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狗。”苏红菱平视着秋香，许久，才淡淡道：“你如果真要跟着我，首先得做一个人。”

秋香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叫苏红菱。”苏红菱将手伸到秋香的面前。

秋香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里，顿了顿，再弱弱地抓着苏红菱的手指摇了摇，“秋香。嘿嘿。”

人的一生，总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选择摆在你的面前。每一个选择，都会决定一条迥然不同的道路。

秋香选择了苏红菱，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卑微平凡的无力，她五年的努力，可以被一个小小的误差，轻松地化成泡影。人为刀俎，她便只是鱼肉，生死起伏从不为自己所握。

秋香恨透了这种渺小。

可是，在她看见苏红菱的时候，看见她那么镇定自若地剜骨包扎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个少女和她生活的世界并不一样。

她更主动，更强大。

天渐渐亮了。

东方言归很快便会知道苏红菱逃走的消息，以他的个性，掘地三尺，都会将她找出来。她们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落脚藏身。

秋香还在琢磨着要去哪个城隍庙或者废弃的祠堂里躲个几天，苏红菱的目光已经慢慢地转到了前面那片已然摆摊设点的菜市场。

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古今颠簸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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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如愿以偿地卖上菜了。

把那三两银子倾囊给了一个卖菜的大娘后，大娘屁颠屁颠地向左右街坊宣称道：“这是我两个从乡下来的侄女!”然后，买了粮油点心，回家抱孩子去了。

苏红菱和秋香也都换上了街头一文钱一件的粗布成衣，头上扎着灰色布巾，开始吆喝着卖菜。秋香从前最大的理想就是拥有这么一家卖菜的铺子，所以吆喝得格外带劲，只见她腰一叉，嗓子一扯，“卖菜啦！新鲜的青菜啦！刚刚从地里收起来的带着露珠儿的新鲜青菜啦！”

苏红菱坐在她后面，翻阅着从街头的杂货铺淘来的旧书，大多数是酸秀才写的风花雪月，什么一首垃圾诗，就勾-引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家小姐啊，什么十年寒窗，一朝闻名天下，满朝大臣的千金全部趋之若鹜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苏红菱看得烦闷，很快丢下了十数本在地上，看看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本，她几乎不怎么抱希望了，可是，翻开看了第一行，苏红菱便如遭雷击，坐得笔直。

扉页上，俊逸的小字，墨汁已经发黑，可见有了许多年月。

“红菱，红菱，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