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疏桐的话，让苏红菱愣在当场。

她不懂。

他并不曾欠她什么，相反，一直是她欠着他的人情。

“你走吧，如果不想看，就不要看，到无名山找你的答案去吧。”他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看向她的目光，分明是眷念而不舍的。

苏红菱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有点烦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千刀万剐是什么，但是，我最讨厌欠别人人情，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很为难，也不想将这辈子的债拖到下辈子。我这人不信命，此生的事情此生了。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死了之后，我可以帮你实现。”

东方疏桐低头浅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无论我有什么心愿，你都会帮我实现？”

苏红菱皱眉，“我并不是说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万一你要我殉葬，我是一定不会应允的。”

“不会。”东方疏桐止住笑，抬眸，淡然地看着她，“我只想亲耳听到你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我们重新开始吧。”他说。

苏红菱无语地看了他一会：这算什么遗愿？

人都死了，该如何重新开始？

“可以，重复一遍吗？”他却很认真很认真地问。

苏红菱心中暗叹了一声，看着他惨白的脸看，虽然觉得无稽，但还是无可奈何地跟着说了一句。

“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的眼中划过繁华绽放般的喜悦，本已夺色天地的容颜，如流星乍过，熠熠生辉。

“说我的名字。”他又说。

苏红菱只得重复了一边，“我们重新开始吧，青狐。”

说完后，她自己却是一愣。

那个名字，就这样顺着舌尖，冲口而出，她自己也不知道它从哪里而来。

可是，它来得那么自然，好像一直盘旋在她的脑中似的，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那个高贵的，桀骜的，将天地睥睨眼底的男子，穿着一身如雪的狐裘，在她面前，不客气道：“笨蛋，当什么神仙，不如跟我吧。”星辉般璀银的长发，映着紫色的双眸，斜肆轻狂。

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呢？

苏红菱努力地想，却只是一片空白，连同那个男子的形象，模糊成一团看不穿的雾，渐渐地，与面前的东方疏桐，重合在一起，又幻化成另外一个人，那架飞机里的另外一个人，他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柄对准自己的枪，双臂抱胸，事不关己般淡淡道：“红菱，这就你立志要嫁的男人？不过，他好像又背叛你了……不如，跟我吧。”

然而，她还是选择了转身，从机舱口决然跳下。

丢下端着枪茫然失措的他，以及……以及……以及她好整以暇，将她一手栽培，又亲手将她推到绝境的老板。

青狐也好，东方疏通也好，老板也罢，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她的头突然痛得厉害，双手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那一刻，刑场同样飞沙走石，东方疏桐站立的地方，无缘无故多出了一簇簇乌云，它们沉沉地压了下来，闪电雷鸣，宛如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