我还有事,我先忙去了。回见。”石决明溜之大吉。

当然佟国辰也不会长留,找了个理由摇摆而去。只留下尉迟伋在琢磨味道。

会后,我就被茹经理叫到办公室,所以刚才尉迟伋他们的对话,我全然不知。

“甫訸,你觉得我们安排你当调拨有什么看法?”茹经理平静地问。

我听起这话很觉得好笑,事情都已先斩后奏了,问自己还有什么必要,莫非不妥后再随意改动?领导就领导,总有高人之处。但经理已然开口,自己总不能置若罔闻吧。于是回答道:“经理,我还是不做为好。”

“为什么?”

“首先,我不是现有传菜生中最有经验的,而且许多事情也不一定能处理好。我能做好传菜的本职工作就已然不简单了,调拨我却一窍不通,不能胜任。”

茹经理听了,笑着问:“甫訸,看你说的,上来就把话封死了,不留余地。”

“我可没那意思,不过我是不该当调拨的,至少是现在。有那么多‘老人’不用,太可惜了。”我清楚得罪自己都不会顺利的工作,何不采用折中的办法?自私的洁身自好有时也未必是件坏事。故此我显得有些固执。

“那你说说谁比较适合此任?”

听到这一问,我的心踏实了许多:“我觉得尉迟伋蛮合适的,有很强的感召力,比我来得早,经验自然丰富。”

“论这点是合适,但他很不服管理。给他此任,恐怕他更变本加厉。”

“直观的逻辑思维有时并不一定准确,你给他重任,他会感到一种信任,从而生出一种压力,工作也就干好了。”

“你想的倒好,哪有那么简单。”

“听起来简单,但并不简单。不过我也是推理而已,不存在担保可言。”我怕日后出现责任,忙重申,以此来表示我只是一点看法而已。

茹经理刚才的笑还未散去,新的笑又填补上来,脸上的安详足以使人安定。

“这事就先束之高阁放在这里,我还有件事……”

我正等待茹经理把话讲下去,可她一下子变得不那么果断了,似乎在等待切入话题的时机,其实时机已定,只是心律未定。由此我倒显得恭敬而不安,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祥的兆头。

“甫訸,这有300元钱你先拿去用吧。”

我对于这样的话,在陌生中感到触电般的恓惶。我无法去理解只是工作关系的领导,会说出这样的话。使我触到的不是欣喜,而是隐衷被暴露的恐惧,失意、沉重所掺杂的感觉。我的思绪被听到话的那一刹,凝固在了那分秒之中。还好头脑不是单纯的机械,在诸多疑问中寻觅不到答案后,便开始返航。

“经理,您这是干什么?离开工资还有几天呢。”我只好在事情还未完全揭示之前,含糊搪塞。其实无论谁大概都不愿接受这种原因不明的恩惠。

“你母亲病了,去她家看看吧。好好陪陪她,她也怪不容易的。”茹经理无法再回避话题,只好将底牌揭开。她讲话时,眼睛不错地盯着我,并配备了一份小心,生怕会在片秒的疏忽下触痛我最脆弱的心灵。利用自己洞察秋毫的本能,以及早刹车。没想到话一出口,话便没有了刹车的性能。我的泪簌簌而下。我其实并不是那么脆弱,男儿当自强,可泪像被磁化了一样,闻音则开始了沸腾。他们是母子连心的替代宣言,固然有母子身上的潜在机缘。这就是亲情所原装的连载感应。

“经理,我不要,谢谢,谢谢……”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怕冲击,怕失礼,怕受宠若惊的困扰。“谢谢”伴随涌下的泪水,如潺潺溪水频频不息。惶恐不安的心,脆弱的有些让人手脚无措。

“你收下吧,不然我会生气的。我们以前虽不熟悉,但来店后你在我们的眼里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无论怎样,我及义总都是关心你的。这钱你收下,就算是上次值班打转盘误会的补偿吧。”其实这完全是个借口,我虽过于激动,但还不至于冲昏头脑,我仍然拒绝着。可茹经理也争斗似的,和我推让起来。

我泪眼中仿佛看到茹经理慈母的温存,无形中已将自己心灵的寒结暖化。涕泗滂沱的我似已麻木,却难以派遣内心的悲苦。茹经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钱塞到了我的手里,并用手攥住我的手,使我不能再拒绝下去。

“茹经理,我不要……”我仍旧很固执,却大大削弱了刚才的气势。想想母亲,大概又有大半年未见面了,早想去看望她了,可上班一直没有时间,心与心的相交,事与时的相差,以至于我无奈中生起的焦灼都成为我心中无言的痛。想到此,我真的想立刻去见母亲了。这事之尖锐,心之刻意,形成了一种强大的阵势,那些过眼云烟的种种质疑也无心追问了。瞬间便在茹经理“赶快看望母亲”的话语中,木然地走出办公室。由于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母亲,所以脸上的泪痕犹如公路线清晰可辨。而我却并不知晓。

“甫訸这是怎么了?莫非挨批了?”

“是啊,刚才茹经理叫他去办公室,肯定是他办错了什么。”

“不对,他能有什么错?不管人,也不惹事,再说他那么老实……”

“老实,这年头有屁用,没有人会给老实什么。”

“那也不会像你们讲的那样不分事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诛心之论!刚才茹经理还宣布他为新调拨呢,说不定是他高兴呢。”

“我看你讲的才是齐东野语,曲意逢迎拍马屁。”

谁是谁非的对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却可以看到每个人的观察感觉的切入点不尽相同。

我扫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却无心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