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真是哥！还想着这事儿！”听了陆明的话，耗子不由得直翻白眼。

“我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游戏外，一无所长。就玩游戏这一点儿还能稍微拿得出手。不想这些，让我想什么？我也实在没有其他的东西可想了。”

耗子本是随口一个打趣的话，却没想到陆明回答的如此沉重，看起来是触动心事了。

“那你现在不用想了。”耗子笑着说。

“是啊，前两天就结束了吧。可惜了，”陆明沉沉的叹了口气，“哎，真可惜了，他娘的。其实我是想借着这个团队，看看咱们公会那几个人，团队协作的能力怎么样，哎！”

“很好。”

“嗯？你……”

“过了！”

“嗯？什么！”

“我是说，那个团队副本过了，陆哥你不用再操心了。你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公会证明书也已经出了，现在就在我的背包里躺着，你放一百个心养伤吧！”

“真的，靠，好样的！”

陆明明显很高兴，就想如平常一样拍拍耗子的肩膀，可是手一抬，立即就疼得呲牙咧嘴。

耗子立即按住了他，急急说道：“哥哎，你别乱动好吧，靠，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大男人的，哪有那么脆！”陆明笑，听说公会证明到手了，他明显高兴得多了。

“还不脆，骨头都断了七八根！妈的，下手真狠！”说起这些，耗子明显又怒了。

“行了，不说这些，”陆明打断他，“你们怎么过的？团队副本，那难度，你们没灭个死去活来吗？”

“靠，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没你就不行啦？看你说的。哎，一共灭了四次，确实有点难，但是万幸，最终还是过了！”

“啧，啧，不可思议！没有我在，你们竟然也能过了。”

耗子闻听这么无耻的一句话，立即抬头看向陆明，却发现陆明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自然，一点儿也没有做作的痕迹，好像这话理所应当的就该这么说。耗子只能无语中。

“谁指挥的？”陆明又问。

“你说说看，你觉得谁能指挥？”

陆明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柒尺**？他绝对有这本事吧，有头脑，有经验，为人做事儿也稳重。”

耗子摇头。

“遗忘风云？他为人是圆滑，可本事也确实有，不然也做不了《遗忘》的指挥了。”

耗子仍摇头。

“还不是，那还能有谁？我猜不出了，其他的看着都不大像啊。三七这人，为人是厚道，可是少了点儿活泛，做不了指挥，当个MT最好，大家看着都放心；乱舞春秋，活泛的太很了，关系越熟，他就越活泛，从来没有个稳重的样儿，上蹦下跳，猴子似地，更不行了；枫叶流丹吗，他这人有时聪明的很，常常我想不到的地方，他都能想得到，可是有时候也常犯傻，大家都想到了他还想不到，不靠谱；小金，更不行了，还是小孩子，一股傻气，倒是可爱的很，少了点儿灵气、大气和脾气；还有……”

陆明还待举例，耗子却实在忍不住了，急忙打断他道：“靠啊，陆哥啊陆哥，我白跟你做十五六年兄弟了，我在你心里就没一点地位啊？”

“你？”陆明疑惑的看着他，“你指挥，过的这副本？”

“正是！你以为呢，说了半天就丝毫没见你有提我的意思，日了！”

“你指挥，大家服吗？”

陆明这话，听着是不大好听，但是却是事实。你要是威信不够，一指挥起来，号令难行，大家阳奉阴违，最终还是成不了事儿。

“我？或者不大够格，但是我说是你让我指挥的，大家没一个敢吭声了。”

“我？”陆明疑惑。

“你第一天没上线，会里好多人就在问了，三七他们更是发了不知道多少信息。那时我还在飞机上，也没上线，会里乱成了一锅粥。你手术以后，她，我不是女女就让我上线去，她说她一个人照顾你就行了。我开始不愿意的，后来她说你醒了以后肯定不愿意见到一个乱七八糟的战神，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所以就把头盔弄来了，进游戏里管理工会的事儿。到了副本那一天，两班人都问你怎么还不来，我说你出国办事儿还没赶回来，但是副本攻略已经全部告诉我了，让我指挥副本。他们都知道咱们是好兄弟，也都没说什么。”

“你真敢扯，我都没进过那副本，哪来的攻略！”

“当时我也心虚，随口扯的，不过大家明显都很信任你，都没说什么。”

陆明听了直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好兄弟。这张脸庞上，已经没有了陆明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年轻人特有的冲动与暴躁，取而代之的，是显示主人沉稳和自信的淡淡微笑。

见陆明打量着自己，耗子也就笑着任他打量，好半响，陆明才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耗子的实力，相信这副本是他指挥的。

“陆哥啊，”见陆明点头，耗子放慢了语气说道，“这些年，不仅你这做哥哥的在长进，我这做弟弟的，也一样一年一岁的在长啊。陆哥，在你的印象里，我今年是不是还不到二十岁啊？”

“二十三了，阴历八月二十八的生日，马上过了就二十四了？”

耗子笑着点头，陆明记得他的生日，他自然那也记得陆明的。其实有时候想想怪得很，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常常都是忘了自己的生日，直到过生日那一天，另外一个人拿了点酒，拍拍肩膀说道，走，过生日了，这时才猛然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那时候的日子，就是这个样子，年轻的人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世道艰难，整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到处疯啊玩啊。每天挣到十块钱的话，花掉九块就不算完，非得全部花完。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全然忘记了整个世界，像自己生日、女朋友生日这种东西，那都得是由兄弟记着，自己根本记不住。

耗子印象中很深的一件事情就是，某一年，自己和陆哥不知道连续在网吧里泡了多少天，吃喝拉撒都在那里，反正是一直就没出过网吧大门。这么一搞，两人自然都是晕晕沉沉的。直到有一天，网吧管理员来到两人跟前说“过年了，我们要歇业了，请两位离开”，两个人这才走出了网吧。出来一看，漫天的大雪飘着，路上一片白茫茫的。冷风一吹，两人这才从那种魂不附体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耗子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看着满大街的红灯笼、红对联，陆哥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挠着头发说道：“这是，这就过年了？妈的，怎么感觉前几天才过完啊！”

想起那些往事，耗子不由得笑了，陆明见了，随即打趣道：“怎么，想什么，笑的这么**？”

“靠，滚！我是想说，我现在也不是那个喝酒了走路上撞着人家，还要揍人家的那个毛头小子了。陆哥，你该对我放心了。从前都是你养我，我跟你混饭吃，你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跟我说‘耗子，别怕，跟哥混，有口吃的，少不了你一口喝的’。虽然你这话无耻的说了很多遍，但是我每一次听都很感动。只是那时候，我从来不说我感动，因为我怕你听了更来劲更无耻的想出什么词儿来了。但是，现在不同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也能理直气壮的这么说了，‘哥啊，你真不行了就躺着吧，下半辈子都在床上也没吊事儿，做弟弟的养着你，我没吃的也得给你弄一口’，怎么样，我这话，比你那时候那话听着厚道的多了吧？”

陆明听他说这一番话，一直在笑，听到最后，更是笑得特别厉害，咳嗽了起来。耗子赶紧给他抚抚胸口，口里还说着：“靠，别激动啊，你还真想下半辈子躺着啊，你真躺着，我可不养你！”

陆明换了口气说道：“靠，你丫是咒我啊，哥是什么人，稀罕你养着！你丫的！”

说着这话，两人都笑了起来，眼里却都有了点儿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