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
作者:尾行的竹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14

() 林继在寄游宫中住了一月有余,期间虞罗为了寻找救她之法,成日里缩在经阁不出来。林继不能练其他内功心法,便到经阁中去翻各门各派的枪谱,取其精华,糅入林家枪法之中,一月下来,倒也有了不小的进益。

唐诗姐弟暂居于寄游宫中,头几日唐诗几乎闲得待不住,三天两头到经阁中寻虞罗的麻烦。后来虞罗耐不住她骚扰,便让林继每日与她对练,这才让她有了些兴致。

唐词则是个书痴,进了经阁之后便再也舍不得出来。寄游宫中藏书甚多,令唐词流连往忘返,成日不见人影。

这日唐诗自经阁中学了套精妙无双的鞭法,便兴冲冲地拉了林继喂招。林继正在练剑,闻言摇了摇头:“习武之事贵乎一心,唐姑娘今日学这个,明日学那个,到头来只怕都只得半桶水。”

唐诗闷哼一声,不悦道:“少说废话,先打赢了姑奶奶再说。”说着长鞭一抖,便向林继脖子卷去。

林继随手一架,那鞭子有如活物一般,自动将剑缠了个结实,唐诗猛一使力,长剑脱手飞出,被她稳稳接住。

“你这是做什么?”唐诗冰寒着脸将剑扔还:“看不起我?”

“唐姑娘,在下今日身子不适,还请见谅。”昨夜旧疾又犯,折腾了一夜,今日是强打了精神起来练剑的,自是没有精力与唐诗过招。

唐诗皱了皱眉:“你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继淡淡地道:“不过是自小便有的旧疾罢了,有劳姑娘挂心。”

“你师傅说我所修习的内功可以救你,可这也过了一个多月了,他那里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当真奇怪得紧。”唐诗掠了掠头发:“我看你好好的,也不像是有不治之症的人啊。”

“并非什么不治之症,只是……”林继神情郁郁:“必须留在山上疗养,病好之前,都不得下山。”

唐诗将长鞭缠回腰间,道:“之前听你说起过你的心上人,怎地她却没来陪你?”

提起司徒毓,林继心中更是沉重:“她……有重任在身,走不开。”

“这样一来,若你的病一时半会治不好,那你二人岂不是……”唐诗面露同情之色。

林继叹了口气:“一日治不好,我便一日不能见她。”她又何尝不想快些根治这顽疾,好堂堂正正地回去见司徒毓。不论她与司徒毓的结局如何,她都希望将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正常的林继。

唐诗侧头想了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还等什么,走罢!”

林继愕然道:“去哪里?”

“去找你师傅,”唐诗头也不回地道:“治你的病。”

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姑娘……

林继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两人在经阁深处寻到了虞罗,见到二人,虞罗明显愣了愣:“怎么?”

林继还在寻思着如何开口,唐诗已单刀直入地问道:“虞先生,你这徒儿的病,究竟要如何治?”

虞罗皱起了眉头,目光在手中书册上逡巡片刻,道:“以你炎阳真气,为继儿洗伐经脉,消解脏腑中郁积的阳毒。”

“既是如此简单,你还在犹豫什么?”

“此着太过凶险,我亦没有十成的把握,一个不慎,极可能适得其反,令继儿阳炎爆体而亡。”虞罗望着爱徒,神情犹豫:“我不敢轻易犯险。”

唐诗道:“如此,你可还有别的法子可行?”

“只此一法,除非……”虞罗摇了摇头:“非到万不得以,我不愿选择最后一种方法。”

“老师指的是那‘历转丹’?”

虞罗颔首道:“历转丹所需药材实在太过珍奇,可遇而不可求。其中一味最为重要的,更是在数十年前便已耗尽,如今天下之间,怕是再难寻觅。”他轻叹一声:“多年前曾有人服下缺了一味药材的历转丹,结果昏迷了将近二十年,才满满复苏。”

“二十年……”林继悚然而惊。

“这么说,除了为他洗伐经脉,实在别无选择了?”唐诗微微扬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道:“那还忧郁什么,与其拖着等死,不若行险一搏。”她回眸看着林继:“你以为呢?”

林继点了点头:“徒儿愿意一试。”

虞罗两眼微合,过了许久,长叹一声:“罢了,便……试一试罢。”

唐诗所习内功与林继相似却又不同,因此内力进入林继体内时,必然遭到激烈的抵抗。期间非但唐诗辛苦异常,林继也会遭受非同寻常的折磨,其痛苦程度,不亚于断筋残肢。

两人在静室盘膝坐定,蓄势待发,虞罗坐在一旁,神情紧张异常。林继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随即缓缓合上眼,淡淡地道:“开始罢。”

唐诗有些佩服她的镇定,深吸一口气,运了二成功力在手,缓缓向她丹田处压了下去。甫一接触,便感一阵火烧一般的灼热反噬而来,迅速将那二成功力吞没。唐诗神情愈发凝重,慢慢加压,朝林继体内的功力反攻而去。

室内温度上升得极快,三人额上都见了汗,林继更是咬紧了牙关,汗透重衫,痛苦异常。唐诗的内力就像一柄烧红的钢刀,无情地在经脉之中剜刻着,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意识渐渐远离,痛感却愈发地清晰。她屏着呼吸咬牙坚持着,体内阳毒依旧汹涌澎湃,与唐诗的内力厮杀得真欢,一时半会,恐怕难以分出胜负。

汗水顺着额角不断淌下,也不知是热出的多一些,还是痛出的多一些。眼前一片血红,脑中陡然泛起一阵杀意,接着被强压下去。然而随着意识的渐渐模糊,杀意便也越来越盛。在冲天的杀意之中,她不知怎地,便想起了在骊山的那一遭。那一会,她杀人杀得险些失了心性,差点将司徒毓也当作了敌人。

司徒毓……

想到她,林继心中忽地一阵清明,胸口某一处开始闷闷地难受。

毓儿,此刻你在哪儿……可知道,我正在受这等苦楚么?若你知道……又该责怪我了罢。

我想快些治好病,想回去见你……所以我一定要撑下去。毓儿,你要等我。

丹田处陡然一疼,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陡然袭卷上脑门,林继大叫一声,陡然发力,将唐诗震倒在地。仿佛所有的杀意都被激发出来,林继脸上肌肉扭曲,俯头看着唐诗,神情说不出地狰狞可怖。

唐诗悟着胸口,喉中一阵甜腻,咬紧了牙关,这才忍住了吐血的冲动。眼见林继慢慢靠近,感受着她身上浓烈的杀气,唐诗心中头一回感受到了害怕的滋味。

林继在唐诗面前站定,眼中一片血色,她曲指成抓,冷冷一笑,向唐诗抓了过去。

“继儿!”耳中听得一声熟悉的低吼,林继手上停了停,忽感气海一疼,浑身翻腾的内力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迅速消散。

最后一刻,她转过头,看着还保持着隔空出指姿态的虞罗,口唇掀动一下,昏厥过去。

唐诗好不容易压下了翻腾的气血,喘息片可,支撑着站了起来。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昏厥在地的林继,颤声道:“她……她……”

虞罗叹了口气:“姑娘也看到了,若是不及早治疗,继儿早晚控制不住杀性,做出灭绝人寰之事。”

“这是……失败了?”唐诗皱起了眉,想不到耗损了那么多内力,依旧没能治好林继。

“继儿命该如此,姑娘已然尽力了。”虞罗向她拱了拱手:“我代小徒谢过姑娘。”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更何况……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唐诗摇了摇头:“虞先生,我与词儿明日便离开寄游宫,我会为你多方留意此事的。”

虞罗点了点头:“劳烦姑娘转告令兄,我会尽力去寻人,成与不成,都随缘罢。”

唐诗应了,目光在林继身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虞罗叹息一声,俯身为林继拭去额上的汗:“孩子,当真苦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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