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一间农家院子的扁豆架子下面，杨焕诚，崔兆川，何水文，刘木匠，陈家兄弟，崔光庭等人在开会。

崔兆川：现在万事具备，就只差一个去点燃炸药的人了！这个人注定要死！只能与敌人同归于尽。

何水文：靠厨房里的伪军厨子是不行的，他们还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

杨焕诚：为了万无一失，我和周团长商量好了，这个注定要牺牲的同志，只能从我们这些**员中间挑选！这就是今天我们开这个党小组会的目的。

崔光庭：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我去！

杨焕诚：我熟悉情况，我去！

陈士光：你是队长咋能去？还是让我去！

杨桑然崔兆川何水文陈家兄弟等众人纷纷表态：我去！我去！让我去！

习幕洲：别争了，我来发扑克牌，谁的大谁去！

习幕洲在每人面前发了一张牌，大家一一翻开，杨桑然最后翻牌，他的最大。众人愣住了。画外音：会魔术的习幕洲有意将最大的牌发给了情敌杨桑然。

崔兆川：不对，不对！这牌没洗散！

杨桑然：就这么定了！我去！（站起来）我只有一个要求，告诉崇拜英雄的安雪寒，日本人敢剖腹，我桑然就敢碎肝碎胆！我死后，你们替我把歉蛤蟆湾刘老板的一碗汤面钱还了。我不是故意违反群众纪律……

杨焕诚：（流泪）行了……你别说了。

夜晚，一间农家偏房内。崔兆川拿出一套日本军装，崔光庭上前拦阻父亲，两人争执。习幕洲在院子里散步抽烟，见窗户上的灯光映出崔家父子发生争执的身影，便凑上前从窗户纸的缝隙里窥视，听见了父子两的争吵声――

崔光庭：爹，我不能让你代替桑然去赴死。

崔兆川：这事你别管，松手！

崔光庭：不，我绝不能让爹爹你去！

崔兆川：（叹气）我告知你实情吧：杨桑然其实姓崔，是我的大儿子，你的亲哥哥。这事说来话长，属于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原本没必要告诉你……

习幕洲见崔光庭推门出来，忙闪身躲进树后暗影里。过了一会儿，崔光庭领着桑然走进院子里来――

杨桑然：你可别蒙我，你爹真有一瓶珍藏十年的枣阳特曲？

崔光庭：别说十年，就是百年陈酿，也得拿出来为壮士饯行嘛！

杨桑然：（进屋）老管家，承蒙你一片心意，少爷我今夜就与你父子二人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崔兆川：少爷有请！

习幕洲来到窗下偷窥，见崔光庭乘崔兆川杨桑然二人不备，从袖口里掏出*，在酒里下药，并殷勤劝酒，迷昏了父亲和哥哥，自己穿上日本军装化装日军，离开院子深夜离去。习幕洲便也悄然离去。

第二天，众人聚集在酒醉昏迷不醒的杨桑然屋子里，轻声议论――

漆少媛：我素知桑然哥酒量惊人，怎么会醉成这样？

杨焕诚：（阻止何水文去叫醒桑然）别叫醒他了，他醉成这样，已不适合去完成如此重大的使命。

习幕洲：（装模作样地）我去吧，我来代替“昏醉不醒”的桑然同志赴死。

漆少川：我去！（怀疑地推推桑然）他要是装醉不去赴死，我可就不认他这个朋友了。

漆少媛：哥，你……（怀疑而不满地看看桑然）

习幕洲：谁也别争了，（解开衣扣）我在衣服里面已经换好了鬼子的军装，关键是我会说日语。天已大亮，不能再磨蹭了。永别了，同志们！

漆少媛：习老师，您才是真英雄！

习幕洲一路上慷慨激昂――

习幕洲：瞧那天边的乌云，何其壮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荆柯刺秦王，塞族人刺杀奥国皇储，天边皆有风起云涌之状！天人感应，快哉！快哉啊！拿酒来！

漆少媛：（含泪递上酒）我敬你！

习幕洲一饮而尽。吟诵起汪精卫当年“慷慨做楚囚”的那首著名诗句。不时还停下要酒喝，神情上似乎在倾听等待着什么……

锯木厂内。崔光庭装扮成伪军厨子，和另外几个厨子一起进入日军大院。汪翻译拦住崔光庭――

汪翻译：等等，这个人我怎么不认识？

大厨甲：哦，是这么回事，小王他闹肚子，不能来，我临时找了个弟兄替他。

院中的“伪军厨子”点燃了烟火信号。周部伪军一见信号立刻胡乱鸣枪，诱使日军纷纷进入掩体。崔光庭脱下伪军服装，露出里面早已备好的日军军装，闪身混进日军掩体，点燃了炸药。连续的爆炸中，日军肢体横飞，掩体和炮楼均被炸塌。周书屏等人带领队伍与杨焕诚的游击队合兵，部队分成几路，朝残余日军包抄冲锋。神枪手陈家兄弟，上到被我军占领的锯木厂砖瓦房的屋顶，用准确的火力击毙顽抗日军，起义成功。

战斗结束后，杨焕诚，何水文，杨桑然，崔兆川等人围在崔光庭炸碎的遗体前面默哀――

杨焕诚：（流泪）光庭是个爱憎分明，赤胆忠心的好同志，当初我去游击队传达国共合作的消息，他一听要跟国民党握手言和，冲着我后脑勺就是一砍刀，幸亏我正好一弯腰去灶膛点烟，大刀擦着我的头皮过去。旁边的人赶紧抱住了他，我才捡了一条命。崔兆川捧起儿子崔光庭炸碎的血衣布片，泣不成声。落日将血衣染成鲜艳的红旗色――起义部队举着红旗，在晚霞中撤离柳林镇。行军纵队中，周书屏与杨焕诚并肩骑马――

周书屏：等到了那边的“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洗去当伪军的耻辱。

杨焕诚：你们已经用战斗洗去了耻辱，从今往后，咱们就是革命同志了！

一处村庄边的空场地上挤满*的起义士兵。杨焕诚跳上一辆皮**车。大衣下摆蹭得轮毂上的落叶簌簌掉落――

杨焕诚：欢迎弟兄们加入新四军。从今往后，白兆山游击队，应山游击队，与周团一道合编为新四军鄂豫挺进纵队独立团。由周书屏同志任团长，我任政委。从今往后咱们要在**领导下，守土抗战，打败倭寇！（众人鼓掌）下面有请周团长训话。

周书屏也蹬上大车，挥着手高声道――

周书屏：弟兄们，从眼下全省的形势看：国民党的正规军全部退到了鄂西北山区。能在鄂中，鄂东，鄂南坚持抗战的，只剩下**的新四军了。我团全体加入新四军后，虽然一步步地离家远了，可离正义和真理更近了！（众人鼓掌）

习幕洲：（出人意料地冲动地跳上大车，差点把杨焕诚挤下大车去）我叫习幕洲，是一名老**员。**嘛，是为全天下劳动者谋利益的‘无产阶级政党’。弟兄们，你们知道啥叫无产阶级吗？咱们全体穷哥们就是！咱穷哥们不是生来就得给人垫腿垫脚，只配像狗一样在烂岗子上爬的。咱们得站立起来，首先打倒那位“天皇陛下”，打倒“陛下，阁下，足下”们的旧世界，建立“工人，农人，自由人”的新世界！（听众鼓掌叫好）。

漆少媛：（冲杨桑然）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人家可比你能耐！

杨桑然： 没错，就是大车上……太挤了一点。

站在杨桑然身边的漆少川，一听此话望了望大车，回过味来，望着杨桑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