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觉得熟悉么？”她冷冷一笑，“莫非你已经忘了你最好的朋友，那个至今还躺在病床上生命微垂的人，也拥有一对一模一样的眼睛吗？――对了，你当然不会记得，再好的朋友，哪里能比心爱的女孩更能牵动你的心思，其他人的死活跟你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我说的对吗？”

“米克曾经对我说，她有一个妹妹”他微微眯起眼睛，“莫非，你”

“不错，我以前的名字，叫做米娜。{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不过现在我是‘橙雾’。”她幽幽地盯着他，字字如针，“凌白辰，以往哥哥总是向我提起你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被你的笑容所迷惑，甚至有些怜悯你的处境，可是又有谁知道，在那笑容下的你，有多么残忍，多么冷酷无情？”

“以前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他皱了皱眉头。

“在一个你未曾察觉的巧合。当时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个女孩身上，又怎么可能会记得我？”她回想起服装店那天的情景，淡漠一笑，“以前在他们计划强制带你回去的时候，我还出于你和哥哥的关系同情过你，但是现在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再放过你。”

“既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他似乎有些不解。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想必你是最清楚的，还需要别人提醒么？”她冷冷地说。

“什么意思？”他向前迈出一步。

“不要过来！”她立刻警觉地挡在他面前，“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能从我眼前逃走吗？”

“这里就是我家，我为什么要逃走？”他怔了怔，无奈地微笑，指了指一旁的冰箱，“我只是想拿两罐咖啡而已。”

她恨恨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从刚才到现在，在我不断提起哥哥的时候，你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哪怕丝毫的愧疚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他的朋友，让他为你赴汤蹈火，甚至打算违抗命令，牺牲自己的一切？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似乎不止你一个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他关上冰箱，慢条斯理地打开咖啡中的一罐，在手套的作用下很快冒出热气，知道她不会喝，所以礼貌地放在了桌上。

“哥哥他一直都在关心着你啊，可是你却害他变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只有那个女孩才能让你落拓让你伤心，哥哥为你所做的一切，以至落到那般田地，都是他自己活该受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错，米克的痛苦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你是来报复的，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想打想骂都可以。”他缓缓坐下，眼中掠过一抹冷郁的微芒，“如果说一些愧疚的话就能弥补我欠他的恩情，那么我愿意说千句万句，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如果历史能再改变一次，我宁愿躺在那里被毒素折磨的那个人是我。”

“你”她轻轻咬住嘴唇，神情在不断地变化。

他蓦地望向她，目光如炬：“可是忏悔还有什么用？一切都无法再改变了，所有人都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他们待在网里，也想把我困进去，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被允许，没有人会聆听一个自由者的意志，也没人会关心他的生死，因为他们都相信那是他的命运”

她眼眶微热，却仍带着几分犹疑：“这么说，你想过要救他？”

“很遗憾，现在能救他的只有‘BLOOM’。”他眉宇间微微凝重，“我原本期望和‘灰翎’达成协议，以我的一些让步为代价，通过她在‘贵族’中的地位和权利，让米克代替我成为‘BLOOM’的继承者。但是，她似乎并不打算信守承诺”

“不对你不要再狡辩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把他害成那样的，明明是你！”她蓦地俯下身来，双手在桌面上重重拍出响声，隔着桌子逼视着他，“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硬要回去跟上层交涉，也就不会忽然旧症复”

“‘旧症复发’？就只是这样而已？你难道不觉得蹊跷？”他眉头微动，面不改色，双手交叠在胸前望着她，话锋一转，“不错，我承认，归根到底，他变成那样都是因为我。只是我也想知道，‘灰翎’是否告诉了你关于米克负伤的全部细节。如果不是她”

“看来她说得不错，只要我提起这件事，你一定会把罪名统统推卸给她。”她冷冷地打断他，透明的眸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的面容微微一僵，顿了几秒钟后，忽然露出淡淡的冷笑，按下了墙壁的某个位置，露出一处透明的凹槽，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小匣子放在她面前：“她以为那样告诉你，就是先发制人了么？遗憾的是，她也许忘记了，事发之后米克曾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警告我，同时还交给了我一段由时光车悄悄录下的记忆片段，谁是幕后黑手，一看就明白。不管她掩饰的技巧多么高明，都无法改变她携带病毒偷袭米克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我被‘灰翎’利用了？”她皱起眉头，打量着他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庞，疑惑地把黑色匣子握在手中，用自带的一枚发光卡片缓缓打开，然后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安静下来。凌白辰站在灯光下，目视着她的表情微微变化，然后逐渐转为痛苦的挣扎。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如果不是为了证明的我清白，我真的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的画面你是米克的妹妹，就如同我的妹妹一样，没有区别。”

米娜睁开眼睛，已是泪流满面，目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声音因极度难过而颤抖：“这些都是真的？是‘灰翎’亲手偷袭了他为什么？一直以来，无论哥哥还是我，都只是新纪元的一枚棋子而已么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

他静默着，递上一片纸巾，没有言语。

她擦干眼泪，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仍然带着一丝质疑：“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蓬睿芊在什么地方，难道你不关心她现在的状况么？”

“如果是‘灰翎’，我一定从一开始就会追问不休。但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她。”他的回答令她意外。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样信任米克。”他浅浅一笑，“他曾对我说起，你很小的时候，连坏掉的机器娃娃都会小心收好，舍不得丢弃。现在又怎么会为了某种目的，而伤害一个无辜的活人呢。况且如果你能拿到小芊的日记，想必也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而她正是这样一种人：你对她的了解越深，就越不可能有伤害她的想法。”

她紧紧抿着嘴巴，长久地盯着他美轮美奂的瞳仁，呼吸变得很轻很轻。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蓦地走到门口，用力把门打开。冷风蓦地灌入，吹散她乌云般的长发，以及眼底的霜雪，宛若透明的水雾。

“你快走吧，睿芊在我家，这是地址。你快去带她走，越远越好。知道吗？‘灰翎’针对你设置了一个时光门的镜像，如果一旦被她抓住，就可以随时启动那扇门，把你强制转移到未来，然后将通向这时代的许可彻底杜绝，让你永远无法再回来。”

“那么你”他惊讶之余迟疑了一下。

“我会帮你把车转移到楼下，这是我能帮你的唯一一件事，其他的就不需要管了，先担心你自己的事吧。”她透明的眼眸里蕴含了某种坚不可摧的东西，把钥匙和一块光路模版塞进他手里，在他犹豫目光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监视器的大屏幕前，卡兰“灰翎”正慵懒地在转椅上扭了半圈，浅灰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屏幕里的二人，露出无比晦暗的笑意：

“太天真了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允许这样的背叛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