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谁偕与共
作者:弦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49

李元霸回头看见王蝉儿,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去城中汾阳酒楼和王蝉儿及八羽士见面。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对王蝉儿道:“小师妹,你来了。”转身对八羽士拱手道:“哦,大师兄、各位师兄,你们也到了。在下请了,幸会,幸会。”

程元不及搭话,薛收冷冷道:“扬州一别,不过十天半月,想不到你身边的红颜女子又换了别个。李公子随处留情,左右逢源,真是风流快活呀。佩服,佩服!”

李元霸哑然失笑,道:“薛兄说笑了。在下浪迹江湖,随遇而安,四海之内皆兄弟姐妹也。何况本公子为人爽快,人缘又好,说话也不阴阳怪气,自然到处结交了不少朋友的。”

王蝉儿走近前,朝褒姒看了一眼,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回头冲李元霸道:“李元霸,谁听你自卖自夸,原来你重色轻友,只顾在这里和旧相好幽会,却让我和师兄几个在酒楼等你半天,你该怎么说?”

李元霸道:“小师妹,她便是我跟你说过的褒姒妹妹,我和她有半年不见,不意今日在此重逢,说话之间,竟忘了要去汾阳酒楼和你会面。我却非有意如此,尚请你原谅。”

王蝉儿撇嘴道:“哼,遇见这样个美人儿,你自然早将其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别说你,我见犹怜。嘻嘻,不愧是能让周朝灭亡的一代红颜……”

李元霸笑道:“小师妹,”

褒姒见忽然之间冒出这些人来,虽与李元霸相识,却来者不善,心中正自惊讶,又见王蝉儿对自己并不友好,心道:“这个姑娘长得好靓,元霸哥哥叫她小师妹,她又不甚领情,两个俨然是冤家一般。”心下不禁疑惑,这时也站到李元霸身边,手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元霸哥哥,这位姑娘是谁……”

李元霸对褒姒微微一笑,扬声道:“褒姒妹妹,这几位英俊男子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是八羽士,文武兼修,皆有道之士。这位姑娘是我小师妹,名叫王……”

王蝉儿将头一扭,道:“哼,你别口口声声叫我小师妹,谁是你小师妹?我和你半点不相干。”

不等李元霸说完,温彦博早按耐不住,张口道:“姓李的,废话少说。快将你如何骗得我们师傅信任,拿到玄武秘笈的经过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们白羽派手下无情。”

董常也道:“对,上回在扬州让你侥幸逃了,这一次又不敢赴汾阳酒楼见面,你心中有鬼,一直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如今我们却找上来了,现下也不由得你不说。”

李元霸见两个语气强硬,心中有气,口上却笑道:“还说甚么,我拜王通为师经过,该说的我都说,你们既不相信,多说无益。”

拉起褒姒的手,低声道:“褒姒妹妹,我们走。”转身便要离去。

众羽士见了,顿时围了上来,拦住李元霸和褒姒去路。李元霸见状,紧握褒姒的手,眼看程元,冷笑道:“怎么,莫非今日你们白羽派又要倚多胜少、群起而攻?”

程元将手一摆,示意众羽士先退去一边。待众羽士退开,他走到李元霸跟前,拱手道:“李公子,我们兄弟几个来找你,却不为别的,单为了弄清楚你和白羽派究竟什么关系。上回在扬州,虽然我们有些过节,但是起因全在于你没有将真相告之。今日既然有缘再见,便请公子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说出来,我们也好解了心中这个结。”

王蝉儿在汾阳酒楼久候李元霸不见,心中怨恼。找到他时,又看见他和褒姒神态亲昵,心里早生了一股妒火。这时眼见李元霸拉住褒姒的手,更觉气恼,上前推了李元霸一下,双目直瞪,道:“你这薄幸无赖、言而无信的家伙!你、你遇见这个、这个甚么美貌娇媚的褒姒,便将答应过别人的话全忘了。你根本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忽觉自己有些忘情,语无伦次,忙住了口,脸上不禁红了,一时咬唇不语。

李元霸道:“小师妹,昨夜我却未答应要去汾阳酒楼会面,只是你自己说的。今日我不去赴会,也不算我失约。”

王蝉儿闻言,呸的一声,跺脚道:“甚么,你、你居然敢这样说。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洛阳的话,难道也不算数了么?”

李元霸笑道:“你既说也跟我一起去洛阳,可是,现下你却带了诸位师兄来为难我,却又何必?”

程元微微一笑,道:“李公子,说起来你和我们白羽派因缘不浅,我们今日来找你,却非存心为难,不过想请你一开金口罢了。(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适才其它兄弟情急之下,语言冒犯,还请见谅。大家不打不成相识,你说是不是?”

李元霸哈哈一笑,道:“果然大师兄,说的话还象点样子。好罢,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了解真相,今日八位师兄也都在场,我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你们信与不信,也由得你们。”

薛收轻哼一声,抱臂不语。其他几个羽士见李元霸口气松动,也不再言语,只等他说话。

董常却道:“大师兄,我们不必和他罗嗦,直接叫他将玄武秘笈拿出来,从此大家各走各的到,两不相干……”

李元霸闻言,心下寻思:“原来你们来找我,哪里是想了解我拜师的真相,不过是冲着玄武秘笈来的罢了。”

仰天哈哈一笑,道:“你们要找玄武秘笈,那也容易得很。只是这龟蛇二仙却不是甚么人都肯跟去的。”转头对王蝉儿道:“小师妹,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那龟蛇二仙早隐身不见了。它们几时再出来,我也不得而知。”

王蝉儿默然不答。诸羽士七嘴八舌,示以不信,总要他须得交出龟蛇,否则别想走人。

褒姒见诸羽士气势汹汹,非要获得什么龟蛇才罢,李元霸虽然武功不凡,可是要带了自己离去,却非易事,多半凶多吉少,不禁心中慌乱。

李元霸见褒姒偎在自己身边,面有惧色,拍拍她的手,微微一笑,低声道:“别怕,有我呢。”褒姒闻言点头,挨他更近了。

李元霸蓦一抬头,王蝉儿正看着自己,满面怒容,不禁心下一惊:“小师妹见我对褒姒如此温存,定然气恼,看来今日难以善罢甘休。”

佯作不见王蝉儿的表情,面对程元,扬声道:“大师兄,我已说了,无论起因为何,我都是白羽派闭门弟子。可惜师傅不在这里,你们又不肯与我相认,我也没法子。至于甚么玄武秘笈、龟蛇之物,如今也不在我身上。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们了。咱们后会有期。”

这时诸羽士已散开去,围作一圈,早将李元霸和褒姒团团围住。食肆客人早已躲得远远的,路上行人也有不少驻足观望,指指点点,都看热闹。

李元霸见此阵势,心下不禁踌躇,仍镇定自若,笑嘻嘻道:“嘿嘿,难道你们要八个打我一个吗?”

薛收眼盯着李元霸,早站出来,哈哈笑道:“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是哪里用得着我们兄弟八个一起动手,我薛某倒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李元霸瞥他一眼,笑道:“薛兄,大家有话好说,怎么你真的想和我动手,这不是同室操戈么,哈哈。”

见王蝉儿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笑道:“小师妹,难道你今天带众位师兄来,便是想要我好看吗?”

王蝉儿哼的一声,瞪他一眼,转过脸去,却不理他。

当此情形,只好硬着头皮搏一下了。一心要保护褒姒周全,咬牙道:“好,既然薛兄有兴致,我今日只好奉陪。”又对褒姒笑道:“褒姒妹妹,你先在一旁等我。”说着,右手一低,从鞋子一侧轻轻拔出去尘剑。

王蝉儿在旁早见他对褒姒关怀之极,不禁咬牙切齿,妒火中烧,忽然大声说道:“四师哥,你快替我将这臭小子双脚双手给卸下来,看他还能不能趾高气扬……”

薛收朝王蝉儿一笑,点点头,二话不说,当即提剑刺向李元霸。

李元霸听见王蝉儿说出气话,哈哈一笑,眼看薛收直剑而来,退开一步,微侧过身,挥剑去斩来剑,招式灵动,快捷无比,却是以剑来演绎白羽扇法精髓。

薛收哪里见过白羽扇法的精妙,蓦然之间,看到如此神妙的招式,不知如何拆解,大吃一惊,慌忙转身,仓促收剑。

李元霸不等他站稳,伸出左指,却是化指为扇,戳向他的左胁之下。薛收大惊失色,一时手忙脚乱,忙倒纵开去,远远站定,已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尚未与李元霸交上两个回合,便被他逼退了,大感沮丧。诸羽士也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半月不见,李元霸的功力大进如此,单是单打独斗,看来没有谁能胜得过他。

李元霸见薛收推开,微微一笑,拱手道:“薛兄承让!”走过去拉起褒姒的手,道:“褒姒妹妹,我们走。”

王蝉儿见转眼之间,四师兄薛收便被李元霸逼退,大吃一惊,心道:“臭小子的武功时好时坏,他两招之内便将四师兄逼退也不足为怪。看来还须请大师兄来收拾他了。”张口对程元道:“大师哥,你快去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程元摇摇头,面无表情,对王蝉儿道:“小师妹,李公子武功高强,更非易与之辈。在扬州,师哥我也曾在李公子面前失过手呢。”

“甚么……”王蝉儿瞪大了眼睛,回头望着李元霸,惊道:“你、你居然打败过大师哥么?”

李元霸打个哈哈,道:“上回在扬州,我们哥俩比划过几下,承蒙大师哥相让,我却侥幸不输而已。”

王蝉儿冷笑道:“哼,你既如此厉害,本姑娘倒要领教一下你的功夫。”说着更不说话,跃到李元霸跟前,挥手就打向他的脸。

李元霸见她又要打自己的脸,一侧身躲开,笑道:“小师妹,你怎么也跟我动手?”

王蝉儿道:“我怎么便不能跟你动手,你怕了么?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之间,又挥手打去,竟不讲武功章法,招招只往他的脸上招呼。

李元霸见她存心要打自己耳光,采取守势,只和她迂回腾挪,并不出手。王蝉儿心中恨他对褒姒温存体贴,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一心要抓破他的脸,可是几次险些成功又被他躲过了。

见他笑嘻嘻的,一味躲避自己,突然心生一计,转身扑向褒姒,伸手抓向褒姒的脸。褒姒正紧张看着李元霸和王蝉儿交手,突然见一个人影,疾若旋风,竟向自己扑来,猝不及防,吓得手足发软,惊叫一声,坐倒在地。

李元霸忽见王蝉儿转身抓向褒姒,连忙赶过来救护,一纵而起,挡在褒姒跟前。谁知王蝉儿抓褒姒是假,打元霸是真,待李元霸赶过来,突然一个回身,右手一挥,啪的一声,李元霸脸上便挨了一个耳朵。

李元霸救褒姒心切,没想到王蝉儿要打自己,见她手掌挥来,心如火花电闪:“糟了,今日又挨这鬼丫头一记耳光了。”

王蝉儿右手打了李元霸一个耳光,接着左手又要打来。李元霸被打得眼冒金星,心中怒道:“鬼丫头下手好狠!”见她左手打来,忙将脸一侧,右臂抬起,要挡她手掌。

他一心要挡住王蝉儿的耳光,哪里想到身后有人偷袭。只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自己背后全无防备,暗叫一声:“不好!”只觉背后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几乎要痛晕倒地。

回头一看,却是程元在身后突施一掌,将他重创。这一掌竟然打在他的旧伤之上,令他痛彻骨髓。

王蝉儿听见他闷哼一声,身子一歪,眼看要倒下,忙上前扶住他,转顾之间,才知是大师兄在身后偷袭,且打在李元霸的旧伤之上。她曾和大师兄说起过李元霸为了救她,身背有伤,谁知他竟然又故意打在李元霸的旧伤之上。又惊又怒,喊道:“大师哥,你、你怎么打在他旧伤之上?”回身抱住摇摇欲倒的李元霸,关切问道:“元霸,你、你没事吧?”

李元霸脸色苍白,摇摇头,面带苦笑,想说话却说不出,似痛苦之极。这时褒姒也赶过来,上前抓住李元霸的手,急切道:“元霸哥哥,你、你若痛得厉害,便叫出声来罢。”见李元霸额头出汗,又用衣袖替他轻轻拭去。看着李元霸,两眼汪汪,含情脉脉。神情之间,居然忘了自己安危,对李元霸的伤痛,竟是关切之极。

王蝉儿看在眼里,恼在心头,一咬牙,将李元霸推开,口中不住喊道:“大师哥、四师哥,你们几个快来将这个臭小子杀了!”一跺脚,转身跑开了。

这时,温彦博和董常见李元霸被大师兄程元偷袭击中一掌,似受伤不轻,两个相视一眼,打个眼色,同时一跃而出。

温彦博手指李元霸道:“姓李的小子,你不用装模作样,有种的再来跟我们比划比划。”

李元霸咬紧牙关,站稳脚跟,左手揽住褒姒,右手执去尘剑,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白羽派弟子如此卑鄙无耻,居然背后偷袭。”回头冷看温彦博和董常,道:“你们两个要一齐么,很好。我李元霸奉陪到底……”话未说完,嘴角流出血来,却是内伤所致。忍不住咳了几下,竟吐出一口血。

褒姒见了,忙用手捂住他的口,替他摸去血迹,道:“元霸哥哥,你别再说话罢”语带哭腔,强自忍住,眼泪却滚了下来。转头对程元等白羽士怒目而视,斥道:“你、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却不讲半点道义,非但偷袭别人,还要群起而攻,枉称甚么羽士……”

褒姒一个弱小女子,在众人环伺之下,发言斥责,大义凛然,全无惧色。

突然一阵拍掌之声响起,接着有人喊道:“骂得好,骂得痛快!”说话之间,八羽士只觉眼前一花,两个人影从天而降。

李元霸听见话声,不禁面露微笑。褒姒情急之下,指责诸羽士,不想竟有人发声赞叹,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男子已站到了自己和李元霸跟前。原来却是李世民和刘文静到了。

李元霸喜道:“二哥、刘大哥,你们来了。”正要上前作礼,刘文静一把扶住他的手,笑道:“三郎,你怎么在这里,让你二哥好找。”

李世民和刘文静早在一旁观察,已看出什么情形,对李元霸道:“三弟,你若有事要走,那么你先去罢。这里让我和刘兄来打发好了。”

刘文静手指不远处一匹大马,笑道:“这是你二哥平时的爱驹,本就打算赠你的。今日你正好先骑去罢。”

李元霸微笑点头,对李世民道:“正愁没有代步之物呢,多谢二哥!”见那匹大马毛色纯白,身上间杂几点血红斑点,形状如火,神骏非常,竟比当日所得的青骢马还要高几分,心中欢喜。李世民笑道:“”

李元霸拉过褒姒,走向雪中火。将褒姒扶上马背,自己也正要翻身上马。温彦博和董常和诸羽士纷纷散开,将李元霸和褒姒等等围成一圈,执剑相向,虎视眈眈。

王蝉儿见李元霸要带褒姒走,突然跑过去,拦在他前面,问道:“李元霸,你要去哪里,你居然要带她去,将我撇下……”又见他的手和褒姒的手紧紧相扣,心中大怒,将白羽扇拿出,冷冷道:“你要走可以,先过了我这一关。”不等李元霸搭话,挥扇击向他。

李世民和刘文静相顾而笑,在旁静观不语。李元霸松开褒姒的手,将身子一侧,轻轻躲过。王蝉儿咬牙切齿,更出一招,施展白羽扇法,攻向李元霸。

李元霸拿出玄竹杖,以守为势,口中忙不迭道:“小师妹,快住手!”他身受重创,招式稍滞,被王蝉儿步步紧逼,一时落了下风。诸羽士见王蝉儿使出白羽扇法,大开眼界,想不到小师妹居然学得如此精妙扇法,李元霸杖法虽然古怪,即使不受伤,也未必斗得过她。两个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出十个回合,李元霸定败无疑。

王蝉儿一招“落英缤纷”,如扑天盖地,精妙绝伦,挥扇击向李元霸下盘。李元霸见她来势甚猛,脚下一个趔趄,站立不稳,身子向后一仰,眼看倒下。王蝉儿忽想起他身背受伤,若仰面跌倒,定然加重伤痛。见李元霸要倒,心念一动,忙将白羽扇半道上硬生生收回,忍不住伸手去拉他左手。李元霸经她手一拉,借力而起,顿时直身站稳。王蝉儿被他力道带动,身子紧贴在他身上,李元霸环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低声道:“小师妹,我将褒姒妹妹安顿好后,便自往洛阳送信。你若肯陪我去,我们后日午时在管州东城门会合。你若不信,这玄竹杖我留给你。”说着,将玄竹杖塞到王蝉儿的手中。王蝉儿蓦然间听见他说邀约自己同往洛阳,大出意外,心中惊喜,手中拿着玄竹杖,不禁一呆。

李元霸趁势转身,离开王蝉儿,一跃上马,坐在褒姒身后,双手提疆,正要纵马而去。忽然褒姒说道:“元霸哥哥,等一等,我、我的衣篮儿还没拿呢......”

不等李元霸答话,刘文静早将一物掷向李元霸,李元霸伸手接住。拿过一看,正是褒姒的衣篮儿,里面盛满了浣洗过的各色衣裳。褒姒接过衣篮儿,对刘文静微微一笑,道:“多谢刘大哥!”

李元霸对李世民和刘文静一拱手,转身勒马而走。诸羽士欲上前阻拦,董常喊道:“姓李的小子,不把玄武秘笈留下,别想走人。”

那白马嘶鸣有声,一跃而起,从诸羽士的头顶越过,跳出数丈之外,转眼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