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琦愣住了，“我哪儿到处宣扬了？人家问，总得给个答复吧？出国就出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嗨，跟您说您也不明白。反正，我的事，您少参和！”子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这次，不仅提高了音量，语气中还充满着恼怒。儿子长大了，许多时候，他的心事，她也不能了解。不过，今天，听了这话，她着实感觉心里堵得慌，便也条件反射似地拔高了嗓子，喝道：“到了北京，可不许用这种态度和你爷爷说话，记住了！”

霆恍然大悟似地冷静了下来。是啊，去这个遥远的内陆国家，还有许多站要过，首先要去北京，然后飞法国巴黎，再转飞象牙海岸，最后才有小飞机抵达目的地。爷爷，想起可爱的爷爷，子霆的嘴角不禁牵起一丝笑意。可爱，对！他，绝对是个可爱的老人。

霆从小就是清田的宝贝疙瘩，谁让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孙呢？这么多人考大学，都没考上，葆荣、桃枝的孩子就没一个考上的，和平胡同的街坊，也没听说谁考上了，偏偏他宋清田的孙子考上了，这说明了什么？葆荣家的老三和子霆同岁，免不了常被长辈们拿来和子霆比较。“姨丈，您就别说我了，谁让我姓朱，不姓宋呢？”三儿最了解清田的心思，这话可真说到清田的心坎上去了，让他直乐了好几天，每当得意之时，总忍不住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一遍。

出国？宋家祖祖辈辈还没人迈出过国门呢，宋清田能不激动吗？他不知道子霆去哪里，去干什么，他哪管得了那些个？可是他知道，出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出国，就是有出息！孙子果然长大了，瞧他，穿着黑色西装那挺拔的样子，国家元首出国也不就这样子嘛！

和平胡同八条十二号的院子里，也着实热闹了一阵子，南屋的李奶奶，西屋的潘大爷，东屋的小薇，都纷纷赶来，亲眼一睹宋大爷孙子的风采，这在子霆，仿佛就像动物园的猩猩被展览了一番似的，无奈。可爱的爷爷，可爱的四合院里的大爷、大婶们，什么时候，大家才能平淡地看待这一切？

“回屋里去吧，子霆他早就走了！”

来接子霆的皇冠轿车已经走了好久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都各自散开了，清田还呆呆地站院门口瞧着胡同口的方向发呆。

“哎，我说，你瞧子霆穿着西服那样子，是不是比他爸年轻时候还帅？”

“那还用说？他爸还不比你帅气多了？”杏枝上前扶了他往回走。

“那，你说，将来他有了出息，会不会瞧不起我这老工人呐？”

“嗨，你都在这儿瞎想啥纳！回家吧。。。”

都机场，越来越近了，都可以看到刚刚启航的飞机了，子霆的心异常激动着。终于过了出境处的门槛，这就算是出境了？跨出国门是条多么漫长的路啊，尽管，手中的因公护照，出国前委派单位一次次的出国人员纪律教育，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是公家的人；然而，毕竟，走出去，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现在，能走到这一步的人，还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