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阿骏托人带回了一千美金，说是先还上上次借你们的安家费！”那天回家时，滕妈妈兴高采烈地对天雄说道，“这钱来得还真及时，你们不是正要装修房子吗？”

“这么快，就拿钱回来了？”天雄有点怀疑，是不是妈妈去通风报信了？

“可不是？算来，他工作也有四个月了。。。对了，他还说，前几个礼拜的一个周末，他闲着没事，到唐人街走走，走着走着，就被一家中餐馆叫去帮了一天忙，过后，老板一再要留他下来做，他说他已经有工作了，可老板还是不放他，说：那么你周末过来帮忙就是了，吃的喝的，尽管从餐馆里拿。。。你说有趣不有趣，人家找不到工作，他一做，还做两份，连饭钱都省下了。。。”

“是真的吗？”天雄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手里这一千美元，在黑市可以换到八、九千元人民币，真没想到，当初这五千元这么转了半年，就这么升值了？外国的钱，果然这么好赚？无论如何，装修房子的钱送算落实了，天雄长长地吁了口气。

搬进新居那天，滕天雄乐得从走廊走到房间，从房间走到小厅，从小厅走到阳台。。。就在这么不到三十米的空间里，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走了一遍又一遍，脚底就像生了风似的，菲菲也乐得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脸上笑咪咪的，不时地拍手尖叫。。。

“喂，你累不累啊？这些日子又是装修又是搬家的，现在好不容易搞好了，你就不想好好休息休息？”

天雄看了子霞一眼，笑而不语，兀自又走了两遍，才倚着阳台的栏杆，点了支烟，惬意地吐了口烟圈。这烟，他已经戒了有三年了，那次大病之后，再也没抽过。人人都知道抽烟不好，但中国依然还有几亿烟民，即使“香烟有害健康”的大字都贴到烟盒上了，也总有不怕死的烟民，这其中，应该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吧？

虽然父亲也抽烟，但天雄真正抽上，还是在部队的时候，那时，大家都抽，抽着，抽着，也就习惯了。虽然，在部队，抽烟再正常不过了，但在岳母大人眼里，这成了他的头号大缺点。婚前婚后，明里暗里，不知暗示了多少次，唠叨了多少次，也没能让他下决心把烟给戒了，连子霞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转业前那次探亲，常琦还悄悄地问子霞：“这下，他戒了吧？”见子霞点头，常琦才乐了。“戒了就好，也算是因祸得福！”

今天，天雄情不自禁地又点起了烟圈，在自己家里，不必顾忌别人的想法。望着吐出的烟圈一层层地升上天空，天雄仿佛又回到了父母家那狭小的三层阁。那时，饭后，天骏，他，还有父亲就在客厅里吞云吐雾，高谈阔论，只有妈妈默默地在一边收拾着一切。。。这样的日子，早已成了过去，天骏啊，你一个人在那边，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天雄眼前还时不时地闪现着那厚厚的一叠美金，虽然此刻，它们已经化成了精美的装修，融入了他的生活里，可是，他不能不想。。。

“想什么呢？”子霞见天雄望着远方发呆，已经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天骏。。。”

“人各有命，他在那里平安就好。这，也不是你能走的路。。。”

没错，不是我能走的路。我的家，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