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仍然在沉默，但是这次的沉默是因为犹豫，而且他并没有犹豫太久。

“是昆叔，昆叔他治好了我，他把我接出院，接到他家里，他照顾我，用针灸给我治病，他说一定会把我治好，我说只要能站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做到了，可是我没做到……”雷泽的不流畅源于混乱，情绪上的混乱让他的话没有条理可言：“他要我保密，无论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是他治的。可是我现在……”

“你食言是为了救他的命，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报恩。”卢令一字一句地说道：“违背诺言当然很难受，可能他也会怪你，可是这些和他的安全相比呢？”

雷泽抬起头看着卢令，半晌，点头。

“其实我知道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他讲的也很含糊，大概意思就是他以前，大概是02年吧，到一个很偏僻的山村去住过一段时间，在那儿救过一个人，他治瘫痪的本事就是那个人教他的，不过那个人要他发毒誓不能说出来……”

听到这儿卢令忍不住有些好笑，不过他当然不能笑。

“那他怎么又跟你说了呢？”

“说漏嘴了呗。”雷泽苦笑着：“有一次他喝醉了酒，不小心自己说出来的，我估计他也是憋得难受，后来醒了以后他也后悔啊，不过再后悔也不能杀了我灭口啊！”

“他有没有说是那个人是谁？详细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雷泽摇摇头：“他说不知道，那个人连名字也没告诉他。听他说，当时发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身上有很多刀伤，简直像刚被人活剐了一样，那人旁边有个小女孩，一个瘫痪的小女孩，就跟我当年一样，手脚都不能动，他们躺在悬崖下面，昆叔当时正好在附近找草药，就找了山里的村民把两个人一起抬回了村子，本来想送山下的镇医院来着，但不巧路被泥石流给冲断了，没十天半个月的根本清理不出来。当时那个人伤得很重，全身发烧，还有很严重的感染症状，昆叔说他都以为救不活了……后来那个人要求单独见昆叔，他求昆叔给那小女孩儿用针灸治疗，昆叔估计那女孩儿应该是那个人的女儿，大概是因为昆叔自己也有女儿的原因吧，所以他挺那个啥，挺感动的，他大概是觉得人都要死了，心里还这么想着女儿，所以不忍心拒绝，就打算敷衍那人做做样子，可那人不让昆叔随便扎，而是拿了一页纸出来，指挥昆叔，什么时候扎什么穴位，全是定好了的，要是昆叔有哪儿做得不对，他就要大喊大叫，大发脾气，昆叔也就只好老老实实地照做，这样扎了有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