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春风，在学校外面摆摊卖油墩子的，是你妈妈吗？”汪静仪故意在教室里大叫着，惹得一帮同学们都笑着向凌春风望去，期待着看一场好戏。

只见凌春风面不改色地看了汪静仪一眼，道：“就是我妈！放学后谁有兴趣去帮忙？我请大家吃，一人一个！”

“真的吗？。。。”

“说话算数。。。”

同学们唧唧喳喳议开了锅，连汪静仪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参合到了大家的议论中来，还兴奋地用手肘捅了宋子?一下：“记得，一起去啊。。。”。。。直到老师进来，众人才静了下来，有些人还忍不住用眼神交流着。。。

又是凌春风，他总是那么不安分的一个人。宋子?一次注意到他，还在刚刚上二年级的时候，那时他俩是同桌。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上课时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讲，哑巴啊？”宋子?斜看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

“你以为不说话就是好学生啊？那叫书呆子！聪明的人，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老师说话你也说，老师停下你也停，老师提问，就要对答如流，老师想抓你小辫子，立刻开溜。。。。”拜托，怎么就没个停的？世上还真有这么爱说话的人？

做了凌春风的同桌，宋子?才真正认识了“口才”二字。那个凌春风，不仅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别人绝无插话的余地，讲起方言来更是了得，尤其那一口崇明话，至真得就像刚刚出水的梭子蟹。“我伲乡下人。。。”那腔调一开，就笑倒一大片。。。宋子?就奇怪了，怎们就这么喜欢学乡下人呢？

“其实，阿拉就是乡下人。。。”凌春风的家就在宁安里外面街角的拐弯处。按理，那座二层楼的小矮楼也是有门牌号码的，他们家人也都有上海户口，可这房子却不是公房。据说，当年凌春风的伯父被抓了壮丁，他的父母就从崇明外岛的老家逃到了上海，在这街角盖了个小房间，靠打杂为生。建国后，他们似乎是要被劝回老家的，可是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凌家父母坚决不走，硬是留在了上海。后来他们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一直蜗居在这座小房子里。因是私自盖的房子，房管处不管，没有自来水，没有公共设施，凌爸爸就自挖了一口井，自己装上管道和龙头，用起来，和自来水没什么两样。大家都装上管道煤气后，凌妈妈也咬牙买下了压缩煤气。反正，上海人有的，他们也都有。凌春风是最小的老七，五岁时就升级做叔叔了。在这种独特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和同龄人，就是不一样。

凌春风瘦得像个猴子，动作更敏捷得像只猴子。体育课上，老师要求大家爬上竹竿顶端时放开一只手，有爱现的男生愣是放开了两只手，引来一阵惊叹。轮到凌春风时，他偏偏不仅放开了两只手，还外加一条腿，并用那一条腿，慢慢地从竹竿上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