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睿芊觉得这名新来的实习老师有点奇怪，虽然仅仅出于一种直觉。

她朗读课文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她优美动听的嗓音迷住了，而她在讲台上书写的间隙，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向这边投来，似乎在注意一个特定的位置。而凌白辰整堂课都一言不发，眉头微微紧绷，望着讲台上来回走动的人，深邃的眼底带着冷漠沉重的颜色，似乎在倨傲地作出回应，却又仿佛在杜绝某种联系，让她略微有些尴尬。

这种状况令蓬睿芊疑窦频生，一直持续到放学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lran却没有离开，而是缓步走下来，停在凌白辰的座位边，俯下身凑近他的耳畔，莞尔一笑：“满意吗？这样的惊喜。”

声音里带着细微的撒娇意味，很低很柔软，如同夜莺的呢喃，但还是被蓬睿芊听到了。心中不禁一阵发紧，之前的不详预感似已露出了征兆――这个出手阔绰的漂亮小姐，似乎是特意冲着他来的。

凌白辰沉默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书本，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的沉默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兴趣，故意向他贴近了一点，衣褶里散发出清新的香水味，“觉不觉得我今天很好看？这可是特意为了搭配你喜欢的颜色而挑选的裙子。”

“不嫌冷吗？”他微微一笑，目光有些奚落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吗，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她顿了顿，亦轻笑起来，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浅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银子般的光泽，“不管在任何境况下都笑得出来，好像根本不受拘束，任凭谁都拿你没办法可你要知道，我是不同的。”

“这里是学校，请注意你的形象，lran。”他目光渐渐沉静下来，淡淡地提醒道，后面几个字则加重了语气。

“好吧姑且给你一些时间。希望你明天记得请我喝咖啡。”她目光微敛，审视他良久，最后盈盈一笑，转身离去。

“你们早就认识？”蓬睿芊看她走远了，忍不住挪过来小声问。

“事情恐怕有些麻烦了”凌白辰收敛了之前的笑容，略微皱起眉头，手指关节用力抵在额头上，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她到底是什么人？”

“抱歉，小芊，我现在来不及向你说明更多。”他似乎顾不上回答她的话，匆匆站起身来，将一串钥匙放在她手心里，“这几天我都不能回家了，有些麻烦的问题必须处理，你在学校里要注意安全，尽量跟果绿她们在一起，不要接近可疑的人，懂吗？”

她点点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最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他向前迈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异常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香气弥漫的咖啡厅。

“我的不加糖。”凌白辰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始终保持着某种优雅的笑意。

“你还是老样子。”对面，穿着红色盛装的女子嫣然一笑，手中正拆开第二包砂糖，一股脑地倒进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里。

“废话就免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星辰般深邃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寒意，“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里？”

“因为有趣啊，那地方有你的气息。而且还给了你一个惊喜，不是吗？”她挑起弯弯的细眉，浅灰色的仁瞳里泛着明亮的色泽。

“算是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前提是你不在那里制造麻烦。”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光洁透明的指甲，“你知道的，我很忙，而且缺乏耐心，不会在一个地方待的太久。”

“那么，打算什么时候走？回去后请转告”他笑意犹在，声音却很冷淡。话音未落，忽然被蓦然贴近的面庞微微逼退。

“你以为我会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知道吗，永远笑着拒绝别人的家伙最可恶了”那张漂亮灵秀的脸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阴翳，悦耳的声音中隐约透出几分凌厉，与他对视几秒后，忽然绽露出一个饱满的笑容，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弧度优美的下巴，不禁放轻了声调，“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就原谅你好了。辰，别闹脾气了，在我的耐心用完之前，乖乖跟我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他并不为之动容。

“不要这么着急下定论。”她轻轻一笑，“毕竟我还没玩够，等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答案也不迟。”

“不管多久，我也是同样的答案。”

气氛有些僵硬。她咬住嘴唇紧盯着他，从喉咙里挤出愠怒的声音：“有时候，真想剖开你那外表光鲜温暖的外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我希望是一颗钻石，至少质地坚硬，而且价值不菲。”他低下头轻啜了一口咖啡，风趣地说。

“并且冷酷无情。”她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远不如你的冷酷无情。”他的眉宇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凉意，“至少我不会毫无缘由地攻击同伴的弱点，害他差点送命。”

“这么说，米克还没死吗？”她露出遗憾的表情，“看来我得做好善后才行呢。”

“不要装了。凭你的能力，如果真的想置他于死地，我就不会再看到他了。你故意放他来见我，无非是想制造这样一个有压迫感的气氛，来凸显你的优势，好让我陷入恐慌，对吗？”他嘴角泛起一丝混杂着嘲讽的浅笑。

“原来你都猜到了。”她脸上浮起妙曼的笑容，“所以昨晚我设的监控点就是被你全部拆除的？”

他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冷冷地说：“我只想要一种平凡的生活而已，究竟怎样你才肯放手？”

“哈，放手？一只凤凰想混在麻雀堆里安稳地生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的人生注定不可能平凡，因为你是被选中的那个人。这里早晚都是一个要毁灭的世界，比起在新纪元等待着你的无数荣耀和光环，还有什么值得你眷恋？不肯放手的人明明是你。”她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我从来不觉得凤凰和麻雀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如果只看表象，凤凰在重生前，甚至比麻雀还要孱弱。只要我还有能力改变一切，我就有权利选择我想要的生活。”他淡淡道。

“像我这样的人，亲自放低姿态来找你，竟然都无法让你动摇吗”她凝视他良久，瓷娃娃般光洁精致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晦暗的笑意，“那样一个普通的女孩，真的值得让你放弃一切？”

他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笑容晦暗的女子，沉声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能联想到的全部。”她笑意更为明显，声音银铃般好听。

“你想怎么样？”他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

她似乎在欣赏他脸上流露出的关切神情，慢悠悠地说：“我知道强迫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让问题简化一些如何？我们可以玩个游戏，或者作一次交易，让双方都能得到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