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文学PK大赛

第十六章

短短几天，雪从天上跌进地狱。

她回城那天，妈妈高兴得像个孩子。她一大早就起床，倚着门框翘首期盼。她要替女儿挑选女婿，甜蜜的心窝里还是有些紧张。雪是独生女，娇宠惯了，不免有些任性。她一边等待着孩子归来，一边盘算着怎样把女儿引进她姨妈为她寻找的那条路。她一见女儿，高兴地把女儿接进客厅。

雪，实在太兴奋，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和空谷的事讲给母亲听。她拉着母亲的一只手，蹦蹦跳跳地，从母亲的这边跳到那边，高兴地说：“……他可是很少见的年轻人！你见到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

望着女儿蝴蝶般舞动的身姿，妈妈犯愁了。她相信女儿的话，她对那个年轻人也充满了想像。如果没有她的妹妹另外为女儿物色了对象，如果她没有提前收了人家的彩礼，她可能会重新考虑。

而现在，她不能这样做！女儿的婚姻不是小事，怎么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呢！于是，她对女儿说：“把你认识的那个年轻人忘了吧，妈妈已经为你挑选了更好的！”

这只快乐的蝴蝶，美丽的翅膀一下子就搭拉不动了。首发她睁大着眼睛，嘴唇也张开着，喉咙里只喘出粗气。好久好久，她才说：“妈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是怎么回事？”

从母亲的话里，她弄明白了，母亲为她挑选了一个，千真万确！那是一个生意人，条件好得不得了，正在一步步把生意做大。他的几个哥哥，还有他的叔叔们，要么是款爷，要么是大佬，要么有官帽，真是说钱有钱，说权有权。岁数吗，有三十多点，比雪大几岁，不算大，现在的夫妻，丈夫比妻子大一倍两倍的都有。大一点的男人最心疼妻子，成熟的男人有魅力……

妈妈还想说下去，雪甩开妈妈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生气，不说话。

妈妈见雪不说话，心里着急了，想，这孩子来了情绪，你是说不动她的心的。她挨着雪坐下，把她那只甩开了的手又拉着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宝贝儿啊，你说一句话呀！妈这不是为你好吗！”

雪把脸掉到一边，又把那只妈妈拉着的手甩开，狠狠地说道：“妈，我的事我作主，你不要再为**心了！”

母亲心里一沉，急忙搬出了雪的姨妈，说道：“宝贝儿，你说什么呀？这可是你姨妈替你作的主！你不听我的话，连你姨妈的话也不听了？”

雪对她的姨妈，有特殊的感情。她小时患肾病，是姨妈把她送进大医院，天天陪伴她。家里都说，是姨妈给了雪第二次生命，雪对姨妈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但在这件事上，雪态度坚决，连姨妈的账也不买了。

她说：“姨妈不知道我的情况，她要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

这下妈妈更急了，说道：“都收了人家的彩礼，十万元呀！天哪，叫我怎么办呀！退还给人家，好没面子的事呀！”

这母女俩谁也说不服谁，吵了半天，口渴起来了，肚子饿得不行了，才知道半天的时间白白溜跑了，只好休战，母亲打扫卫生，做午饭，女儿从小做不好这些家务事，跑到卧室里去，躺在床上，听音乐，生闷气。

接下来的几天，女儿和母亲的家庭战争没有间断过，时而硝烟缭绕，时而战云密布，休战只不过是养精蓄锐，为下次战争做好准备。母亲审时度势，把亲戚全部搬来，一起来攻女儿，最后大家达成共识：坚持到底，绝不妥协，彩礼不能退，上门日期按既定方针办！

那个生意人上门的头一天，雪急得真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知道她是无法说服亲人们的了。唯一的办法，只有逃婚。第二天早晨，当大家都还在熟睡的时候，她悄悄地溜出了门，乘车到了乡下。

她想得太简单。想，只要找到了空谷，一切都解决了。

她下车的时候，正是空谷和春相遇的时候。在同一个时刻，在同一个地点，这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走到了一起，只不过雪看到了他们，他们没有看到雪。

当她看到空谷挽着春的手臂钻进了那辆银色的小车，她呆呆地站着不动了，直到那车像箭一样驰去，她才恍然醒悟，随即奔跑起来，朝那车消失的地方，奔跑起来，口里一边叫着：“空谷，你这混账！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她那撕肝裂肺的声音，不断在公路上响起，又不断被来来往往车辆的噪声淹没……（待续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